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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鲛妻(44)

作者:无边客 时间:2022-01-06 09:48 标签:天作之合 玄幻

  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错字!


第37章
  半个时辰后, 沿海岸的风刮得更加猛烈了,瓢泼的雨直灌在临时搭起来的草棚上,棚盖摇摇晃晃, 海面巨浪翻涌,浓湿的潮气犹如一张阴凉刺骨的巨网笼着大半个海岸。
  孟临之抖了抖衣袖:“这一个浪砸下来, 能把人砸没吧。”
  草棚除了背风的一面,其余几面已经让武卫用木板围起来。柴火依然在熬着锅里浓香的肉汤,海边湿冷,火很难点燃, 为了不让这堆火熄灭, 需要频繁的添柴加火,这份活儿都是由宗长亲手做的。
  孟临之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
  “宗长,您看您何时像此刻这般, 又是洗手做羹又是添衣加火的。”
  溥渊目不转睛, 添了一把柴将干木微微隆起,待火苗蹿上后才又将干柴放下。他头也不转,沉声:“你的话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
  孟临之笑着在一旁的木墩坐下, 抖抖腿脚, 双手放在火苗上反复烘烤。
  “咱们谁跟谁,认识十几年, 没见过你把心思分出来放在一个人身上。”孟临之摇摇头:“一个鲛人身上。”
  一阵巨浪击在石块上发出巨大的鸣响, 寒冷的风呼啸着,呜呜声犹如鬼啼。
  两人齐齐望向远处黑不见光的地方, 同时陷入沉默。
  又过片刻,孟临之道:“鲛人的力量不是我们常人所及, 我们面前这片深不可测的海, 骤风卷一个浪就能让人放弃挣扎, 可是鲛能在这样的环境里自由来去,你——”
  溥渊放下干柴,勺起一点汤吹过后尝了些许。
  他看着锅里翻滚的肉汤,道:“我比你更清楚。”
  溥渊将火柴转移了一部分,只留小火烧着锅。孟临之看火小了,落身到旁边那处新置的火堆旁:“反正没别的意思,我还有点羡慕你呢,好好的人突然变成这样……但是这个所谓的好,咱也不能判定他究竟好还是不好。”
  溥渊没理会孟临之的神神叨叨,他忽然放下手边的东西,拿起干净的衣物挂回臂弯上,撑着伞步入雨中。
  孟临之抓起伞连忙跟出去,海边风雨很大,他边走边用袖子遮在脸前:“鲛回来了?”
  溥渊:“嗯。”
  孟临之:“你如何知道的?”他看溥渊丝毫不遮一遮雨水,叹道:“海边水汽咸腥,你当心你的眼睛啊。”
  一个浪迎面而来,溥渊和孟临之停下脚步。
  两人注视着前方不远处随风翻起的浪墙,哗啦声起,黑暗中闪着银蓝色光点的细长影子从海浪之中跃出,滚在湿润的软沙上,长尾贴着沙子吧嗒吧嗒地连续拍打,直将尾尖挂上的水草全部甩去。
  小鲛吐出嘴里咬的布兜,鼓了鼓腮帮子,头上的雨水消失了。
  他抬头一看,溥渊扶起鲛的手臂:“还好吗。”
  触手的肌肤又冷又滑,溥渊叫孟临之帮忙撑伞,从臂弯之间展开一件狐裘大氅,把小鲛从脖子处往下严严实实的兜裹起来。
  放在大氅内那双温暖干燥的掌心沿着鲛的肩背腰/臀一路缓慢仔细的摸索,没有从鲛人身上摸到疑似外伤的痕迹,溥渊的心定了定。
  小鲛从大氅内伸出蹼爪勾起他叼上来的布兜:“鱼和草都在里面。”
  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包,小鲛奋力地拍了拍他的尾巴,一双深蓝的眸子在火光下泛着幽光,说话时嘴里吐出凉飕飕的气息,混了些许海水腥爽的味道。
  小鲛掷地有声地开口:“很多。”
  孟临之失笑;“都这时候了,不喊冷不喊饿,拿着一包鱼邀功,鲛啊,你真可爱。”
