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店开遍全宇宙(74)
内大臣,风姬之母、菖蒲女御,诸多风姬的血缘都陪侍在侧,然而这都没有挽回可怜风姬的性命,无辜的风姬在连续几日的发热中停止了呼吸,终是一命呜呼了。
“风姬!风姬!你回来啊!”
得知爱女销香玉坠,风姬之母悲痛地晕了过去,而见到爱女逐渐冰冷,内大臣也不禁老泪纵横,为爱女的不幸而感到悲叹。
在帘外听到菖蒲女御断断续续的哽咽,三位中将也情不自禁地为这位神交已久的风姬留下了同情的泪水,要不是生魂所侵,他和风姬就能正式结成夫妻,但如果那时风姬逝去,他会不会比今日更伤心,三位中将自己也说不清。
疼失唯二的爱女,内大臣顿时老了几岁,菖蒲女御也闷闷不乐,让宠爱她的宇光天.皇煞是心疼,再大肆操办了隆重的法事,各种方式都用过,确定爱女终是不能复活后,内大臣夫妇终于放弃了希望,接受了风姬彻底离开自己的事实。
顿失爱女,内大臣一时间觉得世间索然无味,竟彭生了遁入空门当和尚的心思,但是想到宫里的菖蒲女御还需要自己的支持,失去了自己她未来的处境会很不好过,他就强忍住心中的悲痛,继续担当内大臣之位,只等怀孕的菖蒲女御产子,为她争后位做一个强力的后援。
日复一日,内大臣和妻子逐渐走出了失却爱女的悲痛,但每逢樱花时节二老就觉得伤感,这却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因为就连三位中将,在偶尔看到飘落的樱花时也会想到那位如樱花般脆弱的风姬,他想这般柔弱善良的女子,应该能打动佛祖,在极乐净土永享宁静的生活吧。
生者总期望自己的哀思能够送达死者,让死者听到他们的追念,然而三位中将到底是没有和风姬缔结正式的婚姻,后来也不常到内大臣家里做客,所以他的思念风姬断然是听不到的了。
但是虽然销香玉坠,风姬的魂灵却奇迹般的仍停留在她做女儿时居住的房间里,所以她虽在逝去的头两年里浑浑噩噩,对父母对自己的追念却听得清清楚楚,这让魂魄还没有聚全的风姬潸然泪下,却惶惶然不知自己为何流泪。
直到她彻底恢复了意识,才晓得原来自己是这家的女儿,所以才会伤感的流泪了。
然而此时她却变成了死灵,再怎么留恋父母,也不能回到过去跟他们完聚了。
经常到风姬的房间怀念往昔,风姬父母的追念挽留了她的意识,让她没有彻底消散,但是一日日只能观望不能与父母答话的痛苦逐渐让风姬变得怨恨,她痛恨自己没有实体,不能缓解父母的追念之苦,竟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从纯洁的灵魂堕落,变成了令人人厌恶的妖怪。
“还记得吗?你的名字?”风姬听到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
“你叫季风华。”
“是吗?好熟悉……”风姬想向脑海中的声音问话,然而它竟从此消失了,百感交集之下,风姬最终决定用这个名字,用它作为她妖怪的新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对平安京的了解来源于《源氏物语》以及某些三流不靠谱资料,真实的平安京有些地方不是这样的,一切以正规资料为准。
还有读书少了,写不出平安京的那股味道,就这样吧= =反正平安京世界是我让抚子和店长结婚恋爱的,只要甜甜蜜蜜,背景就浮云了吧。
第144章 平安京位面2
出云国(相当于日.本的一个省)
春日五月
一辆舆车在小路间缓缓驶过, 众多侍从抬着舆车,一位贵女端坐在重帘之后,安然地等待返程归家。
道路不甚平滑,为了不使贵女感到颠簸,侍从们走的不快,而陪伴贵女出行的侍女们则篮子里装着野菜,或手里捧着抚子花, 赫然是踏青归来。
“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平安京,和你来这种小地方。”距离舆车不远处的枝头上,青女房对着旁边一身衫裙的女子抱怨道。
“乡下也有乡下的好处。”穿着舶来唐裙的女子轻笑道:“而且平安京的妖怪太多了, 你不觉得很挤吗?青女房你每天都呆在阴暗的屋子里,偶尔也应该出来晒晒太阳啊。”
出去晒太阳?
