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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婆外传:盂兰古卷(197)

作者:诗无茶 时间:2025-09-16 11:53 标签:狗血 相爱相杀 东方玄幻

  他没有片刻迟疑,听见钟离四说话那一刻便调马回头,语气中杀意骤歇:“阿四!”
  还没伸手接到钟离四,阮玉山的视线便扫到近处的云岫。
  阮玉山蹙眉,刚要开口斥责对方怎么把钟离四带了过来,就见云岫驾马到他身侧,附耳对他说道:“白断雨的行踪有消息了——就在谢九楼的军营,此番与他爱徒楚空遥同行。楚二皇子与谢九楼为生死之交,此时开战恐得不偿失。”
  阮玉山攥住缰绳的手紧了紧,皱眉道:“消息为真?”
  云岫点头:“府里已打发人借老太太的名义去递了拜帖,白断雨拒了,但人在谢氏军营,千真万确。”
  阮玉山回头,用无比锐利的眼神盯着远处的谢九楼。
  “阮玉山。”钟离四坐在马上,狐皮大氅的兜帽将他整张脸几乎盖住,只露出一个清瘦的下巴。
  猎猎寒风把钟离四大氅上的狐毛吹得像闪烁的波光,他朝阮玉山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苍白的手:“回去。”
  阮玉山这才回头,扶着钟离四,直接下马跨到钟离四的马背上将人护住,一面为其挡风,一面语气肃杀地喝令全军:“回城!”
  同时又扭头饱含敌意地瞪了谢九楼一眼。
  临行前钟离四在阮玉山怀中听见身后有谁用蝣语喊了一声“九十四哥”,他在宽大的兜帽中侧首,目光越过阮玉山飞舞的披风,看见对面的百十八企图驾马过来,却被谢九楼挡住。
  这天的红州乌云密布,到了正午竟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阮玉山在石窟殿中来回踱步,最后停在钟离四身前:“为什么?”
  钟离四放下手里的书卷,动了动唇,并不做解释,只道:“那是我弟弟。”
  “正因为他是你弟弟!”阮玉山走到近前,“我找人打听过了,他今年还未满十九,日子还长,可你翻了年,要不了多久就二十了,我凭什么相信谢九楼会在明年春天就拿铃鼓前去暲渊解除诅咒,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他还有一年,可你呢?”
  他说到这儿,忽别开脸,抬头吸了两口气,尽量压制住自己话中的怒意,单腿跪在钟离四身前,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低声道:“阿四,我找监天先生看过了,暲渊破冰就在二月初三。我现在去谢九楼军营,把铃鼓拿回来,等到明年二月,就去暲渊替你把事办了,好不好?”
  “二月初三。”钟离四垂眼看着跪在自己膝前的人,轻声念着这个日子,“阮玉山,我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
  他如今唯一需要做的,是缄口不言,在自己五百三十七个族人面前等待肉体消亡,而后天涯海角,与阮玉山两不相知,再不相见。
  想让阮玉山对他放手太难了,唯一能逼退这个人的只有钟离四确切的死亡。
  死亡能带走一切,包括阮玉山非留他不可的执念。
  阮玉山低着头跪在钟离四膝前沉默了很久,屋外的雨声让土地发出细密的震颤,他们相对静默在这片雨声里,在面对钟离四死亡这个必定的结果时,两个人总是能一致的保持和平。
  良久,钟离四听见阮玉山带着浓浓的鼻音问他:“那我呢?”
  钟离四的指尖颤了颤。
  “那我呢?钟离四。”阮玉山伏在他膝前,仰起头,两眼泛红,那张一贯凌厉威严的脸上此刻带着一种束手无策的茫然,“你走了,留我一个人。我怎么办?”
  钟离四定定望着阮玉山。
  他抬手,用指尖替阮玉山擦干眼角。
  “老爷长命百岁,万寿无疆。”


