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说他不洗白[重生](5)
这个屋子确实如玉氏所说的那样,只有她一个人住。然而在屋子下的地窖里,叶子却发现了新的东西。
满地已经腐烂的白骨松松散散的堆积着,散发着难忍的恶臭。而最让叶子害怕的却并不是这个,而是在地窖最深的地方,放了一个黑色的陶瓷罐。
那罐子像是厨娘用来腌菜的,体积并不大,然而在罐子上头,却连着一颗被人剜去双目,又割掉舌头的,秃顶的人头。
罐子里当然不可能长出一颗人头来,那只是有一个人,被做成了人彘。
饶是乐遥眉头也不舒服的皱了皱,他正准备结束看叶子的记忆,眼角却又看到在地窖边缘,还躺着一个人。
那个人头发松散,双眼紧闭,一双微翘的眼睛下,分别长了两颗浅淡的美人痣。他的身上穿着一件青色与白色相间的衣服,安静的靠墙躺着,眉目清秀。
乐遥轻轻“哦”了一声,这一声左转右转,九曲十八弯。
突然想直接带着小兔子离开,怎么破。
乐遥翻了个白眼,怀揣着叶子推门而去。
屋外是舒朗星空,间或有高大的树木遮住些许,然而落入乐遥眼瞳中的,却是一片淡淡的黑雾,遮住了星空。
他曾经无比熟悉这片黑雾,在他杀了那一城的人后,它们伴随了他三十余年。
乐遥走到白日里看到的那个大树旁,靠着他的水牛,轻声道:“说吧,怎么回事。”
高大的树木传来一阵风吹树叶的“哗啦”声,一枝垂下的枝叶伸到了乐遥面前。乐遥挑了挑眉,一只手伸了上去。
这棵树已经有些修为了,基本已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乐遥伸手和他相碰,与他同感,看他所看。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副昔日的场景。仍是这间宅子,然而不同于今日只有玉氏的冷清,眼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户人家姓易,在这个小镇也算大户人家了,做生意赚了许多钱,只是可惜子嗣一直不太旺盛。而到了这一代,独孙易生更是迟迟没有娶妻。
易家长辈为他操碎了心,她们听说西山上的土地庙祈愿很灵验,便带着易生去拜了。
也不知是否真的是土地显灵,几人回来时在路边遇到一名少女,一问,才知那少女父母早亡,为投奔亲戚来到此地,才知亲戚已经搬走了。
这少女长得可爱,看起来胆小害羞,却又知礼懂进退。易家长辈对她赞不绝口,而易生更是对她一见钟情。
这女孩便是那个兔子精,玉暖。
作者有话要说:
玉,就是玉兔的玉啦,我想想兔兔们肯定很自豪神话里的玉兔前辈吧,因此姓便用的玉w
第5章 玉暖
玉暖被带回来后没多久,就被易生娶进了家门,不过两个月,她便有了孩子。
如人类一般十月怀胎,玉暖的孩子呱呱落地,是个男婴,易家也终于有了子嗣。
然而没过多久,同镇的云家却找上了门,说易生与云家小姐有娃娃亲,无法,易生只得娶了云小姐。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更何况易生的真爱还是玉暖,玉暖就不应做妒妇。
树回忆到这里的时候,气的记忆都出现了波动。一股酥麻感从树叶传到乐遥指尖,又直直抵达脑中,乐遥皱了皱眉,异样感消失,他深深的看了这树一眼。
回忆继续,不同于玉暖嫁进来时的低调,云氏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而来的。她是妻,玉暖是妾。
或许是这个刺激到她了,谁也没想到到了晚上,玉暖竟然当着易生的面,将易家上下老小屠尽。而易生本人,更是被她做成人彘,扔在了地窖里。
至于他们的孩子,玉暖也心狠的想要摔死。多亏了这树有了些修为与神智,才伸出树根救了他,用树叶包裹住,带飞向天边。
乐遥刚发现小兔子时,他的身下确实是一大片不常见的树叶,与这棵树身上的相同。
乐遥的眉头动了动,伸手解开了水牛绑在树上的绳子。玉暖的做法他不予评论,但小孩子又没做错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几张纸片放在地上,纸片们很快向着一个方向走远,乐遥又掏出了一根红线,这红线与和下午他逗小兔子的穗子颜色一样。
【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去带那孩子走。”乐遥似笑非笑道。
树叶突然剧烈的哗啦响着,乐遥没有管,红线被他扔向空中,乐遥闭着眼睛又一把将它抓住,再睁开眼时,眼前出现了一条半透明的“白线”。
“白线”绕过绿植密布的院子,连向了一个地方。乐遥顺着线的位置走,没一会便到了东厢。
这是一间女子闺房,屋内打扫的干净整洁,充满人烟气。乐遥闭着眼睛“听”了一会,现在已经是深夜,这厢房里却没有人影。
他从窗台那里折了四根树枝,扔向了屋里。
还带着绿叶的树枝在离了乐遥手后,像是有了生命般在空中翻滚两圈,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白线”牵引的另一方在床底,树枝们蹦着进了去,很快“抬”出来一个婴孩。
包着小兔子的襁褓依然是乐遥的那件,他的脸上沾了许多床底的灰,闭着双眼沉沉睡着。一只手紧紧地攥着穗子,另一只则放在嘴里,使劲的吮吸。
看来玉暖接过他后,直接将他扔在了床底下,并没有给他喂吃的。
乐遥小心的从树枝那里抱过孩子,吹干净了他脸上的灰,正将红线收入怀中,就看到道口拐角处走过来了几张纸片人,它们齐齐顶着一个包袱到了乐遥脚边。
“辛苦啦。”乐遥抱着孩子拎起包袱道,他依次摸了摸小纸片人的头。纸片人们蹭了蹭乐遥的手指,全都顺着爬进了他的袖子里,贴着他的手臂不动了。
月朗风清,乐遥牵着他的牛,怀里抱着小孩,身后跟着几个蹦来蹦去的树枝,开始向易家外走。
易家绿植茂密,大树正在门口,乐遥路过那棵树时,树再次哗啦啦的响了起来。
【你、你是要这么离开吗?你不除魔卫道,杀了玉暖?】
“不啊。”乐遥理所当然道,“我是个凡人,她杀了我还差不多。”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那样的惨案摆在你面前,你难道能够无动于衷?】
“能啊。”乐遥像看白痴一眼看了树一眼,“关我何事。”
【你、你你这懦夫!像你这样作壁上观的人!就是帮凶!】
乐遥停了下来,他的唇角还勾着,却不再说话,褐色的眸子里冷光一闪而过的。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沙沙”声,几米外的路口处,一白衣娇小女子盈盈的站在那里,小声道:“千公子,你……是想要杀我吗?”