无论是她在宫廷中任职女官时,还是被未婚夫抛弃变成妖怪后,她都没有晒太阳的打算, 甚至对这种会让她皮肤变黑的光线深恶痛绝。
青女房对这种不靠谱的建议深表拒绝。
有这样一个闲不住的朋友,青女房不禁升起了回去的念头, 然而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会京都,她一个人赶路也非常无聊,不如且和她呆几日,之后再做打算。
而且女子说的不错, 平安京的妖怪确实太多了,而且全国最优秀的阴阳师也汇聚在那里,时不时就会去找他们的麻烦,是不如小地方清闲。
但是, 偏僻的乡下地方也自有消遣的去处,她们坐在这棵树上半天了,风姬到底在等待什么呢?
“是那辆舆车吗?”青女房猜测道。
“听说出云国守有一位颇有名声的女儿,想必那辆舆车中就是那位姬君了吧。”季风华颔首轻笑:“你不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吗?”
“那种丑女?没兴趣。”青女房嗤之以鼻:“似虫姬一般不画眉染齿的丑陋之人,也只有你会感兴趣。”
虫姬也是曾经名动平安京的女子,但她传出的可不是什么好名声,这位虫姬不肯像其他贵女一般一根根地拔光眉毛,在眉头上用墨汁点蚕眉,也不肯把雪白的牙齿染的漆黑,所以获得了虫姬的‘美名’,平安京的贵女们都嘲笑她眉毛粗的像条虫子,一点也没有贵女应有的仪态。
而出云国守的女儿,也似虫姬一般坚决不肯拔眉染齿,所以同样也被讥讽为丑女,认为她牙齿白的像刚蜕皮的虫子,白的恶心。
怎么说也曾是高级女官的青女房,也是出身贵族的贵女,自然容忍不了这等叛道离经的行为。
“呐,青女房,我们都是妖怪了,不用再按人类的那套标准来了吧?你看我生前也蚕眉黑齿,但是变成妖怪后就又变成幼童未改装时的样子了。”
“妖怪能和人相提并论吗?妖怪长这番模样是为了有妖怪的样子,而人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恶心。”青女房回了她一个白眼,坚决不承认贵女是这番模样的。
而且,她自己死后也是黑齿,虽然刚死后因为伤心,很久没梳理头发,就被那群造谣的阴阳师贬低为貌若无颜,但后来青女房梳理好了蓬乱的头发,换上崭新的十二单,就又恢复到生前俏丽端庄的样子了。
“你真的不看看吗?这位贵女虽然效仿虫姬,但她传出的绰号可是‘抚子花’,是一位喜欢花朵的温柔女性,和喜欢混在男侍堆里,跟他们一起捉毛毛虫的虫姬可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哦。”季风华极力想拉青女房一同下水,因此为那位未曾谋面的‘抚子花’说了一堆好话。
“啊,等不得你了,车架到了,我可要施法了。”
“你要看就自己看吧,不要污了我的眼睛。”见到季风华真要动手,青女房赶紧把镜子盖到了脸上,表示出拒绝的姿态。
看到青女房抵制的态度,季风华摇摇头,青女房不愿意看,她可是对这位有抚子花之称的姬君很感兴趣的。
于是,趁舆车到达两人所在的树枝下面,她启唇吹起一阵狂风,吹得那些侍女不胜风力,被乱石打得睁不开眼睛,只好用袖子挡住了眼,而呼啸的狂风却不肯放过她们般越来越大,搞得那些抬车的侍从也不得不暂时放下舆车,找东西躲避。
“呼——呼——”
狂风仍然大作,有忠心的侍女开始担心起舆车里的姬君,结果没等她走到舆车前问候情况,就有一道极其诡异的风朝舆车袭来,竟是一下子卷起了舆车的帘子!
“你们这些无礼的男仆,赶紧低下头!都不准看!”
在平安京,女子的容貌被异性看到就等同于结婚,就算是父亲和兄长都不能在成年后看到女子的真容,更别说这些低贱的仆从们了。
听到姬君贴身女侍的训斥,男性仆从们畏惧出云国守的威严,都纷纷低下了头,然而他们是低下了头,有一个坐在树枝的上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好美的姬君!”
“就算没有剃眉,也是天姿国色!”季风华忍不住赞叹道。
虽然那位姬君的感觉很敏锐,在车帘刚被卷起的时候就用绯红的衣袖挡住了脸颊,但以妖怪的目力,她还是窥得了姬君没来得及遮住的半张脸,那白净的脸蛋如出水芙蓉般秀丽,虽然眉毛未剃,但季风华也不觉得丑,反而觉得那弯浅浅的眉毛很是可爱,如同这位姬君的绰号‘抚子花’一般娇柔。
而且抚子花的头发也十分柔顺,长长的秀发散落在舆车里,缱绻着铺散了一地。因为狂风的缘故,抚子花的头发有些凌乱,甚至有花朵吹进了舆车,散落在这位姬君的头发上,但这无损她的美丽,反而在娇柔中为她平添了一抹艳丽,让人怦然心动。
仅仅是见了半面,季风华就感到自己的心跳个不停,她想她或许是喜欢上她了。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可是,这位姬君明明不像其他贵女一般端庄,没有染齿剃眉,她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呢?