第116章 福祸
  钟离四想起阮玉山为他封珠的那个夜晚。
  那晚他从长时间的昏迷中难得苏醒,醒来时却看见床边随意摆着一卷翻开陈旧的古籍。
  钟离四没有多想,这些日子阮玉山过来时总是会给他带几本外头时兴的话本故事解闷,横竖也是等死,他心中了无牵挂,在这儿待着有话本子来了他便看看。
  他将古籍拿起,披着外衫坐到离碳炉更近的书桌边,开始阅览起来。
  古籍敞开的那一页正好是阮玉山临走前在他床头看了一整晚的那一页。
  钟离四的目光在这一页书卷的浏览中渐渐冷却、变得憎恶。
  及至刚刚看完,阮玉山推门而入,撞见钟离四坐在堂前,手中拿着那卷古籍,脸色阴寒。
  很快钟离四也抬起眼看向他,接着便注意到他手中的铜罐。
  封珠之法在于唤醒阮氏奉养了数百年的骨虫,令骨虫从两头互通的银针中顺着镂空针管钻入蝣人骨珠,当骨虫攀上骨珠表面,会用头部的虫刺刺穿蝣人骨珠,一步一刺,随后利用刺穿点在骨珠表面布满一层固网,犹如一道结界,阻止骨珠中所有的玄气通向筋脉。
  忍受骨虫布界的过程十分痛苦,这原本也是当年阮家折磨蝣人的一环。
  无数蝣人曾在骨中布界的过程中痛得昏死过去,又被阮氏家丁强行弄醒,硬生生承受骨珠被连续刺穿的痛苦。
  阮玉山原本在钟离四床前沉思了整整一夜,最后决定趁着钟离四昏迷时速战速决,再备些安神镇定的香药,以免对方从骨虫布界的过程中苏醒,遭受更多苦难。
  同时他还准备了一碗共知符水。
  ——天底下没有转移痛苦的秘方,但他可以选择和钟离四共享痛苦。
  是他不顾钟离四的意愿要用极刑延缓钟离四的生命,那极刑所带来的折磨,他就一起承受。
  可他没想到,钟离四在这个他准备下手的夜晚醒过来了。
  连续多日钟离四都因为玄气流失太过无法支撑身体的缘故而浑浑噩噩身陷迷梦,因此阮玉山也并未防备,将那本古籍放在房中便匆匆离开,只想着早些备了骨虫,趁钟离四在梦中就把事情了结了。
  偏偏钟离四在此时醒过来了。
  他进门后下意识放低手中端着的铜罐,铜罐里是他醒好的骨虫。
  钟离四只用了一瞬间便猜到他的用意,目光飞快地从铜罐上掠过,再盯着他,连身体都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全然一个防备的姿态:“你要做什么?”
  阮玉山默不作声,盘算着别开双眼,握紧铜罐不说话。
  他的余光瞥见后方大开的正门,夜幕中寒风裹着大雪飘进来,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先转身把门关上了。
  再回头时,钟离四已经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苍白的一只手撑在桌面,警惕地看着他。
  事到临头,阮玉山已无从抵赖,不管此时用什么借口,骨虫一拿出来,终究是图穷匕见的。
  “大夫说,你的病症和其他大限时的蝣人不同。”他敛着眼,没有直视钟离四的眼睛,只是一边说,一边缓缓逼近,“阿四,你骨珠中玄气疏散太过,流散到筋脉才会出现爆体之象。只有封珠固气,才能暂时延缓你的性命。”
  阮玉山站定在桌前那一刻,钟离四撑在桌上的手拿开了。
  他的双脚悄无声息往一侧挪去。
  “所以呢?”钟离四脚不生根似的,一步一步往旁边退去,凝视着桌上的东西,故作冷静地歪了歪头说道,“你想出什么好法子了?”
  阮玉山从腰间摸出一把短短的匕首——他的那杯共知符水还差钟离四一滴血液。
  加了血喝下去,他就能跟钟离四一起感受骨虫刺珠之痛。
  “你不是都看到了?”阮玉山的大抵是铁了心要对钟离四下手,故而此时言辞格外镇定,如同一潭死水,钟离四万般抵触也掀不起他铁石心肠下半分波澜。
  他一步一步走向正在后退的钟离四,高大的侧影经过烛火时将烛光挡住,屋子里有一瞬晦暗,阮玉山终于抬起眼看向钟离四:“阿四,很快就好。”
  钟离四退到床前,在阮玉山话音落下时蓦地站定,眼神尖锐地冷笑一声,二话不说便伶伶俐俐地朝阮玉山身边一侧空隙闪过去,意图奔向门外。
  然而阮玉山早就防着他了。
  更何况现在的钟离四,压根不是阮玉山的对手。
  他像一只奋力外扑的飞蝶,才冲出一段只手可握的轨迹就被阮玉山一把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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