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吗?(154)
乌珩没有反应,他只是一直在想,为什么他明明没有杀掉那个队长,可对方却死了,并且对方身体内出现的植物确实是虞美人没错,所以,基地的人会认为是他杀了那名队长,倒也没有太不合情理。
他想不出来原因,哪怕是寄生绞杀,虞美人也需要受他驱使。
除非是虞美人擅作主张。
叹了口气,乌珩视线聚焦,这才看见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人。
个子高瘦如竹节虫的男人额头抵着监狱门,“叫你你没听见?”
矮如板凳的男人更是凶神恶煞,可开口却娇滴滴的,“嗓子都喊哑了啦!”
为首的看起来还像是一个正常人,“你犯了什么事被关进来的?”
“杀人。”乌珩坐在阴影里,感到有趣,罪犯竟然能在监狱里满到处串门。
“你?杀人?杀牙齿掉光了的老太婆丧尸还是杀只会在婴儿车里哇哇叫的小丧尸?”瘦高个哈哈大笑,挥舞起双手来时,更加像竹节虫了。
“乱说什么?杀丧尸又不犯法,杀丧尸郑西那个臭婊子高兴还来不及呢。”板凳男冷哼一声,满脸瞧不起的神色。
“别骂脏话。”正常人皱起眉。乌珩这才看见他眉尾有一条好几厘米长的疤,像蜈蚣一样趴在那里。
“快说,你到底犯了什么事进来的?”板凳男兴奋地催促,嘴巴里的味道熏得乌珩隔了几米远都能闻到。
“杀了守卫队的人。”乌珩再次说道,只是这次提及了被杀者的身份。
“啊,你真杀了人啊~”板凳男捂住嘴,“哦多克哦多克?!”
乌珩好奇,“你们呢?”
竹节虫翻了个白眼,“在外面找物资的时候,跟一群人发生了冲突,对面全被我打死了,然后我就被关进来了,叶纵然那个老不死的,都什么时候了还人性人伦的,半截入土了还管天管地。”
板凳男说:“就几个骚鸡跟我抢男人呐,骚鸡骚,男人更贱,我把他们全骗去喂野兽了,本来万无一失,就是倒霉,守卫队里有异能者能给每个人定位,定位到那几个人大半夜不回基地,漫山遍野地跑,最后就找到我头上了。”
刀疤男说:“我是被冤枉的。”
过了两秒钟,他忽然反应剧烈,双手抓住监狱栅栏用力摇晃,“我是被冤枉的!啊啊啊啊!!我是被冤枉的!!!”
乌珩用茫然的表情看着他。
“出来玩出来玩,我们四个人,我去让吴忧叫人给咱们找一副麻将搓一搓。”
“我不会。”
“不会麻将我们还能跳绳啊!”板凳男热情推销竹节虫,“他的身体可以自由拉长收缩,拉长后还有弹性,正好用来跳绳!”
乌珩:“这样啊……”为什么他们团队没有这样的异能。
但这不是主要的,他不是来玩的,“一般,你们基地的尸体都会先停放在哪个位置?”
见面前三人讶然,不知所言,乌珩又自言自语,“算了,我应该能找到他的位置。”
“你不陪我们玩儿吗?”板凳男眨巴眨巴眼睛,蜡黄的脸,蜡黄的眼睛,可盯着少年的眼神却直勾勾的,见对方没给反应,他抛出一个wink。
“你好丑。”乌珩平静道。
“什么?谁丑?”板凳男不可置信,他用双手捧住自己的脸。
“你丑。”竹节虫低头强调。
两人在乌珩眼前扭打了起来,竹节虫如板凳男所说,身体可以自由伸缩,他像布条一样缠住了板凳男,可板凳男显然也不是普通人类,他手臂挣脱,肌肉充气一样鼓了起来,接着一圈砸在竹节虫脑门上。竹节虫脑袋像装了弹簧一般前后晃动,舌头蓦地伸出,将板凳男的脸从下至上舔了一遍,板凳男的脸湿润涨红,脸上的肌肉也开始鼓胀,他大骂“骚鸡”,然后发疯一样怒锤竹节虫的脑袋,竹节虫脑袋发出唧唧唧唧的声音。
乌珩没将这一幕看到结束,他身下木窗逐渐有绿色显现,它们自下而上,温柔缱绻地爬上乌珩的大腿,腰背,肩膀。
“那是什么?!”刀疤男大喝。
“喂,怪物啊,你还不赶紧跑!”说着,板凳男以为这小子是没有遁逃的能力,使出猛力,直接将监狱的门拆掉了一块,“快出来!”