是玉暖。
她的声音柔柔弱弱,还带着几分委屈。
“不啊,玉姐姐你是美人,做什么都是对的。”乐遥回头笑嘻嘻的说,“你们两个应该都发现了,我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还没入道呢,怎么杀人。”
【普通人会操控纸片?你这小娃娃,满口胡言!】
树好像生气了,整个院子的植物都开始抖动了起来。跟在乐遥身后的四根树枝突然跳到了他的前面,像是要为他挡住大树的怒气一样。
“千公子,易生一开始,也说是真心爱我的,可见你们人类的话都不可相信。”玉暖的声音依然是怯怯的,却又带着一股冷意。她说着手中凭空多了一根软鞭,与月光同样的颜色。
“玉姐姐,不要啊。”乐遥牵着他的牛三步并两步的躲到了大树的后面,大声求饶道,“你要杀就杀这树,是他害的易家没有子嗣,你才被易生祸害的。”
【你、你胡说什么!】
这大树一愣,身上的树枝尽数向乐遥袭来,却在靠近他半米的地方停下,像是畏惧着什么,再不能前进。
“啊,我忘记我身上还带了这个了。”乐遥像是突然想起来那般,从怀里扯出一根红绳,绳子那头连着一块玉佩,正是他从木家离开的时候带走的那块。
“这块玉佩的主人,可是杀了亲子为自己延命。”乐遥笑道,“释家圣物菩提树,是最厌恶这种东西的吧。可惜你道行太浅,还净化不得。”
【你、你、你怎么可能!】
菩提树不信邪般用树枝拼命的向前凑,同时叶子也疯了般剧烈的颤抖。然而除了树枝尖端被隐隐灼焦,半点变化也无。
“别抖了,有用的话早抖出来了。”乐遥靠着水牛,手心里翻出了一颗绿色的小种子,冷冷道,“就你这点修为,也敢在和我接触时,往我脑子里塞东西控制我。”
他的这句话像是掐住了树的脖子,树一下子没了动静。而那边玉暖将鞭子齐齐挽在手上,颦眉疑惑的问乐遥:“什么……菩提树,害的易家没有了子嗣?”
乐遥看了玉暖一眼,收起了笑嘻嘻的样子,正色道:“几十年前,易生的祖父贪图富贵,用后世子嗣和这棵树做了交换。可惜姓易的不争气,他不过才拿了两次气运,就让易家绝了后。杀鸡取卵的道理这树懂,你出山那天被他算到,因此托梦给易生,让他第二天去‘偶遇’你。”
从来就没有什么巧遇,都是被算计的。
玉暖歪了歪头,轻声问道:“是吗?”
她是个大妖,却生性胆小不敢出门。后来终于鼓足勇气出来了,就遇到了易生。
易生一开始对她好,是真的好,只是一切,却在她生完孩子后都变了。
玉暖没见识,很快就沦陷了心,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用了点小技巧,得知了真相。
易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真爱云氏,他知道易家子嗣艰难,心疼云氏嫁给他却要被催着生孩子,便听从菩提树的话,去找了玉暖。
玉暖这才晓得,易生根本不爱她,只把她当做是生育机器。
她的根脚是兔子,天性柔软,与实力无关。
玉暖忍了下来,在易生想要与刚出月子的她同房时,去向易生的母亲哭诉,说她再生了孩子,想要自己养。
易生的母亲见她哭,心疼的为她擦了擦眼泪,跟她说,她只是一个妾室,生下的儿子是庶子,会被人看不起,但如果把孩子交给嫡母云氏,那孩子就是嫡子,能正大光明的继承家产。
玉暖红红的眼睛呆了呆,旁边伺候易母的,和伺候她的,一个劲的说着,奶奶们这都是为你好。
为她好。
若玉暖只是个普通女人,大概便只能吃了哑巴亏。只可惜她是个妖,还是个大妖,已经许久未被这样欺负过了。
她把这个院子里的人全杀了,一个不留。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他们没有把她当人看,那她也没必要,去把他们当做同类对待着。
但是玉暖没有杀易生,她还是喜欢他,对他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