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北宋当权臣 下(233)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真的有种契丹人热情好客的感觉。
　　席上推杯交盏，辽帝打开话匣子感慨他们契丹人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各有各的玩法。
　　辽帝开口之后，席上其他人也都附和说辽国多好多好多好。
　　所谓四时捺钵，春水、清暑、秋山、坐冬，皇帝保持先人的习俗居处无常四时转徙，换句话说就是哪儿好往哪儿去。
　　春日山青花欲燃，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咳咳，正是吃鱼的好时节。
　　皇帝带领朝中大臣浩浩荡荡前往鸭子河，卫兵凿开未解冻的冰层从冰窟窿里钓大鱼，各部落勇士展开春猎，然后皇帝和文武百官邀请前来朝贡的各部落首领载歌载舞庆祝春天的到来。
　　夏天天气炎热，皇帝就会带着大伙儿去草原深处的吐尔基山避暑。
　　别的地方烈日炎炎，他们在吐尔基山行营吹着小风儿商量国家大事，神仙来了都眼红。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秋猎的排场比春猎还大，皇帝亲率重臣射虎射鹿，还有猎犬海东青在围场驰骋，汉地的人肯定没见过那场面。
　　冬天就更了不得了，北方的冬天太冷，他们都是到幽州来过冬，顺便接见来自四面八方的使臣。
　　来自汉地的朋友们想想，之前每年来幽州送岁币是不是都是在冬天？
　　来自汉地的朋友们：……
　　会不会说话？啊？会不会说话？
　　絮絮叨叨一大堆，别不是想让大宋重启岁币？
　　笑话，如今这情况辽国给大宋送岁币还差不多。
　　大宋使节团成员的表情都不怎么好，他们觉得契丹人给他们挖的坑就在这里。
　　但是契丹人提了一嘴岁币后又把话题拐去了其他地方，好像真的只是凑巧提到。
　　使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升出一个非常不现实的念头。
　　对面一直在说辽国怎么怎么好，别不是想让他们放弃大宋留在辽国为辽帝效力吧？
　　不是，是不是有点离谱？
　　怕什么来什么，之前说越觉得辽帝不会干什么辽帝就越会干什么，众人今天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不按常理出牌。
　　耶律洪基当堂提出招揽，吓的一帮神思敏捷的优秀读书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挑拨离间，这肯定是挑拨离间。
　　好在众人反应的快，苏颂起身四两拨千斤将话题糊弄过去，宁肯继续听其他人炫耀辽国多好也不想让辽帝再开口。
　　等他们从皇宫出去，所有人都觉得跟渡了个劫一样。
　　苏景殊揉揉脸清醒清醒，一脸严肃的和同行人员讲他当初是怎么坑死往利步跋的。
　　只要西夏朝堂心生怀疑，不管往利步跋私底下有没有和大宋联络，身上的污水都不可能洗干净。
　　他往利步跋要是没有和宋人偷偷交易，宋人凭什么待他那么亲厚？
　　道理放到他们身上也一样。
　　如果大宋朝堂真的对他们心生怀疑，事情就会变成：他们要是没有和契丹人偷偷达成交易，辽帝凭什么待他们那么热情？
　　乍一听是强词夺理，可是要是仇家真的拿这一点来弹劾他们他们还真没法反驳。
　　说辽帝莫名其妙发癫？
　　他们可以这么说，对面不信啊。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辽帝好手段。
　　还好他们官家是个明事理的好官家，换成西夏朝堂那种情况在场这些人就都危险了。
　　还好还好，官家万岁。
　　苏颂等人都知道大宋朝堂不至于因为辽帝的招揽就觉得他们有叛国的风险，他们只觉得耶律洪基脑子不正常。
　　见过招揽敌方大臣的，见过招揽敌方百姓的，还见过悄默默挑拨离间的，没见过这么光明正大招揽使臣的。
　　正常人都不会因为几句招揽的话贬谪自家使臣好吧？
　　西夏例外。