藤蔓在这时候完全地包裹住了乌珩,他就这么消失在了监狱里。
“这什么?这什么啊?”板凳男还抱着块门板,“什么啊?这什么东西啊?我的菜就这么没啦?我屁眼痒得要死啦!”
“蠢,那是他的异能,什么没了,人家跑了。”竹节虫踢了板凳男的屁股一脚,“还痒不痒?”
刀疤男淡定许多,“这小子没那么简单。”
“怎么看出来的?”
刀疤男:“你们几时看见过吴忧送人进监狱?”
停尸房就在控制中心,已经长出不少青苔的墙壁如浪起伏,一只五指细长的手突然从里面伸出来,藤蔓撕开口子,地面映出它扭动的影子,恍若鬼影,乌珩从里面走出。
但身体拔出一半,乌珩的眼神就凝住,他回过头,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但是他在与虞美人对话,“不是这里。”
这里只是一个废弃的屋子,堆放了不少已经发了霉的杂物,霉味漂浮在空气中,味道很难闻,还有霉菌,它们在一些湿润的地方聚集成灰白色的小土包。
嗅到活人的气味,它们像一张地毯一样朝味道的源头快速匍匐而来。
乌珩退回到墙里。
藤蔓再次载着乌珩到达目的地,这次是一个走廊,不像是控制中心,控制中心说白了就是办公楼,四处都一板一眼的,还张贴着不少告示,可这里给人的感觉却很温馨,脚下还铺着柔软的地毯。
只不过走廊不长,隔着四五米远的尽头,便是上下楼梯,灯柱上的灯光在扶手处亮起温暖的微芒。
“你把我带到别人家里了。”乌珩眼睫下垂,冷白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怒。
藤蔓缠着他纤细的腰身蜿蜒向上,最后撒娇卖乖一样蹭着他的脸。
它不再是小时候的样子了,小时候藤稍还是嫩芽一样的淡黄,藤身也只有一粒一粒的托叶,有时候甚至连托叶都没有。而那层只有幼年植物才会有的白色绒毛已经蜕变成了黑色,所以它粗壮的部分看起来透着一股幽暗的墨绿。
它成长得更强大,更聪颖,也更有自己的想法。
夏天夜晚的空气闷热潮湿,乌珩轻轻呼吸,他眼睛闪烁成灰绿色,他抬手粗鲁地将肩膀上的藤蔓拽下来,掐在手中,“骗我?”
藤蔓躯体僵硬了一瞬,接着疯狂挣扎扭动,只是它本就依赖宿主而生,它的所有反抗,都无法撼动它的宿主。
乌珩脚下,藤蔓骤然丛生而出,朝左右狂长甩动,绿色水浪般灌满了整条走廊,本就湿热的空气在此刻更是变得郁窒难耐。
而藤蔓的中心地带,少年脸孔阴郁淡漠,苍白湿润的眸子,冷气逼人。
“你以为你可以随心所欲,所以你在我动手的时候,没经过我的同意,在守卫身体里寄生。”
“你杀了人,所以不希望我去与负责人对峙。”
“基地负责人显然不打算追究,可我却穷追不舍。”乌珩每说出一个字,五指都会收紧一分。
他带给植物的压迫感是恐怖的,更是无法反抗的,主干感受到的情绪传递到每一根藤体内,它们惶恐得涌动不停,甚至许多还没到时候展开的叶片都哆嗦着展开了。
乌珩却忍俊不禁,“你有时候也会觉得不服气吧,为什么明明是我离开了你就会立刻死亡,而你却要被我驱使。”
虞美人主干在少年的手中,浑身瘫软,颤颤巍巍,藤稍来回晃动。
乌珩的指甲划开它的躯体,这下,就连他自己的眉心都疼得一皱,虞美人则更甚。
湿凉的汁液流进乌珩掌心,乌珩口中漫出甜腥味,他平静道:“你长大了,不听话了,想取而代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