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冥主成婚之后(223)
风声、雨声、人们扯着嗓子的说话声依旧不绝于耳。
他知道,此时此刻,其他人也奋战于“勘”的阵眼处——恐怕还遭受了侍从的袭击。
这种危急关头,路迎酒不敢随意打扰,纵使再着急再担忧,也只能等他们汇报情况。
半小时之前叶枫给他发了短信,说叶家已经就位了。张书挽也会在最后关头走出镜子,去到康离大桥。
而另外的两家人,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
路迎酒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翻看短信。
陈正的短信停留在四小时前:【我们准备向港口出发了】
而楚半阳的短信在三小时前:【刚下飞机】
他默不作声地看了一阵,收好手机,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40分钟后,手机轻微地振动。
他立马警醒地睁开眼睛,一秒钟恢复了清醒。
短信上,陈正:【我们到位置了,刚和侍从战斗完,在休息】
看起来他们是没问题了,路迎酒松了一口气。
就只剩下楚家了。
然而,楚半阳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水流汇聚,瀑布一般从仓库顶端坠落。
路迎酒缓缓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又过了半小时。
“轰——!!!”
惊天动地的雷鸣声,大地随之震颤。
天空中,那模糊的黑色轮廓在涌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挣脱出来。
众人抬头看去。
只见那阴云之中、虚空之中,缓缓挣出了无数只鬼手!
刚开始它们动也不动,只是像枯枝一样,半截横在空中。
但短短几秒钟过去,它们就开始动作。
先是指关节缓缓蜷起、松开,然后是手腕转动。某个瞬间后,惨白的闪电劈过,它们突然狂乱地摆动!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整个空中都是鬼手,都是猩红的瞳孔,嘶嚎与尖啸交织在一起,汇聚成噩梦般的浪潮。有驱鬼师没见过这阵仗,头皮发麻,下意识连连后退。
时间已经到了,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楚半阳还是没有消息。
路迎酒攥紧了手机,最后看了一眼,起身走出仓库。
他手中拿着复杂到了极点符纸,沾了几道鲜血,那艳红在铁青的天幕下分外明显——路迎酒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将这些激活“勘”的符纸描画清楚。
一走进风雨中,符纸就开始飘动,在手中极有力度地挣扎,与爆发点产生了共鸣。
“哎!您要去哪里?!”邵虹大喊。
“不要管我。”路迎酒摆了摆手,径直走进了风雨最磅礴之处。
他站在漫天的鬼怪之下,深呼吸一口气,捏了个决——
符纸爆发出明亮的光芒!
以爆发点为中心,金白色的符文无声扩散开来。
无数复杂的、漂亮的曲线相互缠绕,无数笔直的线条直直射向远方。看不见边界在哪,几十公里的郊区内,只看见耀眼的光芒照亮黑暗。
好几人退开,生怕自己踩到了地上的符文,都是惊疑不定。
邵虹愣住,下意识上前几步:“您这是……”
路迎酒却没有心思回答他了。
光辉涌动。
从极远处,又有三道光芒逆向奔来,汇入了阵法中心。
正是叶、陈、张三家请来的鬼神。
狂风吹起路迎酒的衣衫,符纸在他指间熊熊燃烧。维持这个阵法很费劲,不过短短几秒钟过去,他已大汗淋漓。
没时间了。
再过个半分钟,甚至是十几秒,那些鬼怪就要出来了。
路迎酒几乎是焦躁不安。
他并不是在焦急阵法,而是担心楚家……出了什么事情。
楚半阳他们,真的还活着吗?
他一遍遍深呼吸,强行找回冷静,却无法散去内心的阴云。
空中的鬼怪涌动,不断挣扎。
驱鬼师们严阵以待,邵虹不安地看向路迎酒,他不懂那阵法究竟是什么,在犹豫自己该不该接近。
鬼怪的脖子露出来了,继而是肩膀、胸膛和腰,它们向前探身,不断抓挠发出尖叫。几滴黑色的血液从天而降,落在路迎酒的衣衫上。
来不及了!
鬼怪们倾巢涌出!!
一时间天空与大地都是厉鬼,青面獠牙,凶相毕露,瞬间包围了路迎酒,黑压压的一片。路迎酒面沉如水,刚要熄灭符纸,眼前的鬼怪却突然碎作两半。
一道耀眼的光芒自远方而来,摧枯拉朽地破开障碍。
厉鬼不敌它的锋芒,灰飞烟灭。
最后一道光芒直直奔向阵法中央。
它照亮了路迎酒的眼眸,也照亮了他眼中的喜悦。
楚半阳他们成功了!
待到它终于汇入,四道光纹完完整整地填满了阵法,路迎酒手中的符纸燃烧得越发猛烈,火光向上一窜——
热浪扑面而来。辉光映亮天际。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扭曲感。
所有的雷鸣、闪电和坚实的大地都消失,房梁远去,时针停止转动,周围人的神色、包括他们脸上凝聚的震惊与不安,也逐渐暗淡。
雨点不再落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尽数抹去。风不再吹了,像是有人把它关进了缄默的囚牢。整个世界都是死寂的,都是静止的,毫无生机。
路迎酒茫然四顾。
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是响彻耳膜的心跳声,与胸腔产生了共振,每次跳动都让他的灵魂震颤。
思维都像是凝滞了。
路迎酒缓慢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
这沉重的、苟延残喘一般的,就是他自己的心跳声。
第104章 墙壁之后
“嗡嗡嗡——”
“嗡嗡嗡——”
六点,天边朦朦一层鱼肚白。
手机在枕头边震动,路迎酒闭着眼,摸索了几下才接起来:“……什么事?”
“路首席,您什么时候能来会里啊?现在可以吗?”对面的人有点慌乱,“刚有个新委托过来,那鬼接连害死了三四个人,他们都说等您过来处理呢。”
“我知道了。”路迎酒依旧是闭着眼睛,“我现在就过来。”
挂了电话,他闭着眼睛坐起身,熟练地穿上拖鞋,走到卫生间开始洗漱。
睡眠质量不好,他习惯了抓紧一切机会补觉。
等到用冷水洗完脸,困意才消散了些许。他又去换了一身衣服,打开客厅的灯,准备从冰箱找个面包就出门。
奶牛猫就睡在客厅,见到灯亮了,喵喵地叫了两声。
路迎酒一手抓着冷冰冰的吐司面包,一手挠了挠它的下巴,惹来一顿呼噜呼噜声。
“继续睡吧。”他笑着说。
没时间加热面包,他就着冷意吃了几口,换鞋,准备关上客厅灯。
关灯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正对面的白墙上,似乎有一点裂痕和翘起。
难道是哪里的水漏了,让墙皮有些剥落?
路迎酒刚想仔细看看,一晃眼,那裂痕就不见了。
墙面干干净净。
他微微皱眉,心想自己真是太困了。
到地库,他开着那辆二手本田出发去青灯会。
大清早的街道几乎没车,一路顺畅,等到他停好车、走到青灯会的大门口时,天边已经很亮了。
几个不安的驱鬼师迎了上来,飞速和他讲清楚了状况:
大概的事情是,有个蔡姓老头一直住在老楼里,都住了三十多年了,结果那楼里突然闹鬼了。
不但如此,那鬼还接连杀了四个房客。
其他住户都早早跑掉了,只有那老头坚守在那里。
“蔡老头说,他老伴还没有回家,所以他绝对不能走,怕他老伴找不到他了就害怕。”夏平安这样和他说。
夏平安是路迎酒的助手。
路迎酒问:“所以他老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