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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姊(65)

作者:阿爸家的丸子 时间:2018-09-23 11:17 标签:甜文 悬疑推理 青梅竹马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等他回头再看,发现苏穆已经走出十几步之远,他的背影,险些要融进日光里去了。
  我们所要解决的,终将是要自己去面对。
  林简突然想起这句话来,他觉得心口的位置,揪得有些厉害。
  “祝好。”他留下这句,便也匆匆转身了。
  水路自然是不能再作为选择,林简换回了之前的装束,就此出了城门。璃河的沿岸有些村庄,不过大半都是无主的荒地,在这样的冬日,自然是光秃秃的一片,带着独有的昏黄。
  亲友身陷敌营,营地岌岌可危。这正是他几夜都无法安眠的原因,而现在,林简却发现再也无从顾忌,他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想,赶回枋州城去。
  文书被他贴身带着,心口的位置沉甸甸的、却又暖洋洋的。
  就这样一路疾走回了城内,却是已过酉时,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大理寺自然是要立刻赶过去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时辰还是否有人轮值。林简在主街停了片刻,顿了顿还是朝着景枫街的方向走。
  过了这么些时日,家中看起来也没有多大的变化,林简匆匆进了主院,推开门,果然看见他爹也在家里。
  “大理寺现在还有人轮值吗?还有驾部?爹爹您认识王大人吗?”
  林简一冲进来便喊出这些,足以把坐在席子上的夫妻俩打晕。原先在屏风后面守着的一干丫头,对看一眼便也匆匆退出去。
  “是有急事吗?”林夫人也忽地变了脸色,她推了推旁边的丈夫,颇有些无措。事实上看见林简突然回来,她原本有心想数落对方之前突然走掉的事来着。
  “这个时辰大理寺和驾部都有人轮值,只不过王大人是否也在,这个却是不知,阿简要现在去吗?要不先劳你娘亲和苏府那边说一声。”林爹爹接了话,示意林简往外走,两人蹭蹭往起站,把林夫人给搞得更晕了。
  “暂时别去舅舅那里了,我现在这副样子,被人识破身份简直是瞬间的事。”林简站在原地没动,这也是他放弃了近路选择回家的理由。这样折腾了一下午走回来,他反而是比从前更清醒了。
  “嗯,那我们这就去吧。”林爹爹说了这句便拉着蠢儿子往外走,到门口了,却还是返回来,“夫人别担心,我和蠢儿子都很快就能回来。”
  相关的情况说了半路,快到大理寺的门口了,林父的眼睛还有些发直。他之所以匆匆跟出来,自然是一听到那两个名字,就知晓其中的厉害。
  可又哪里禁得住林简亲口说出来的震撼。
  好在一切顺利,这里倒是没碰到什么钉子,听了林简简单的汇报,对方只是不咸不淡地表示明白。最后,自然是说了些鼓励和吉祥话。
  驾部与大理寺相邻,走路也就是几息之间而已,林简在心口的位置蹭了蹭,能够感觉到砰砰的跳动,就像是要跳出来似得。
  因为有林父在的缘故,所以倒也不至于在进门的时候有所阻拦,只是等他们进了主院,还没有来得及找可能有轮值的人在的地方,便见有人匆匆跑过来。
  看其打扮和年龄,林简虽然不懂,却也大致知道应是令史之类的新人,好在对方先开了口,于是林简顺杆爬了,“我们是来找人的,请问王大人在吗?”
  “王大人?”令史小哥愣了一下,又很快转身,“跟我来。”
  屋里很亮,林简自怀中把文书递过去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攥了一手心的汗。
  原先还在身边的爹爹登时便变得狗腿,巴巴地捧了一杯茶过去。林简略一撇嘴,却也即刻收了多余的心思。
  一双眼睛,都恨不得贴到对方的脸上。
  事实有些出乎林简的意料,坐在席子上的,是位年过六旬的老人。须发皆白,却坐得很直,神情也很专注,眯着眼在看书信,林简忙把灯盏推了推,然后等着回话。
  一刻。
  两刻。
  三刻。
  林简站了许久,感觉天色都快要再亮起来了,他等得心焦,再回神,却发现对方也已经写好了回信,没看他们一眼,起身出门去了。
  “爹爹……这是……”林简恨不得跟着立刻冲出去。
  “这种事干系重大,王大人就此进宫了也说不定,我们等明天的消息。”林父把蠢儿子拉了往外走,又道,“先回家吧,你娘等着呢。”
  父子俩一路走回家,谁也没有说话。临进主院前,林父倒是缩了缩脖子,“你舅舅那里呢?要告诉他这件事吗?”
  

