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他又想渣本座(128)
萧衍薄唇微翕,想唤他的名字,可字音到了嘴边,却被悉数堵住。
晏顷迟第三次吻了他。
没有任何冗长的话语,没有任何表明心迹的剖白,可这若离若离的相贴,这浅尝辄止的亲吻,已将晏顷迟全部的心事都诉尽了。
萧衍的心被侵占攻陷,他双眼泛红,略有不安的握住了晏顷迟压在脸上的手,觉得这话里藏着更深的意思,但他如何也想不到,想不通。
“或许也会有一天,连我也不能信了。”晏顷迟说道,“等到那天,你不必遵从天道,你只需要为自己而活。”
“……为什么?”萧衍不明白。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晏顷迟说道,“也只能说明,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那么爱。
“师叔……”萧衍轻念。
“怎么了?”晏顷迟问。
萧衍顿了顿,话都如鲠在喉,小指无措的在衣料上划了又划,静了半晌才捡了个最闲的话说道:“我不想有那么一天。”
晏顷迟半敛着眼看他。
萧衍腰抵住窗台,退无可退,只能略抬头回视。
窗外冷风正急着,簌簌打窗纸,晏顷迟的影子挡住了最后的胧光,把人笼在自己的身影里。
是犯禁。是亵渎。是破戒。
晏顷迟耐不住心底滋生的燥热,整夜被酒精压制的渴望和念想都肆意横流在血液里,他的眼里涌现出诸多的情感,轻薄的衣料黏在身上,是冷风也散不去的热意。
萧衍神思恍惚,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指尖瑟缩,撑在窗沿的那只手下意识扣紧了,又舒缓的松开。
晏顷迟抱起他,将全部掩盖在黑暗里,夜里面静,隔着扇窗,雨声隐隐。
萧衍的心清清白白,是未经雕刻的璞玉,也是活色生香的玉石,晏顷迟侵袭于此,留下了永不磨灭的痕迹。
“师叔……”萧衍呼吸呢喃断续。
“嗯。”
体内灵气融合经转,萧衍疲惫的趴在晏顷迟的肩上,晏顷迟吻在他的鬓边,打在耳边的热息绕而不散,最终变作相依相偎的低喃窃语。
萧衍回吻住晏顷迟,微挑的眼尾泅出了殷红。
晏顷迟摸摸他的眉眼,似是安抚,又似是在留念着最后的温存。
余热贴在面颊,萧衍的脸紧挨在他脸边:“冷。”
晏顷迟将将要去拿衣裳给他覆体,脖颈间手臂忽地拢紧,是萧衍抱紧了他。
萧衍面上潮红不散,余热不退,人稀里糊涂的,全身上下哪都疼,沉地如坠千斤。他耳边一会是晏顷迟的声音,一会又是苏纵的声音,想来想去,又想到了素未谋面的小公子身上。
萧衍巴巴望着他,湿.漉漉的眼睛像小鹿:“你心中所往,是江之郁么……”他一直很在意这事,只是从未质问过。
晏顷迟笑着叹息,摸摸他的头,和他鼻息相对,萧衍那样的乖,那样的可怜,好似捧在手心里都脆弱易碎。
“我和江之郁——”晏顷迟话还没说完,萧衍头忽地朝后一仰,身子紧跟着歪斜,晏顷迟瞬间收紧手臂,把人带回怀里,发觉他已然晕过去了。
晏顷迟看着他,将余下的话说完:“……我和江之郁之间什么都没有。”
他叹息着摸了摸萧衍被蹭乱的鬓发,把人抱到榻上,盖上被褥,屋子里没光源,萧衍在他怀里蜷缩,比平时更显小,晏顷迟疑心他睡不安稳,便一只手垫在脑后,一只手搂着他,轻拍打他的背,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哄他。
萧衍呼吸渐平,胸口微微起伏着。
晏顷迟指尖沾了泪,他没睡得心思,整夜望着黑黢黢的屋顶,略显倦怠,若有所思,全然没留意到荆刺纹路爬上了他的背脊,延伸到了后心的位置。
后半夜的天不再下雨,夜色静谧。
晏顷迟手指抚过萧衍的背脊,萧衍的脸埋在他的心口,手无意识搭上了他的腰。晏顷迟思绪散乱,想了半晌。
这次筵席墨辞虽然先没有来,但坐在他身侧的长老却是与墨辞先有所往来的玉衡,这筵席里有诈。