  宗长没理会孟临之的嘴贫,用狐裘大氅裹紧小鲛直接抱起鲛走向草棚。孟临之拿着两把伞又去捡那一大包东西,沉甸甸的,兜在里头的鱼还活蹦乱跳,孟临之拎起这个包,拖回草棚边将它们全部倒进事先备好的装了水的木盆当中。
  “乖乖,这些鱼脑袋真大,身子更大。活这么久,没见过如此肥硕的鱼呢。”
  小鲛抬起颈将脸垫在宗长肩膀,视线越到木盆里的鱼上,尾巴湿漉漉的贴着宗长替他擦水的掌心蹭了蹭。
  “阿渊,你快看鱼。”
  溥渊这才转身去看那些鱼,手上给鲛擦拭水渍的动作依然没停。
  鲛逮回来的鱼每一只至少有三四斤的分量,圆硕的脑袋上有黑白相间的纹路,鱼目圆钝,看起来又憨又肥,谁能想到这样的大胖鱼吃入腹中就能要人命还会感染。
  孟临之拿起红色海草放在鼻前轻嗅,用清水吸去海水腥气后,手里的草发散出一股类似仙鹤草的味道。
  孟临之道:“这些红色草物我猜测不单单是海草那么简单,它的味道更趋于药物,我带回去验证它的药效再说。同一块海域只有这种吃了会死的鱼,且传染性极强,而此等唯一能生长的草大概率是与这种鱼群相克的解药。”
  溥渊看着他:“鱼和草你都全部带走,武卫就在附近。”
  孟临之点头:“行,如今没多少时间耽误,我先过去把草和鱼提取一部分出来看看药效。”
  有了主要的传染源,接下去救治药物的活儿只能由孟临之多花些心神和时间,旁人就是有心也插不上手。
  孟临之唤来武卫把一整盆的鱼和草抬走,溥渊看着怀里的鲛已经变化回人的姿态,终于把心思都放在鲛身上。
  “冷不冷。”
  小鲛转了转颜色已经淡下眼珠,他想告诉阿渊自己不冷,但他喜欢贴在阿渊温暖的怀里,索性就没出声。
  溥渊没点破鲛的心思,微微拢起手臂,浓香的肉汤飘出的味道使得鲛连连吞咽口水。
  小鲛直勾勾看着,很快面前多了一碗盛好的肉汤,肉已经熬得软烂,鲛迫不及待地往嘴巴里塞,立刻被烫得眼泪直涌。
  一粒粒细小圆润的珠子落在沙里,小鲛舌头被烫得卷起来,惨兮兮地望着宗长,闷声囫囵的开口:“好烫。”
  这一刻似乎连同草棚外的风都慢慢减弱了,浪潮声消退,小鲛嘶嘶吐息的声音就停在宗长耳旁。
  他坐在宗长的腿上,脚没踩着地,晃了晃,宗长就这么抱稳鲛,把半碗肉汤吹得凉些,才让鲛继续喝。
  小鲛吐出舌,舌尖烫得嫣红。
  他懒懒腻腻地开口:“疼,舌头疼。”
  溥渊无法,单手拿碗,另外一只手还环在坐自己腿上的鲛身后,鲛人与他说话的语气都能黏出汁了。
  “阿渊阿渊,鲛舌头疼。”
  小鲛没有羞耻心,他才抓回那么多大胖鱼,赖在宗长怀里等同和对方邀功。
  溥渊舀起一勺肉汤送到鲛嘴边,鲛摇摇头。
  短暂的沉默之后,溥渊只能对着小鲛露出的一截舌尖吹了吹,就在他这个动作停下以后,耳根沿着脖颈,蔓延开一层燥红之色。
  溥渊热得连手放在哪都觉得不合适。
  草棚外边海风刮得隆隆作响,小鲛张口就着面前的勺子将肉汤咽进喉管,眯眼露出一副享受的神色。
  回到宗苑已是深夜,小鲛困得靠在宗长怀里直打囤,眼都睁不开。仆领了话立刻去收拾屋子,将小鲛安置在床榻内休息之后,溥渊从怀里拿出两个小纸包。
  原来给鲛准备的点心已经全部凉了。
  宗长又取出第二个小小的布囊,倒出的一粒粒细小珠子躺在掌心,光色流转,很漂亮的珍珠,这是鲛刚才被烫出的泪。
  第二天小鲛醒来时摸到床头放了一大包东西,他揭开一看,全是银子。
  仆闻声端着洗漱的水盆进屋,见他醒了,就笑:“那是宗长吩咐给你的银钱。”
  鲛不解。
  刘松子道:“宗长说昨夜落下的那些珠子留着不便,索性替您拿去换了钱。”
  小鲛点点头,他明白做人出门在外需要钱才能买卖,但他第一次睡醒就收到那么一大包银子呢。
  刘松子讪讪,伺候完小鲛起来,端水走出门外后替自己的谎言暗暗心虚。
  那些珠子没被卖掉,只是被宗长收起来哩。仆也不好当,为了主子的心思还要去编排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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