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种田养夫子(82)
宋清挽上袖子便要给沈之洲煮粥,被舅娘拦住了,“小宋你去屋里看着孩子吧,这儿有我跟你表嫂呢!”
这生孩子累的不仅是生的人,旁人也跟着受累。她和儿媳妇还好,一会儿就缓过来了,不像小宋,被好好吓了一跳,这会儿脸色差得都快和沈之洲一样了,面上表情还有些呆愣,一时半会儿怕缓不过来了。
这事儿也是她疏忽,没提前把小宋叫出来,给吓着了。好在小宋不是被血淋淋的场景吓到,是心疼她家洲儿。她听说的可不少,有些孬种就是看见这场面,直吓得腿软,生孩子的人还没出月子呢,要么是休书要么是和离书就写好了。
呸,忒不是爷们儿!
宋清也没强撑,把红糖、糯米、红枣这些拿出来,便听舅娘的去屋里看着孩子。
小姑娘着实小,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教人碰都不敢碰,生怕才摸到就把人弄哭了。小豆子也像个跟屁虫一样,哒哒哒跟着宋清跑了。
王晓晓也想去看小侄女来着,可惜被他娘叫回去了。
小家伙在婴儿床里睡得很熟,那床只比小豆子矮半个头,所以小豆子想看见还得费力地垫着脚。见状,宋清就拿了个凳子给他垫在脚下,他才终于看见妹妹长什么样。
小家伙完全没被两人的动静吵醒,张着光秃秃的嘴,像个小老头一样打了个哈欠,小巧的鼻子也跟着翕动一下,然后两只小胳膊无意识地挥动两下,又变成了乖乖的模样。
宋清试探地伸出一根手指,才触碰到小家伙的小爪子,就被小小的手掌握住了一节。软趴趴的,让人动也不敢动一下。这时候他迟来的老父亲滤镜好像开始生效了,便也觉得小家伙哪哪儿都可爱好看起来。
小豆子羡慕地看着宋清的手指,犹豫一瞬,慎之又慎地伸出自己的爪子,不出意外也被小家伙抓住了。
似乎是察觉到和另外一只手里的感觉不一样,小家伙屈屈手指,握得紧了紧。两只爪爪达成了第一次会晤。
小豆子惊喜地瞪大眼睛,小心地动动手,小家伙似乎就不满了,被子下的脚忽然踢蹬一脚。
这种感觉很新奇,他是衙门里年龄最小的孩子,个子也是最矮的,从没见过比他还小只的奶娃娃!小豆子笑眯着眼抬头看宋夫子,却见夫子红着眼睛,猝不及防就流下几滴泪来。
“豆子,你看着会儿妹妹,夫子出去一下。”等小豆子点点头,宋清就小心抽出女儿爪子里的手指,起身出去了。
宋清掩上房门,就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脸埋在掌心里,喘着粗气哭起来。
九个多月前他还想不要他们的女儿,沈之洲孕前期的时候他也没陪在身边。
今天,就在沈之洲醒来之前,他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夫郎就要离他而去了,他可怜又可恨的灵魂就要再次失去归处。他甚至不知道如果真有地府的话,这个异界来的灵魂,能不能和沈之洲走一座奈何桥。
他有罪。他又无比幸运。
宋清掩面痛哭,全然没察觉到在他身后,那道门缝里正有个小小的人,呆呆地瞧着他崩溃的背影。
良久,歇在隔壁的秦大夫实在受不了,见人哭个没完没了,愤然打开窗户道:“行了行了,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多哭的?”
宋清以手掩面,无动于衷。
“你说的那什么手术,我琢磨透了,要么你现在就来做了,要么我就带上家伙回去了!”秦大夫砰一声关上了窗户。这小子做饭好吃,看这个点他这个模样,今儿估计不是他做饭了,那他也没必要留在这儿。
实在可恶!
没多久,宋清收拾收拾自己,去前面厨房跟舅娘一家打声招呼,说和秦大夫还有点事,便去了秦大夫暂住的房间。
两人待在房里,门窗紧闭,知道两三刻钟后才出来。
看着宋清不太自然的走路姿势,秦大夫神色莫测地摇摇头。
你说宋清这人爷们儿吧,他夫郎好端端的他还躲起来哭;你要说他不爷们儿吧,在那地儿做手脚的事情他是真敢做!
