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直播间[无限](48)
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板巧克力, 然后掰开一半递给了R。
“这个牌子还是很好吃的。”零静静地说。
R咬了一口,“放在口袋里,巧克力会化掉的。”
“这样,”零点了点头, “我记住了。”
“你喜欢看雨么?”零问道。
R点了点头,“还是很喜欢的。”
“我在想, ”零轻声说道, “陪胪说他不怜悯弱者, 也不顾忌强者, 不庇护善者, 也行刑于恶者。”
“那么雨水, 既下给猎人, 也下给猎物, 既下给掠食者, 也下给受害者,既下给富人,也下给穷人。”
“到底是我的恶行更多,还是他的善行更少呢?”零说道。
R沉默了一会。
在他沉默的时候,零伸出了一只手,昨天栽下的紫阳花在雨水之中一节节的生长着,瞬间在夏日中绽放,大量的蓬勃的,旺盛的,蓝色花朵喷薄而出。
一瞬间,庭院被巨大的紫阳花灌木所包裹,仿佛几十年的生命被一瞬间注入。
雨珠从零的指尖一滴滴地滚落下来。
“你记得从前的事情了么?”R轻声问道。
零摇了摇头,他安静地看着晶莹剔透的水珠落下来,他淡色的眼睛好似玲珑剔透的雨水,折射着花园和山野的草木色。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陪胪是灭的话,你就是生了。”R说道,“很多哲学体系中都是这么说的。”
零点了点头。
他平静地看着雨水。
“我不懂你们的生存方式。”R慢慢地说,他摸出了一块小熊软糖递给了零,零拆开了包装。
“但是如果是人类的话,一定会选择自己努力生存下去的。”
零点了点头,他将小熊软糖放进了嘴里。
“恕我冒昧。”R说道,“我想,林立可能不是你的名字吧。”
零眨了眨眼睛,他将手收了回来,乖巧地环住了膝盖,就像是一个朦胧的未经世事的人一样看着他。
“嗯。”他说道。
“但是林立是零之收容所的所长的名字。”零说道。
R吃了一惊。
“他呢?”R问道。
零眨着眼睛,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
“大概是死了吧。”他静默地掰着手指计算着,“大概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总之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他说道。
“他是你的朋友吗?”R问道。
出乎他意料的是零摇了摇头。
“不是。”零说道。
“那么你想念他么?”R感到了一丝好奇。
“不。”零说。
“为什么?”R问道。
“因为凡人皆有一死。”零说道,“人类不是也这么说么,遁天倍情,忘其所受,古者谓之遁天之刑。适来,夫子时也;适去,夫子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古者谓是帝之县解(1)。”
“看来你和他有关系了?”R问道。
“嗯,”零轻声说,“因为他召唤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掰着手指计算着,“那是我有记忆的第三次降临,现在是第四次。”
“召唤你降临来到这里的人对你有影响么?”R轻轻地问,他捏住了一块小熊软糖,然后将它捏的更扁。
“会有吧。”零说道。
“但是我不记得了。”零轻轻地说,“人类的召唤仪式对我有什么意义,我为什么要回应这些,我是来做什么的。”
“我的性质是什么,我的权能是什么,我的名字是什么?”
“我对这些全部一无所知。”
他对这个世界,没有常识。
是彻彻底底的白纸一张。
“你很想知道么?”R问道。
零静静地摇了摇头,“没那么想。”
“既然我不知道,说明时候未到。”他平淡地说。
“也是,你如果去问遗忘之主或者末坦达,他们都会告诉你的吧。”R说道。
零抱着自己的膝盖,似乎想要尽可能小的占据空间,让R没来由的感觉他竟然流露出了一丝脆弱的感觉。
这个青年就孤寂的就像是落雨春山一样,空空如也,连鸟鸣都没有一声。
于是R决定递给他一块小熊软糖。
“需要为你保密吗,陪胪降临的事情?”R问道。
零摇了摇头,“难道不应该让他们做好准备吗?”
“但是他们会不会对你不利?”R看着庭院里巨大的紫阳花,“南博士那么聪明的人,会觉得很奇怪吧。”
“虽然这里有很多古神,谁能做到倒也不奇怪。”
“但是她可能也很了解古神的。”R说道,“她一直在找一位叫做养生主的神明,而它的性质即是生,所以我不知道她会不会站在你这边。”
“南博士不是说,要替我摆平这件事吗?”零安静地说。
“如果到了陪胪这步,恐怕很难摆平吧。”R说道。
“可以的。”R听到了一个声音,他转过了头,少女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
“陪胪么?”南博士重复了一下,“那位愤怒的灭世之神,是他么?”
“你起来多久了?”R问道。
“就在你说我坏话的时候。”南博士说道,她在檐下坐了下来,好奇地伸出手抓了一把紫阳花的叶子,“很完美啊。”
“陪胪的性质是灭,”南博士说道,举起了一根手指,“那么如果说零和他有关系的话,很难不会让人觉得,零你的性质是生啊。”
零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剩下的巧克力掰成了两份,递给了南博士一份。
南博士又打了个哈欠,“我真的好困。”
“你刚刚睡了两个小时。”R说,“所以你今天一共才睡了六个小时。”
南博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对时间没有感觉了。
“你一直都是这么工作的吗?”R问道。
南博士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咬了一口巧克力,“还能怎么工作呢?”
“总感觉十七岁少女不太适合这种工作。”R说道。
“是啊,”南博士笑了一声,“十七岁少女应该去坐在教室里,交很多朋友,在羽毛球场上有超高的回头率,去泡图书馆什么的。”
“但是也不是每一个十七岁少女都会有这样的人生的。”南博士笑着说,“比方说我,我二十四岁就会死了,所以如果正常寿命是七十二岁的话,我恐怕要当成五十一岁少女来计算了。”
“五十一岁少女。”R忍不住重复道。
“女人一生是少女有什么问题吗?”南博士看了他一眼。
“没有。”R举起双手投降。
“所以作为一名五十一岁的少女,应该已经熟练的掌握了自己赖以生存一生的技艺,并且想要尽量做一点青史留名的大事件。”南博士滔滔不绝地说,“比方说洗白身份这种事。”
“我毕竟是新成立的舆情部门的扛把子,”南博士笑着说,“所以有什么需要我洗白的么?”
“洗白倒是没有。”R说道,“在遗忘之海里,我们遇到了陪胪,然后他对这个世界宣战了。”
“草,”南博士抽了一口冷气,“好的,你继续说,我不困了。”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困一下吧。”R说道,“搞不好会猝死的。”
“搞得我本来就不宽裕的生命雪上加霜。”南博士说道。
她摸着下巴,“但是陪胪这件事最好不要公布。”
“陪胪据说是吸取世人的罪孽而增强的,我们也搞不好,这件事到底是他自己策划的,还是伊甸园教为了增强他的力量而设计的。”南博士说道,“当此世之恶积重难返,他将降下灭世的业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