晏顷迟憬然,明白自己是上了什么套。他翻身而起,拿起衣衫随意套上,来到桌边点燃了蜡烛。
烛光昏昏,在他眼中跳跃。
晏顷迟将衣裳几下卷起来,低头看自己裸.露的腰腹。
不出所料,腰腹上的纹路色泽又加重了。这些纹路形如荆棘,又似是花纹,以眼的位置朝上蜿蜒攀爬,蔓延至心口,色泽愈发深黑,像是从肌肤底下渗出来的,瞧着可怖。
这是枷咒。禁锢本心的枷咒。
晏顷迟放下衣裳,思绪翻转间,目光冷凝,倏然侧首看向窗外。
窗子外面,江之郁背抵着墙半蹲在地上,他眼中阴郁不散,讥诮着将怀里的纸包掏出来,把余下的粉末撒在了水泊里。
“不是要赶我下山么,既然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晏顷迟,这临别赠礼你定是很受用吧。”
*
作者有话要说:
被锁了快三十次,我他娘的要疯了,不明白为什么这都不给过,对车有ptsd了,我他妈比窦娥还冤。
第092章 偷欢
萧衍自打受伤以来, 体内灵气流转缓慢,时常静滞。
而今晏顷迟的气息融合在他的体内,是最纯澈的滋养, 那股温柔递进的灵气推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循序渐进,调养了他的身体, 弥补了缺损的地方, 护住了他的心脉。
萧衍无意识的沉入了虚镜中, 日上三竿也迟迟不醒。
晏顷迟替他换上干净的衣衫, 将痕迹挡了, 他枕着手臂侧躺在萧衍旁边,细细看,萧衍睡在他的影子里,容还是那个容,色还是那个色,只是褪去了稚气, 显得眉眼冶艳, 却是艳不流俗。
他浴在日光里的侧颜像画似的。晏顷迟轻抚着他的背脊, 像是在哄只猫, 下意识的轻拍打。萧衍呼吸平稳, 窝着不动。
殿里常年弥漫着松竹香,凛冬时节, 淡月胧明,后院红梅临窗绽开,柔柔的伸出斜枝, 从窗户纸上看, 能看见形似松柏的小枝上缀着花的影子。
晏顷迟瞧了会儿, 低头,指腹一寸寸拂过萧衍的眉眼,沿着骨相缓缓走,他想将这张脸,这个模样烙在心里。片刻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起身离去。
云销雨霁,群山万壑隐于薄雾渺绕间,画阁四面云簇疏棂,寒霜覆在墙沿,冷气渺渺漫溢进来。
晏顷迟立身桌案前,他的身边是个仙鹤熏炉,鹤口中飘出了一阵阵的香。于醉人的香气里,他拾起笔,展素纸,掬几滴清水在砚台上,亲自研了香汁。
画眉鸟在笼子里一饮一啄,晏顷迟拢袖蘸霜毫,墨色的笔尖悬在了素白的宣纸上,他望着窗台思绪半晌,窗外红梅馥郁,玉瘦檀轻,日光映着淡淡的雾气,显出片殷红。
须臾,他落了笔。
素白的纸张上逐渐勾画出了个淡薄的身影。晏顷迟似是在回忆,他回味着昨夜若隐若现的一捧雪色,和萧衍眉眼间湿.漉漉的生涩。
这世间仅他见过此般绝色。在黑暗里,和他在一起的这面。
晏顷迟手下稍顿,笔锋流转,沙沙作响,素纸上的人影越描越动人,是活色生香的念想,是藏于心中的人。
一炷香完,画阁的门被扣响。
“进来。”晏顷迟笔下稍作停顿,他的画还未作完。
贺云升掀袍跨进去,他身后跟着苏纵,两个人毕恭毕敬的行礼,称了声“师尊”。
晏顷迟目光专注在画上,看也不看的说道:“苏纵出去。”
贺云升神色凝重回头示意,苏纵依言退出去,顺势合上了门。他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门口等贺云升,又不敢窃听两人谈话,便只能百般聊赖的抱臂倚在廊下,兴致乏乏。
画阁里,晏顷迟铺开一张信笺,他拾笔蘸饱了墨,在信笺末尾行云流水的写下了“晏子殊”三字。
随后他搁下笔,拿出摆放在密匣里的印章,沾了朱砂,印在字边。小小的一块红印,却可以调动晏顷迟宫里所有的弟子,哪怕是权势也不在话下……这印章极其贵重,晏顷迟甚至鲜少用它来印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