我在星际直播荒野求生(52)
幻梦苏醒了……
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要死了?
模糊而混乱的意识里,被猩红黑色所涂抹的视野之中,齐光依稀窥见羽翼舒展。
唔,还是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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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齐光的土胚屋子里,冷冰冰的土炕上,湿淋淋的小鸡崽筋疲力尽地趴在齐光枕边。
累到睁不开的小黑豆眼瞧着齐光的面色逐渐红润,轻轻松了口气,失去了意识。
……
希斯很早就发觉了饲主的不对劲。
表面来看,他的饲主玉英跟平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希斯这样每天没什么事就是对着饲主努力想长大的小鸡崽,相处时间长了一眼就能看出不正常来。
最大的变化就是放进食碗里的食物分量,玉英对于食物的把控很严格,每天自己吃多少分量的食物,又喂给小鸡崽多少分量的食物,全部都精确到一颗玉米粒,根本不会出现手一抖放多了的现象。
但是这几天放进食碗里的食物都要比平时多,并且几乎每天都能尝到一点肉味——用肉汤煮的玉米糊糊或是三五块不怎么大的肉粒肉丝,具体取决于陷阱里抓到的猎物大小,大的吃肉,小的喝汤。
要不是希斯察言观色很确定自己的地位已经升级到宠物,他都要以为玉英终于准备把他宰了熬汤喝。
如此好吃好喝了几天后,有那么一天的投喂尤其多。
多得已经不是手抖多放了点,而是干脆把一袋粮食放进来,里面满满都是金灿灿的玉米粒,以希斯现在的胃口能吃半个月。
水也放得很多,以往为了避免他喝水弄湿垫料,玉英并不会在鸡笼里放太多的水,只每天勤加勤换,保证他的饮用水充足。
但是这次玉英把喝水的小碗换成了一个自动饮水装置——看装置的精细程度跟那些凭空出现的东西是一个来路。
那个装置装了满满一大瓶子水,下面连接一个小水碗,水碗里的水喝光了瓶子里的水就会自动流下来,不用每天换水也能保证他有水喝。
差不多也是能喝上十天半个月的量。
肯定有哪里不对。
希斯亦步亦趋跟着玉英,盯着人观察对方每一丝最细微的变化,却也没能从那张缺乏表情的脸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反而没跟多久就被玉英抱进了鸡笼。
“乖。”玉英拍拍他的脑袋,语气很是温和。
希斯蹭蹭玉英的掌心,没脸没皮地啾啾撒娇让玉英再揉揉他的羽毛。
对羽系而言梳理羽毛是亲昵又具有特殊意义的事情,被初汛期对象梳理羽毛,让希斯从生理到心理都十分满足。
而且毛绒绒的小动物可以缓解人类种的精神压力,并且对人类种的身体产生很多正面影响。
这可是星际权威认证的结论。
借此机会希斯也近距离更加仔细地观察玉英,小尖嘴啾啾啾捕捉着玉英身上传出的气息。
他能嗅到玉英身上的味道发生了改变,以前那种冷冷的焚香烟气里夹杂了一种特殊的味道,淡淡的说不上是好闻还是难闻,也说不清酸甜苦辣,只昭示着这气息的主人确实在为什么重要的事情做准备。
那是一种郑重的,宛如拼死一搏的心情。
希斯看着玉英收拾好东西,比平时更早地裹好被子躺下休息。
他盯着床上的动静——玉英把他抱进来的时候搭上了鸡笼的锁,虽然那不是什么很难开的锁,但意味着玉英今天不欢迎小鸡崽爬床。
希斯一整夜都没合眼,随时准备撬开锁冲出去应对特殊情况。
一夜无事。
然而第二天一直到日上三竿,阳光蹭着窗户缝钻进来,躺在床上的人都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这绝对不对劲。
希斯警觉。
一个每一天都跟着天亮脚步醒来的人,哪怕只晚起了半个时,都不会是正常现象。
希斯扒拉着鸡笼边缘张望着床上的动静,却只能看到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卷。
又等了五秒,希斯认为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他用嘴打开锁翻出鸡笼,爬上了玉英的土炕。
希斯抻着脖子往玉英的方向张望,下一秒小黑豆眼紧缩,发出一声有点尖利的“啾”声。
——玉英正蜷着身体缩在被窝里,双眼紧闭皱着眉头,脸色惨白额上全是冷汗,身体一阵一阵地颤抖痉挛。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似的,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希斯连滚带翻地扑到玉英身边,用自己的翅膀去碰触玉英的脸颊。
玉英的脸色是毫无血色的白,但碰上去是隔着羽毛都能感觉到的滚烫,简直像皮肤下有一团火在烧着,他轻轻碰一下玉英就很痛苦地发出“咯咯”窒息一样的声音,叫他立刻缩回了自己的翅膀。
生、生病了?