宋清从孙县令那儿借来几个软硬不吃的死刑犯,给秦大夫练手,那几个死刑犯的惨叫声、求饶声,秦大夫毕生难忘。可今儿宋清却一声不吭,啧啧啧。
怪不得人是一家呢,一个生孩子,一个做什么结扎,没一个疼出声儿的,都是咬着牙硬抗。奇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
沈之洲身体恢复得不错,第三日就能自己下地了,只是脸上身上还没有血色,看起来就难免让人担心了。
夫夫俩一个是第一次坐月子,一个是第一次伺候月子,舅娘本来不放心,想亲自照顾沈之洲,被回绝了。
起初沈之洲总觉得不好意思,虽然对坐月子的流程不大熟悉,但知道那段日子不能洗漱,他自己都受不了,自然不想让宋清看见他那副邋遢样子。
没法,宋清很坚持,他只能听之任之了。
宋清一开始不算熟练,但对这时候坐月子的方式不大苟同,不洗头不洗澡一个多月,就是人没问题也得出点问题。好在他早几个月已经做过功课,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没几日就将人伺候得面面俱到了。
舅娘本来不太放心,三天两头往这边跑,直到见宋清把人伺候得周周到到的,这才再次去铺子里。别说,这么久没去铺子,做事儿都生分了不少。
这日下午,夫夫俩给小家伙喂了羊奶,没多久小家伙就睡着了。
宋清烧了热水给沈之洲擦身,擦完了又打算给人洗头发。让沈之洲睡在躺椅上,身上还盖着一层薄被,半点风也不透。
“我们这样不会被舅娘骂吧?”沈之洲一边问,一边悄悄踢开被子,给两条腿透透气。
他也不是非要这么做,可这都入夏了,宋清为了给他洗头还把地暖烧起来了,再盖上被子能不热吗?刚擦爽利的身上都要冒汗了!
宋清把热水放在沈之洲脑袋底下,“那你想不想洗头?”
“想。”
“老实点!”将被踢开一角的薄被直接掖到沈之洲脚底,宋清坐到热水边上的小板凳上,这才回道:“你不跟舅娘说舅娘怎么骂你?”
“他们都说不能洗头......”温热的清水浇到头上,沈之洲瞬间舒服得伸直了脚趾,嘴里的话也不往下说了。
他们说就他们说吧,左右宋清又不会害他。
“那他们还说不能洗澡呢,你洗没洗?”宋清轻笑一声,手下轻柔地顺着不听话的头发。
见人舒服地眯着眼睛,宋清又循循善诱道:“只要不吹风不着凉生病,再注意吃食,都没什么问题。不洗干净才爱生病知道不?”
沈之洲正是身子最虚弱的时候,免疫力低下,要是不弄干净了,什么细菌病毒都能找上门来,那才叫有得受的。再说他们家设施这么齐全,可要比别人合理多了。
“嗯嗯~”沈之洲彻底信服了,哼哼两声表示赞同。宋清再一给他按摩按摩发根,再没有比这还舒服的了。
头洗到一半,沈之洲已经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阿洲,你给宝宝起个名字吧。”宋清拿起热水泡开的皂角,顺着头发的纹理,一下一下从发根抹到发尾,动作轻缓柔和。
闻言,沈之洲勉为其难地睁开一只眼睛,瞧了瞧床边的婴儿床,“你不起啊?”他这个角度看不见里面睡得香喷喷的小家伙。
“你起大名,我起小名。”
“嗯——”沈之洲拉长了调子,伸出一只手摸摸有点痒的耳朵,也不推辞,“要不,叫宋白景?”
“白景,白景......”宋清喃喃两声,“起得真好,宝宝指定喜欢。”
“真的叫白景啊?”
“真的。”
“那小名叫什么?”
“宝宝。”
沈之洲:?
“换一个!”说实在的,要是叫宝宝的话,白溪村大部分人都叫不出口。
“那叫崽崽?”总不能叫大丫吧!
似乎是洞悉了宋清的想法,沈之洲只得同意了崽崽作为小名。就还有点贱名好养活那味儿,但也不至于让小家伙长大后难以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