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明时/小道士误入山海经(16)

　　他用力推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道口子。
　　他心情忐忑地进去，只见一道楼梯呈螺旋状一直向上，直到塔顶，楼梯右面的墙上全是书。
　　乐无忧看着这一整塔的书，懵了。
　　族长刚才不肯进来，该不会是因为他已经忘记巫法宝典放在哪里了，让我自己找吧，这么多书得找到何年何月！
　　乐无忧看看塔顶的天窗，感觉相当遥远，不知是因为这些书还是这螺旋状的楼梯，他的头有点晕。
　　嗯？我是不是眼花，怎么好像有东西在塔顶上掉下来。
　　不是好像，确实是有东西，就是那晚的毕方，它从塔顶飞下来了！
　　毕方笔直的冲了下来，乐无忧本能的闪到一边。
　　它就停在离乐无忧三步远的地方。
　　乐无忧心中闪过无数个对付它的念头，又一一否决了。
　　还没等他想好对策，那只毕方已经“嗖”的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啊？什么情况？
　　毕方用头在他的怀里蹭蹭，又蹭蹭他的手。
　　乐无忧试探着抚摸它的羽毛，它的羽毛光滑又温暖，手感很好嘛。乐无忧给它梳理了一下羽毛，又抓抓它脖子上的绒毛，它居然很乖的闭上眼睛享受乐无忧的抚摸，
　　像小鸡一样，乐无忧想。
　　“那个，你知道巫法宝典在哪里吗？”乐无忧试探着问。
　　它点点头，示意乐无忧坐到它的背上。
　　嘿，有戏。
　　乐无忧坐上它的背部，它背着乐无忧飞上塔顶，毕方用头向他示意，就在塔顶的天窗旁边，有一个小小的钥匙孔。
　　这么小，真是有天眼都看不出来，你们巫族做机关的手法真是别树一帜，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不在下面这些书里找个半死。
　　乐无忧用族长给的钥匙插进钥匙孔，扭了一下，放着书的墙壁出现了一个九尺大小的洞。
　　毕方背着他飞过去。
　　乐无忧从它的背上下来，摸摸它的头以示奖励。
　　“谢啦啊。”
　　然后他就走进了洞里。
　　乐无忧简直眼前一亮，里面放着好几个架子，摆满了各种兵器、法器。
　　宝物啊宝物，我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宝物，我要把你们通通带走。
　　“妈呀！”忽然看到一个人首马身，浑身虎斑，还长着翅膀的怪物坐着，吓得他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他仔细看了看，那怪物没有睁开眼睛。死了？这是尸体？还是被封印了？
　　乐无忧壮着胆子走到他面前，摆摆手，没有反应。
　　他松了一口气，没事就不要乱吓人。
　　“谁？”那怪物忽然开口说话。
　　“你…你……是谁？”这一惊吓确实不轻，吓得他都结巴了。
　　“啊，是你。”那怪物睁开眼睛，“你又回来了。”
　　乐无忧一头雾水，他好像见过我，昨晚吗？
　　乐无忧只好皮笑肉不笑的说：“算是回来了吧，我也不知道。”
　　那怪物看着他的手，手中正拿着一把钥匙。“你不是大祭司吗？”
　　“是，是，是，我是大祭司。”开玩笑，我敢说不是吗？
　　那怪物站了起来，比乐无忧高出三丈多。
　　“有人来了。”那怪物说。
　　这时忽然有三个人影闪了进来，在乐无忧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怪物已经挡在他的面前。
　　乐无忧在怪物身后探头，原来进来的是顾月明三人。
　　此时怪物和顾月明正紧张对峙。
　　“没事，没事，他们我认识，是我的朋友。”乐无忧打圆场。
　　“我是巫族的守护神，这里是巫族圣地，罪人禁入。”怪物说。
　　“你说谁是罪人？”青翮不忿。
　　“虽然很久没见，但是他的样子并没有改变，在我面前的这个就是罪人。”怪物说。
　　顾月明冷冷道：“是不是罪人，还轮不到你英招来定夺。”
　　“虽然好几百年没交手了，但是我还是很乐意和你一战。”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顾月明说。
　　乐无忧心想：“原来以前就有仇的，他们如果大战一定很精彩。”但是转念一想，顾月明身边还有两个帮手，这英招的胜算恐怕不高。
　　于是他还是挡在他们中间：“英招，这是我的朋友，我允许他们进来的。”
　　“但是，大祭司……”
　　“别但是了，我是大祭司，你就得听我的。”
　　英招只好不语。
　　顾月明说：“好大的官威啊，做大祭司很好玩？”
　　乐无忧笑笑：“一般般啦，也没什么特别。对了，你怎么进来的？”
　　“天窗。我要的东西，你找到了吗？”
　　“喏，巫族的宝物都在这里了，你自己找吧。”
　　顾月明拿出玄珠玑放在手上，围着房间转了一圈，玄珠玑毫无反应。
　　“看来不在这里。”他的语气明显十分失望。
　　乐无忧却一点都不失望，“你说过除了灵珠，这些宝物都归我的，我要把它们都带走。”
　　顾月明不耐烦：“这个房间里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除了那本书、银瓶和披风，你要的话带着它们就行了。”
　　乐无忧这才注意到有一本书，他拿过来，原来就是巫法宝典。
　　乐无忧问：“这个银瓶和披风有什么特别的？”
　　“这个银瓶能够把西湖的水都装进去，这件披风是隐形披风，披上它别人就看不见你。”
　　“哇，原来这么厉害，那我要把它们带走。那这些弓箭匕首之类的东西呢？”
　　“这些都是没什么价值的东西，带着也没用。”
　　乐无忧噘嘴。
　　此时，青翮和猎风也搜索了一圈，回来汇报：“没有任何发现。”
　　顾月明叹气：“看来他并没有把灵珠放在这里。”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乐无忧一眼。
　　“你别看我啊，你以为我把灵珠藏了起来吗？你居然怀疑我！你别忘了是谁让你进来找东西的，好心没好报，我生气了。”
　　“我没有说过你藏起来，你也用不着生气，我还没生气呢。”
　　“你生什么气，被怀疑的又不是你，我已经让你随便找了，你找不到是你的事，我要出去了。”乐无忧生气归生气，也没有忘记把巫法宝典、银瓶和披风带上。
　　他对英招说：“我走了，再会。”
　　“嗯，有事就来这里找我。”英招说。
　　乐无忧头也不回的走了。
　　猎风和青翮只听命于顾月明，所以都在等他的指示。
　　“走吧。”顾月明环顾了一圈周围，估计的确是没有灵珠，也走了出去。
　　英招看着他们的背影
　　“毕方。”乐无忧出去后才发现毕方被冰封住了。
　　“顾月明，把封印解开。”乐无忧指着毕方。
　　“你命令我？”顾月明隐隐有点生气。
　　“那你究竟放不放？”乐无忧眼神坚决。
　　“不放又如何？”
　　“那我就不走了。”
　　“你觉得我不能把你扛出去吗？”
　　“英招和你打起来的话谁会赢？”
　　青翮抢先回答：“那还用问，当然是我们主人。”
　　乐无忧坏笑：“未必吧，现在英招已经听命于我，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那又如何？”
　　“如果我让他保护我，那你也不能再命令我帮你找灵珠了。”乐无忧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和他打一时的确难以分出输赢，但赢他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是巫族这么多的老弱病残，你猜他能保护得了多少？我并没有什么慈悲之心，不介意让巫族血流成河。那你又觉得如何，大祭司？”顾月明勾起嘴角。
　　“不如何。”乐无忧怏怏的，被抓住弱点实在太不爽了。
　　“你把毕方解封吧，我继续帮你找灵珠。”乐无忧只好示弱。
　　顾月明挥挥手：“解！”
　　封住毕方的寒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毕方朝着顾月明大叫，大有扑上去决一死战的意思。
　　乐无忧抚慰它：“没事，没事，咱们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跟这种人生气太不值了。”也不知是说给毕方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顾月明也没再理会他，带着青翮他们先走了。
　　乐无忧跟毕方道别，毕方伤心得流出眼泪，“你别这样，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等我办完事，我再回来这里看你。”他抱了毕方一下，又摸摸它的头，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乐无忧把大门关上，按照原路折返。
　　