☆、屯田案

  给苏嘉带回来的糕点到底还是林简自己吃了。
  后来林夫人来了东院一趟, 倒也什么都没问。
  林简洗漱完爬到床上, 这才感觉到他的一双腿到底有多难受。他抿着嘴按揉了一通, 最后卸了力,倒在被子上没动。
  大抵是劳力又费神,总之这一晚睡得不大安稳, 梦也不是太好。
  林简一醒来便去了白云观,抽签解签,等一干事都做完了, 这才不经意间笑了。
  领他进来的知客还站在一边,被林简笑得一愣,却也摆了笑脸,“施主是抽得一支好签吗?”
  “没有, 不好也不坏。”林简应了声, 继续往外走。
  他听得清楚,身后并没有人跟来,却也知道那知客许是现在还懵着。
  他自己,也是在解签的那一瞬才明白过来的。
  抽到的正是规规矩矩不好也不坏,不分凶吉。可正因为如此, 却也说明摆在眼前的事该自己面对才是。
  他因为做了不大好的梦,就这样急匆匆赶过来跑这一遭,也委实是不对了。
  不过……人一旦开始着急了, 那么却当真是会什么都信的。
  林简抿着嘴出门,一直过了灵官殿和牌楼,也没有见到多少的信众, 观里许是一直被传言缠身,因此才落得这样的光景。
  倒是一出山门,还未走到街上,便能看见襄玥站在不远处,正嘟嘴看过来。
  这丫头的眉眼处,是有些像襄芜的,隔着几步远,林简竟有些恍惚。襄玥蹬蹬瞪往过走,仍撅着嘴,“公子一大早地居然会来这里,可叫奴婢好找。”
  “是是是,是我不对。”林简赶紧讨巧卖乖,两人伴着走出来,才又道,“是娘亲叫我回去吗?”
  “不是夫人,是将军。大概一炷香前,他说府上有急事,得要公子亲自回去才行。”
  “哦哦,好。”林简被“将军”这两个字弄得一愣神,一时间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
  这晕头晕脑的近三个月的时间,他都忘了他爹当初可是在中元节的当天赶回来的。而现在……竟是一直都不曾回营地去。想来,是为了阿姐的事吧。
  至于必须要他自己回去的事,只能是和驾部那里有关了。
  很快,等回了林府,这一消息,便立刻得到了证实。
  “王大人派他长子跟我去?”
  林简大瞪了眼睛,朝着自己回指的指尖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对,记得听话。”林父在蠢儿子脑后拍了一巴掌,“军规严厉,你这小身板受不住的。”
  ……
  “您准我去?”林简更懵了,末了又朝着他爹脑袋边挤,“当然了,我肯定是要去的,娘亲那里您记得哄好就是了。”
  这句话过后,林简便顺势一躲,眼看着他爹顿时耷拉了神色,林简只看一眼,便知道这已经是被修理过的意思。
  估计昨晚在主院,他爹就把能交代的都交代过了。
  只是舅舅那里……就不得而知了。
  赵府虽不在景枫街,但林简早在之前便因为私事去过几次,因此眼下往过走,倒也不至于不认路。
  至于赵夫人,早在赵修远失踪之后查访时便已见过,林简被赵府的仆从引着往进走,第一眼见了,便有了印象。
  “小公子是林简?”赵夫人吩咐人看茶,“我之前见你找过修远,只是乍然见了,还是有些不敢认。”
  林简慌忙点头,“您好,正是晚辈。”
  赵夫人紧接着便换了神色,带着喜色也带着疑惑,“可是小儿有了消息?上次你长姐来这里,还问过案子的事。”
  ……
  被这么一提,林简这才想起他上次来时还是冒用他长姐的身份,当下便有些无言。准备好的话,更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赵夫人却像是打开了闸门一般,从他们是同窗的关系,一直说到赵府是如何费心找人,她是如何忧心的事。
  很快有人上来摆弄茶盏,小姑娘的手空了,但人却没有敢直接退开,很显然是在担心什么。林简从她脸上,也大致知道这三个月,赵府大抵是如何的情况。
  看到赵夫人,他就不免想到家里,其实也没有好上多少。
  林简原以为查案便是很难很难的事,可眼下坐在这里,他才感觉到如坐针毡的滋味。面对亲眷,当真是有口难言。
  然而纠结了片刻,茶水喝了两口,林简还是斟酌着开了口,把父子二人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包括种种可能,也一一分析给对方听。
  “怪不得……家里也派了那么多人出去找,可还是毫无音讯。”赵夫人说罢这句,便即刻仰着头朝后栽去,快到,连安慰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林简甚至没来得及去扶,便听得一声响,听着挺重的。
  袖口牵到案上的茶盏,于是哗啦啦一通乱响。旁边的小丫头匆匆跑出去叫人,登时变得很乱了。
  林简等着大夫过来,诊过脉之后说没有什么大碍,这才告辞离开。走出半条街了,还觉得额际一跳一跳得疼。
  诚然,不论是谁,在知道丈夫和独子在面临这种处境时都会觉得难以接受。但苏穆那里,能说动赵大人与其联手的可能,也只有确保儿子的安危之后可行一些。
  若是……修远他关键时刻为质的话,才是最糟糕的。而扭转局面的可能,也只有赵大人手中的兵马。
  选择独子?
  还是选择忠义?
  这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林简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来求一封鱼与熊掌的手书,可现在……
  他自认无力改变这一局面。
  赵夫人这里,他更是无力要求什么。
  林简就这样耷拉着脑袋回了景枫街,一进府,便回了东院窝着。
  而刚刚等到午时刚过,襄玥便匆匆敲响了门,塞了一封信进来,只说是来自赵府。
  这信本是要送给赵大人让其决断,然而干系重大,林简犹豫了一瞬还是即刻拆开。
  上面,只有这么一行娟秀的小字。
  舍生而取义者也。
  如果说没有带来震撼的话,这是不可能的。
  林简洗了一把脸,把自己整理好,这才郑重把书信收好了。
  