希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生病,人类种的身体脆弱,在野外很容易得病。
第二个想到的则是玉英身上那个他不知道的秘密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玉英此时痛苦虚弱得好像下一秒就会直接死去。
想到死去这个词,希斯就忍不住慌乱了起来。
原谅他只是个不成熟的,还因为返祖缩成了小鸡崽的未成年羽系,对自己的初汛期对象有着源自血液本能的依恋与冲动。
初汛期的感情总是最深刻最纯粹,错过了初汛期的羽系有时一生都不会再有第二次爱恋。
希斯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才能缓解玉英此时的痛苦,滚烫的体温让他有种玉英会直接烧起来的错觉。
先…先降温!
慌张之中脑袋里闪现出一丝灵光,希斯连忙迈开小短腿从床上翻滚下去,不顾摔疼了的屁股拼命蹦跶着叼起玉英晾在架子上的小块羊皮,连飞带跳带到门外冷冰冰的水桶里泡湿。
等羊皮被浸湿浸冷,希斯把羊皮叼出来用脚爪挤出多余的水分,然后费力地拖这比自己还大一圈的羊皮往床上爬,又因为短翅膀短腿摔下来数次。
等到把湿羊皮放在玉英滚烫的额头上,希斯已经累得瘫成一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可没几秒羊皮就被玉英的体温捂得干硬发烫,让他又滚成个球跳下床去泡羊皮拖回来给玉英换上。
他现在的体型也就只有玉英膝盖那么高,每次叼着羊皮爬不上床,或者羊皮湿得滴水根本没法靠自己弄干,希斯都无比怀念自己曾经的长手长腿高大身材。
就算只让他变成人形呢,他也能用手拧羊皮把羊皮叠成小块,能够端起水碗润一润玉英干裂到出血的嘴唇。
希斯不甘心地拍着翅膀,又急又气又觉得自己没用,最让他害怕的莫过于玉英的体温不降反升,状况比之前更加糟糕。
他能嗅到玉英身上散发出冰冷酸苦的气味,要靠得很近很近才能闻到。
那种闻到都让人有种骨头被冻僵感觉的味道,这意味着玉英此时正处于极度的痛苦之中,痛苦到掩盖住了他本身淡淡的焚香烟气。
几分钟后,玉英开始流血。
滴滴答答的红色从眼角鼻子和耳朵里往外流。
红色扎得希斯两眼酸痛发胀,尖喙咬紧才没有没出息地哭出来。
他们现在孤立无援,玉英所能依靠的只有他。
希斯叼着羊皮去擦玉英脸上的血迹,奈何这圆滚滚的身子实在笨拙,擦着擦着却把血糊了玉英一脸,脚下站不稳还差点一脑袋栽在玉英身上。
不、不能哭!
希斯咬紧尖嘴又爬起来,身上的绒羽因为反反复复去浸湿羊皮已经湿得贴在身上,羽毛沾了地上的泥灰小尖嘴上都带着泥,透风的房子里冷得直打哆嗦。
羽系雄性骨子里就带着要扛起整个家的使命感,虽然希斯还没有成年,但初汛期的到来让他各方面都更快地迈向成熟。
忍住!坚持!
希斯扑腾到翅膀抽筋抬都抬不起来,自己都数不清到底来来回回跑了多少次。
他擦干净了玉英脸上的血,搭在玉英额头上的羊皮总是凉凉的又不会滴水。
玉英也许是提前察觉了自己的身体不对劲,在床边准备了食物和饮用水,省去了希斯往返运送食水的体力。
希斯洗干净翅膀,沾上水轻轻擦在玉英唇上。
好在人没有意识本能的吞咽反应还有,甚至可能因为太过干渴,玉英在嘴唇湿润时无意识地凑过来舔舐希斯翅膀上的水。
要是他有手,就能端起水碗给玉英喂水了。
但现在只能用翅膀沾了水,一点点地让玉英舔着绒羽里积蓄的水分解渴。
希斯有些懊恼,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想着自己为什么不能长快点,再长快点,能够在玉英需要帮助的时候做一个可靠有用的雄性,而不是这什么都干不了的小鸡崽模样。
他一直忙活到第二天的晨曦亮起,玉英身上的热度终于有了消退的迹象。
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脸上也多了一点血色。
希斯这才发觉自己浑身骨头散了架一样的疼,他又累又冷饿得像是被掏空,半点移动的力气没有趴在玉英枕边,空白一片的脑子里还想着玉英昏迷不醒的事情。
动……动不了了……
翅膀是不是又断了……
小鸡崽挣扎着蹬着脚爪,眼前的世界旋转颠倒,亮亮的黑豆眼上蒙着一层灰白的翳。
他、他还可以继续……
保护……
玉英……
……
意识终于被完全涂白,只剩身体的本能支撑着身体挪动。
一点点,再向前一点点。
直到某一个瞬间,有什么到达了临界点,沾满泥灰的,湿漉漉的绒羽开始骤然褪去。
希斯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扭曲变形,又有什么沾染着鲜血与疼痛从体内舒展。
纯黑的骨刺从他的背脊戳出,骨骼间细小鳞片构成的骨膜沾染着鲜血,细幼的灰黑色绒羽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