　　☆、悲莫悲兮生别离

　　乐无忧回到树底下，族长正闭着眼睛打瞌睡。
　　“族长，我回来了。”
　　族长半眯着眼睛抬头看他，树叶间斑驳的光影洒在他的身上，光与影都偏爱他，他还是那一个明艳的少年。
　　族长笑笑，从怀里掏出一壶酒和一个布包。
　　“饿了吧？我知道今天的早饭你一定吃不惯。”你以前一直都嫌弃来着。
　　族长打开布包，是一只用稻草捆绑着的猪蹄。一时间酒香、卤水香还有肉香交织溢出，乐无忧的馋虫都被勾引出来了。
　　“族长，这是什么名堂？”
　　“呵呵，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欢这个。这是扎蹄，先将猪蹄开皮，把筋骨抽去，用肥瘦相间的肉条包扎在猪皮内，外用稻草扎住，最后放进卤水中慢火煮浸入味。”
　　“要把外层猪皮制成色泽金黄，里面的肉肥而不腻，火候和调味一定不能马虎，这道菜工序繁复，想不到族长您也是位爱吃之人。”
　　“这我可不敢当，这是一位爱吃的人留下来的配方，我只不过依样画葫芦，照着做而已。不过比起他做的味道，终归还是稍逊一筹。”族长感慨。
　　“这人是谁？有机会一定要会会他。”乐无忧好奇。
　　“哈哈哈，有缘自然能相会，不急不急。你看，这是红花雕酒，跟这扎蹄是绝配。”族长打开酒壶的盖子，酒香四溢，味道浓郁，连朏朏都被香味吸引而醒了。
　　族长用两个精致的小瓷杯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乐无忧，又用小刀把扎蹄片成薄如蝉翼的一片，每片一片就递给乐无忧。
　　乐无忧喝一口酒，酒香馥郁芬芳，甘香醇厚，但并不辣喉；吃一片扎蹄，皮爽肉嫩，满口生香，边喝酒边吃肉简直是人间至高享受，这个地方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他分了一些给朏朏，“族长，你不吃吗？”
　　“我已经吃过了，喝口酒就好。”族长笑笑。
　　乐无忧毫不客气痛痛快快的吃吃喝喝，直到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赶明儿我得空了也要请族长教我做这道菜。
　　吃饱喝足简直快活胜神仙，乐无忧摸摸肚子，有些醉醺醺的。
　　族长忽然说：“我年事已高，以后可能没法帮助你，你一定要代替我好好守护族人，他们现在不一定能完全接纳你为大祭司，但是时间能证明一切，巫族有事，你不能置之不理。”
　　咦，咦，怎么突然就要我担起重任了？
　　“族长，我怕我有心无力。”乐无忧想推辞。
　　“不用怕，你天生就有这能力。”族长严肃道。
　　他还能说什么呢，这就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好吧。”他只好先答应下来，以后有机会再找一位更适合的人传位给他。
　　族长带着乐无忧回到大祭司的房中，就和他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