或许她真像青女房说的一样,眼瞎了吧。
被那惊鸿一面震撼住,一直等侍女重新放下车帘,季风华都没有回过神来。
等侍从们从大树和石头后面走出来,重新抬起舆车起行了很远的时候,她才恍然回过神来,朝着青女房吆喝道:“青女房,我决定留在出云国不走了,你想回平安京就自己回去吧!”
“什么?你把我从平安京拐来,竟想半途抛下我!”青女房被季风华惊得瞠目结舌,明明一分钟前两人还是朋友,好端端的坐在树上谈论贵女,现在怎么就突然想要抛下她了?
这样的朋友,也太无情了吧?
暗自腹议了下冷酷的妖怪间果然没有真朋友,被抛下的青女房恨恨地唾骂了几句,就准备捉两个类似于纳豆小僧的弱小妖怪给自己解闷,让他们陪自己回平安京,今天她算是看清楚了,什么样的朋友都指望不上,都是一群有了异性不要朋友的坑货!
等等,好像有那里不对的样子?
青女房摇摇头甩下奇怪的感觉,不去想哪里不对劲,准备去欺负小妖怪解气。她打不过风姬那样强大的妖怪,但欺负欺负随处可见的小妖怪还是没问题的,谁让妖怪之间弱肉强食,被她欺负了是那些弱小妖怪的荣幸!
青女房抱着镜子轻盈地跳下了枝头,径自去找认识路的小妖怪了,而季风华却在舆车后面跟了一路,直到跟到出云国守修筑的宅邸,才停下了这种跟踪的行为。
“啊,半张脸就如此美丽,在衣袖下遮掩的另半边是什么样子呢?也是一样令人心动的美丽吧,好想见见这位姬君的全貌啊……”
季风华降落在宅邸的院子里,因为障眼法的缘故,这些来去服侍的侍女们都看不见她,她很想掀开帘子走进内室,一窥这位姬君的容貌,但是她想想却觉得这很不礼貌,她是抱着恋慕的心态而来的,这样粗鲁无礼,恐怕会招致这位姬君的厌恶吧。
处于恋慕中的人都容易患得患失,想想自己曾为贵女的经历,季风华觉得果然还是按正规程序走一遍比较好,于是她就强忍住心中的思念,退出了出云国守的宅邸,回到居住的地方,策划起未来如何追求这位姬君的事宜了。
第二日,太阳升起来后,出云国守的宅邸一如既往的忙碌开来,侍女们忙着为抚子花梳头着装,把一件件搭配得宜的单衣给抚子花都尽数穿上后,有侍女捧来了净面的清水给抚子花洗手,因为这位姬君性情古怪的原因,她连铅粉也不抹,这让她的脸蛋比一些地位高些的侍女还素净,让许多侍女都为自家不得体的姬君羞愧的掩面。
唯一让她们欣慰点的是抚子花天生丽质,就算不涂铅粉皮肤也白嫩光滑,虽然还是没有涂了铅粉白,但勉强能拿出去见人了。
虽然因为‘名声远扬’,无人追求贵女,除了她们,没有人能看到就是了。
“信,信!有写给姬君的信!”
就在侍女们伤感姬君无人追求的时候,一张做工精致的信笺从外院传递过来,一束沾着露水的抚子花附在信上,体现出写信者的诚意,俨然是一封再标准不过的求.爱信。
作者有话要说: 进度就是辣么快,求爱信已经寄出了,估计顶多三章就可以啪啪啪了……
第145章 平安京位面3
“信!终于有人愿意给姬君写信了!”
把沾染晨露的抚子花从信上解下来, 有感情丰富的侍女已经喜极而泣了,见到周边侍女们的欢呼雀跃,抚子花的表情十分淡然,她轻轻打开信笺,上面写了龙飞凤舞的一首和歌,还附了一句直白的话——
[强风钦慕卷香帘,幸逢抚子花开时。]
“对姬君一见钟情, 可愿见否?”
