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90)

　　世间万物，弱肉强食。谁强大，谁就有话语权。谁弱小，谁就只能被挨打。
　　强者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刽子手，更不会在意脚下蚂蚁的死活。
　　弱者如果不想被践踏，那就只能奋起反抗，努力让自己变强。
　　“您是毕艮族人吗？”希里安看向老人道。
　　“是的。”老人回答道。
　　“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是不是想问，海盗是不是毕艮岛的原住民？”老人反问道。
　　希里安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老人。
　　老人身姿挺拔，神情坚毅地说道：
　　“你们口中的海盗，都是像我一样，半死不活的老人。他们遵守着自己的原则，从未袭击过无辜之人。”
　　希里安缓缓地抬起右手，将自己的将掌心贴在了胸口，然后朝着老人的方向微微俯下身子，郑重地说道：
　　“我明白您为什么愿意冒险带我们登岛了，您放心，我会将毕艮岛的文明延续下去。那些想要通过恩惠掩盖历史真相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老人瞪大了眼睛，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眼前黑头发绿眼睛的青年，身形看上去十分弱小。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让他对此深信不疑。
　　他的潜意识里，竟然觉得青年没有说大话，而是真的有这个能力，能够帮助他完成他的心愿。
　　“能告诉你的名字吗？”
　　老人抬起右手，伸到了希里安的面前。希里安握住了老人满是枪茧的右手，从容地笑着道：
　　“我的名字叫希里安·克洛沃德。”


第73章 登岛（5）
　　“科里亚·巴鲁诺夫。”
　　老人紧紧握住了希里安的手，在这一刻他们似乎跨越了时间和种族之间的距离，同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我记住您的名字了，我会在记载毕艮岛的文献中，加上您的名字。我是记录这个文明的人，而您是讲述这个文明的人。”
　　毕艮岛如果因为火山而沉没，那么岛上的文明也会被大海一并吞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希里安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文明如果消失了，那么世代的仇恨也会随着文明而消失。
　　这或许就是西纳城遭受自杀式袭击的原因。
　　那些驾驶老式战斗机的飞行员，都是像巴鲁诺夫这样的老人。
　　他们的家园被侵略了近乎百年，现在又遭遇火山喷发，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与世代的仇人同归于尽。
　　希里安不是圣母，他不会被感情左右，影响他的决断和行动。
　　毕艮族人的遭遇虽然令人惋惜，但生活在西纳城的普通老百姓，何尝不是在经历着同样的命运。
　　他们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却因为祖辈犯下的错误，而遭到毁灭性的灾祸。
　　孰是孰非，早已不限于一个答案。
　　因为从每一位受害者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都是不一样的。
　　所有的悲剧都源于人类的欲望，然后又在欲望的驱使下，造就了一场又一场的杀戮。
　　作为旁观者的希里安，不会参与种族之间的战争。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做一名聆听者，客观而又真实地记录下他所看到的真相。
　　巴鲁诺夫又给希里安讲述了，很多关于毕艮岛的故事。希里安打开了个人终端，将老人说的话，全部录了进去。
　　由于渔船没有安装雷达，想要找到毕艮岛的方向，只能通过肉眼来判断航线。
　　但是受昼夜温差较大的影响，海平面逐渐开始出现雾气，毕艮岛也随即消失在白色的雾气之中。
　　老人不再讲述毕艮岛的故事，他让希里安回去休息，自己则全神贯注地驾驶着渔船。
　　希里安心里清楚，如果在雾气中迷失方向，对于乘坐这艘渔船的他们来说，是非常致命的威胁。
　　于是他快步来到了阿澜的身旁，轻声问道：
　　“你的视线会因为雾气而受到阻碍吗？”
　　“视线或多或少会有一点影响，不过比起人类要强上太多了。”
　　“渔船上没有雷达，那位老人一直是通过眼睛看到毕艮岛的方位，来控制渔船的航线的。现在海面上起了白雾，毕艮岛隐藏于雾气之中。他如果继续盲目地开下去，很有可能会在海上迷失方向。”
　　“你想让我怎么做？”
　　阿澜其实已经猜到了希里安的意图，但却没有明说出来，因为他想从希里安的身上，索取一些好处。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见白雾中忽然多出一道强光，从他们的头顶快速地扫了过去。
　　“快趴下！”
　　阿澜立刻搂住希里安的脖颈，然后顺势将希里安压在了甲板上。除了老人以外，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地趴在了甲板上。
　　就在光束快要扫到渔船时，老人快速地转动着船舵，然后将渔船向右前方推进了七十米。
　　光束照在了海面上，然后又没有规律地向着另一处海平面扫了过去。
　　“那道光束是从哪射来的？”乔纳森从甲板上爬起来道。
　　“军舰。”老人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是在港口看到的军舰吗？我以为军舰会开出公海，怎么开到毕艮岛附近了？”迪翁站起身子，诧异地说道。
　　“还用问吗，明显是冲着毕艮岛上的。”
　　罗娜卸下背包，坐在了甲板上，开始检查弹夹里的子弹。
　　老人看了一眼罗娜，随后对着希里安道：在头你吗似
　　“如果你们登岛了，很有可能会和特警产生正面冲突，到时候是生是死就和我没关系了。我给你一次折返的机会，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希里安并没有立刻答复老人，而是推开了压在身上的阿澜，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了个人终端，开始查看卫星反馈的数据。
　　过了大约两分钟后，希里安将终端放入挎包中，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道：
　　“现在折返也来不及了，如果现在放弃登岛，我想我这辈子都没机会亲眼看到岛上的景象了。”
　　“你什么意思？”老人皱起眉头，一脸不解地看向希里安道。
　　“他们开了军舰前往毕艮岛，又召集了这么多特警，为的就是在毕艮岛沉没之前，掠夺最后的稀缺资源。如果卫星反馈的数据没错的话，毕艮岛上的火山，很有可能还会再爆发一次。老人家，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
　　“我也想加快速度，可是现在雾气这么大，凭感觉走很有可能会迷失方向。”
　　“谁说要凭感觉走的，我们这有个航海专家，他会指引你前进的方向。”
　　希里安说完将阿澜推到了老人的面前。
　　阿澜无视了老人惊恐的目光，转而看向了希里安，心中说道：
　　【我什么时候成了航海专家了？】
　　【你不是能透过雾气，看到毕艮岛吗？好阿澜，帮忙带下路吧。】
　　【带路可以，不过事后你能让我亲一下吗？】
　　【阿澜，你才在人类的世界待多少天。怎么好的不学，尽学一些不可描述！】
　　【可以吗？】
　　阿澜的眼神中流露出渴望，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征求希里安的意见，强行和希里安发生关系。
　　但是他不想这么做，因为希里安对于他来说是唯一的伴侣。
　　他必须小心呵护，不让自己的伴侣受到伤害。征求伴侣的同意，也是对伴侣的一种尊重。
　　【行行行，等解决完毕艮岛的事情，我让你亲个够。】
　　希里安冷哼一声，随后避开了阿澜炙热的视线，走到了船头瞭望远方。
　　阿澜满脑子都是亲热的画面，心情愉悦地走到了驾驶舱，然后对着老人道：
　　“我来指路，你来开船。”
　　老人畏惧阿澜的恐怖的力量，犹豫再三后还是将手放在了船舵上。
　　让老人没想到的是，经过阿澜的指挥，仅仅过了十分钟，他们就穿过了雾气，来到了毕艮岛的岸边。
　　渔船刚一靠近岸边，便能感受到滚滚热浪朝着他们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