☆、屯田案

  王照是一位儒将。
  这是林简在前夜便已经和他爹打听好的消息, 然而眼下见了, 却还是免不了惊奇。
  修长而昳丽, 透着一股子清隽,若不是他身上的那一套明光铠,林简当真会觉得这是位新来的军司大人。
  再仔细看, 便能扫到脖颈处露着的一截红绳,不是很亮,但在马车里却也足够扎眼。
  王照朝林简扫了一眼, 把领口敛好,又笑,“是昨日夫人出去给我求来的平安符。”
  唔,看来并不是只有自己会犯这种糊涂, 而是在占满了对亲近之人的爱意之后大家都会做的事。对上这笑意, 林简只好就着寒暄几句。
  “那林公子注意安全,有什么话,直接说与我便是,我就在马车前面。”王照说完便转身下了马车,林简回神去看, 正好看到他翻身上了马背的潇洒。
  说起来,大军要疾行,他也应当骑马才是。只是……林简戳戳腿, 颇有些觉得自己的身子骨不争气的意思。
  其实他不跟来也是行的,王大人不仅派了长子过来,更是点兵一万, 不管如何,都能与屯军营地的叛军打得旗鼓相当。只是他对这些实在不懂,更不敢做似是而非的判断,只好跟来,这才安心。
  马车果真是一路疾行,而途中却并不都是平坦的官道,总之林简起初还能找到靠的地方,后来只能依靠毅力才能咬牙坐好。如此这般两个时辰之后,他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得疼。
  大军到了细柳城外已是晚上,约莫戌时,这当然是出发前便已经定好的时间。对方虽是叛军,却也不能明晃晃地就亮在他们营地之外。
  他离开这里时,带着爱人的孤注一掷,背水一战的悲壮。再回来时,却已是雄兵霍霍,斗志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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