在抚子花观看和歌的时候,也有侍女踮着脚偷偷地看,抚子花对此并不介意, 摊开信任由她们大大方方的看,等所有侍女都满足了好奇心,有人怂恿道:“这封信笺的质地光滑细腻,是名贵的上等信纸, 而且书信的字迹也十分清峻,想必是一位风雅的贵公子, 姬君不若答应他的请求,隔帘与他会见一面。”
“就算姬君觉得太仓促了,面对如此真挚的情谊,也该亲手回一首和歌才对!”
众女侍都对无名公子的情谊感到欢呼雀跃, 感叹自己的主人终于有人求.爱了,她们都以为多年都无一人追求,突然收到一封求.爱信,姬君应该开心的立刻答复才对, 然而她们马上就见识到了自家姬君的铁石心肠。
“回信?不过是一个无礼之徒罢了。”
面对众侍女的求情,抚子花不以为意,她把信笺揉成一团,毫不留情的扔掉,见状众侍女都纷纷叹息,痛惜主人的冷酷无情。
更有侍女开始伤春感秋,为姬君,也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感到悲哀,服侍这样一位对恋爱毫无感觉,对人铁石心肠的姬君,日后能有什么前途可言呢?
想来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姬君最终出家,她们这些无处可去的人随姬君一辈子青灯古佛罢了。
解决了求.爱信的小插曲,抚子花叫来早餐,胃口很好的吃起来,还比平时多用了半碗饭,而见到此景侍女们更黯然神伤。
一般而言,高贵的姬君们食量都很小,每餐不过是略微动箸而已,而自家姬君的食量竟比一些男子还大,实在是可悲可叹。
见到抚子花吃了三碗才放箸,她们更是日常的叹起气来——
这样的食量,倘若真的和贵公子结姻,也定会吓坏人家吧,而且就算是不幸生在乡下的姬君,也不至于如此能吃吧!
瞄瞄抚子花的越长越长的身高,她们彻底绝望了起来,姬君高的如竹竿一般,都快和她的父亲一般高了(大概一米五九点高),一点也没有贵女娇小可爱的体态,现在又拒绝了唯一追求她的人,未来可怎么办哟!
如果她们是那名贵公子,一定也会被姬君这毫无答复的举动伤透了心,看来姬君注定是和恋情无缘了!
大喜大悲的过了一天,晚上侍女们服侍抚子花睡下,自己也回屋和衣而睡。因为白天的遭遇,被恐怖梦魇缠绕的她们没有想到,到明天,会有一个意外的惊喜等着她们。
“姬君,那位公子又寄信来了!”
抱信而来的女童欢天喜地跑到跟前来,抚子花接过信笺,上面还是一束新鲜刚摘的抚子花,和一首新的和歌,这次她倒是没有扔掉信,而是若有所思道:“你见到送信来的人了吗?”
“人?这倒是没有见过诶。”
女童摇头,抚子花也心里有了猜测,于是她叫侍女收好信,但是仍然没有回信的打算。
看到抚子花态度坚决,众侍女也只好摇头,叹惋自己不幸的命运。
一连两天碰壁,除了天姿国色、名声远播的女子,一般的公子都会悻悻而归,再也不肯来了,自家姬君虽然也‘名声远播’,但都不是什么好名声,现在又做了此等无情之事,想必抱着好奇而来的贵公子也改铩羽而归了吧。
可叹虫姬都知道给前来求.爱的公子写一首和歌,自家姬君怎么就这样不解风情呢?
侍女们已经对明天不抱希望了,闲聊了一阵就各自散去,度过了无聊的一天,但谁知第三天、第四天……一连七天早上都有信笺准时送来,连同一起送达的鲜花也娇艳可爱,毫无敷衍之意,可见送信之人的情谊。
“姬君,这样的深情,再不答复也太冷血了吧?”
有侍女开始同情那位不知名的公子,抚子花到还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可惜‘一连七天都有公子向姬君求.爱’这件事还是遮掩不住,被抚子花的父亲出云国守知道了。
得闻女儿终于有人追求,出云国守十分欣慰,为此他放下手头的事亲在赶来,想见见给女儿写信的青年是何等的人才。
“父亲。”见到国守来了,抚子花敬慕地施礼:“父亲忙于公务,能在百忙之中前来,女儿感到格外欣喜。”
“别说这些,信呢?”出云国守兴致勃勃地道,倒是比被求.爱的当事人还要激动。
“全部的六封信都在这里了。”抚子花恭敬地把信呈上,出云国守一封封看过,皆为寄信之人的才情和字迹赞叹不绝。
“好纸!好字!但是听闻送了七天,为何只有六封信呢?”出云国守揣着信疑惑道。
听到出云国守的疑问,众侍女们都噤若寒蝉,到最后还是抚子花回答了他:“第一封写的太过无礼,已经被女儿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