　　当初西夏朝堂已经乱的不成样子，几个大部族互相残杀，那些人主要就是想找个借口对往利氏下手，有个借口就行，借口能不能立住脚不重要。
　　嗨呀，多年不见，辽国朝堂似乎也有朝着西夏朝堂的方向发展的趋势啊。
　　驿馆之中，林邵早早便在这儿等着，他要和小同年叙叙旧。
　　苏颂：“就你们俩？”
　　苏辙：“我能一起吗？”
　　林邵连连摆手，“不可不可，我和子安的交情天下皆知，难得相遇叙叙旧很正常，你们都跟着算怎么回事？”
　　旁边几个人：……
　　懂了，是去干见不得人的事，也可能是去见某些见不得人的人。
　　苏颂意味深长的拍拍苏景殊的肩膀，“去吧，街上看到想要的东西不用担心钱不够，你三哥给你兜底儿。”
　　苏辙：？？？
　　苏颂笑眯眯的说了两句，怎么听都是个纵容小辈的长辈。
　　嗯，如果有啥大生意要谈，只要不会让国库变空也能先糊弄着，具体行不行下次见面再说。
　　总之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出门在外腰包里有多少钱都是吹出来的，身后有整个大宋当靠山干什么都不用怕。
　　苏景殊笑弯了眼，“我三哥哪儿来的钱？不应该是您给兜底儿吗？”
　　“去去去。”苏颂挥手将人赶出去，然后转身问道，“子由觉得林才中要带子安去见什么人？”
　　苏辙想了想，回道，“应该是辽国权贵。”
　　林邵在幽州待了那么长时间，出使本身就是和高官权贵打交道的差事，认识几个能发展的辽国权贵也不稀奇。
　　“也有可能是宗室王爷。”旁边的礼部官员说道，“今天皇宫里那些人一句接一句听的我脑壳疼，不过有几位一直在敷衍了事，看上去对契丹人春夏秋冬都非常舒服的好日子没啥好感，他们宗室王亲也不是一条心。”
　　“你傻啊，肯定不会一条心啊。”另一人说道，“今天来的不只辽帝的兄弟子侄，还有他的堂叔以及更远些的宗室，辽圣宗九子十四女，儿子都封王闺女都嫁给萧氏，传到当今辽帝这儿兄弟子侄多的数不清，那么多人能一条心才怪。”
　　更何况当今辽帝只会嘴上说他心软不忍杀人，他的确是不忍心下手，但是他放纵手底下的人捅刀子，这和亲自动手有什么区别？
　　难得冬日里高官权贵都在幽州，林才中心思活络肯定会逐个击破，八成带苏子安去见的不是姓耶律就是姓萧。
　　“同朝为官多年，怎么不带我去？”
　　“就是就是，带我去也行啊，我感觉我比苏子安稳重多了，你说是吧子由？”
　　苏辙：呵呵。
　　……
　　冬日天寒，大街上行人不多，偶尔看到几个人也都脚步匆匆。
　　林邵带着苏景殊上了马车，一路来到幽州城最大的酒楼，他们同年难得相遇，必须让他尽地主之谊。
　　驿馆和街上经常有辽国卫兵探头探脑，酒楼是他让人开的不用担心。
　　苏景殊睁大眼睛，进了包厢后才小声问道，“官员能开酒楼？”
　　当官不能经商，让人弹劾了怎么办？
　　林邵无奈，“这是辽国，不是大宋。”
　　他开的是酒楼，也可以是以酒楼为幌子的情报站，再说了酒楼名义上也不归他，只要查不到他头上那就和他没关系。
　　苏景殊摸摸鼻子，“你和冯大人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林邵乐了，“就是冯大人教的。”
　　他从邕州回京的时候冯大人也在京城，后来他调任河北，赴任之前琢磨怎么将前辈们发展探子搜集情报的事业发扬光大，于是就去找颇有偏才的冯大人讨教。
　　黑道白道能起到用处就是好道，冯大人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他现在觉得酒楼这种搜集情报的利器建少了他都觉得亏得慌。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不多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林邵让外面的人进来，苏景殊抬头一看，差点没绷住表情。
　　哦豁，哪儿来的野人？
　　不对，明明穿着正儿八经的衣服，怎么看着还这么野性十足？
　　林邵起身，“介绍一下，这位是女真完颜部的首领劾里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