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逐鹿(45)
嵇蒙:怎么?谁欺负你!
鹿比:别问!快过来!!!
嵇蒙二话不说用好友传送功能传到凌小路身边,毫无防备地被这气势磅礴的战场惊慑到了。
“有世界BOSS?”嵇蒙劈头便问。
此间最像BOSS的鸩鸠已被逼出终极技能,他驻足于半空,脚下踩着旋风,几米长的鸦翅在背后伸展着,一根根金属羽毛硬如钢铁,薄如蝉翼。
这惊艳的亮翅凌小路只在那晚的月下见过,过目不忘,一眼终身。而此刻,鸦翅上的羽毛已如暗器般一根根甩出,翅膀的末端空余金属铸造的骨架。
每有一根羽毛射出,便有一个敌人被终结,可凌小路却从这藐视一切的凌厉杀气中,感受到鸩鸠生命的流逝。
“快去帮忙!”凌小路隔着蛋壳冲嵇蒙喊。
嵇蒙二话不说抽出巨剑:“打谁?”
他抬头发现鸩鸠:“他吗?”
“不是!”凌小路急得差点说不出话,“是、是……除他以外的所有人!”
嵇蒙不可思议地瞪了凌小路一眼,仿佛说“你在逗我”。但不等凌小路说第二句,挥着雷电环绕的巨剑杀进了人群。
所有人都在用心对付鸩鸠,谁也没留意突然多出个程咬金,嵇蒙杀得众人措手不及,阵型很快被冲散,血薄的治疗和法师被冲撞到前排,瞬间惨死在鸩鸠羽毛下,防御高的战士也在鸩鸠的剑下吃尽苦头,不断地受到电击而导致身体僵直。
窦寇没料到还会有上约过来捣乱,待看清ID后脱口而出:“嵇蒙?怎么到哪都有你?”
嵇蒙一道闪电链劈倒一片:“我也想问这句话!”
这两个人也算有宿怨了,窦寇见鸩鸠已是强弩之末,长枪一转调头攻击嵇蒙。
鸩鸠甩出去的羽毛越来越多,大家也看出他命在旦夕,后面人踩着前面人的墓碑往前冲,人人都争抢这最后一击。
凌小路焦急地直跳脚,那边嵇蒙与窦寇打得不可开交。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电闪雷鸣!”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驱雷掣电!”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欧雷欧雷欧雷!”
有个人倒下了,但并非死在鸩鸠的飞羽下。凌小路揉揉眼睛,确认场上还有他们的同盟。
打金工作室的灰衣人们,不知何时起也加入了战场,他们很努力地与攻击鸩鸠的人战斗,只可惜装备与他人不是一个量级,往往没打几下就被添作炮灰。
可他们却很执着地复活、再战,谁也没有半分退却之意。凌小路想起来了,他们跟嵇蒙有金钱交易,参战是为了保护他们的雇主。
可这样的杯水车薪,不足以拯救生命濒危的鸩鸠,他生生飞光了一身的钢羽,裸露在外的黑色骨架,带着一股萧败颓唐的美感,狠狠地扎进凌小路心里。
“鸩鸠!”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以鸩鸠为圆心迸发出毁天灭地的爆炸,爆炸产生的热浪火速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近处的人被冲击波无情地推走,飞出去时又撞到后面的人,风卷落叶、飞沙走石,人们被障碍物晃得睁不开眼睛,唯有哀嚎呻吟声不绝于耳。
鸩鸠重重从空中摔落,再次扬起漫天飞沙。待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山谷也恢复寂静,人们重新获得视觉,曾经傲视众人不可一世的大魔王屈膝跪倒在少年面前,凋零的羽翼蜷曲在身后,漆漆如染黑的白骨。
少年身上套着金光闪闪的护盾,是整场残酷战役中唯一毫发无伤的人。他紧紧咬着下唇,唇角发颤,用充满不甘与愤慨的眼神仰望着面前的幽灵。
一位无名小卒不确信地看了看系统通知,又看了看行囊,发出了迟疑的声音。
“是我吗?我杀了鸩鸠?鸩鸠死了?大魔王死了?”
寂静的山谷被瞬间引燃,欢呼声撼天动地。
“大魔王死了!大魔王死了!”
风暴卷起的枫叶瑟瑟飘落,像讴歌胜利的礼花,亦像血色浸染的葬礼冥钱。
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是被隔绝在这场狂欢之外的,嵇蒙重重放下手里巨剑,给了窦寇带有一个警告意味的眼神。
窦寇,作为这场游戏的赢家,高高举起下颚,傲慢地迎接来自败者的挑衅。
灰衣人默默地离开了,一如他们来时,无声无息,了无踪迹。
鸩鸠留给凌小路的护盾耗尽了最后的光明,熄灭在白昼里。
这不是凌小路在游戏第一次面对死亡,却是他最难以忍受的一次。
他将下唇咬得发痛,他的眼睛发红,但他仍然强忍着,既然他面对千军万马不曾选择下线逃避,那么他就不应在他死后哭。
骄傲地来,骄傲地走,骄傲地送别。
凌小路强忍眼泪的模样全都落在鸩鸠眼里。
幽灵举起他的半透明的手,在少年的头顶上亲昵地揉了揉,再无半句遗言,此地空余一座墓碑。
只有乌鸦,在山谷上空不舍地盘旋,发出凄凉的悲鸣,久久不肯离去。
第31章 越狱计划┃有事老公,无事朋友!
凌小路抿紧嘴唇, 孤零零走向人群中的嵇蒙。
欢呼的人们静了下来。
窦寇既想将风龙纳为己有, 又舍不得凌小路这个稀有人宠, 还是想妄图挽救一下的。
“小朋友……”
才刚开口,后半句话就被凌小路一记犀利的眼刀堵了回去。
窦寇讪讪地抚摸着手背,这次得罪得有点深, 可能败了小朋友不少好感,后续要花更多的精力去讨好、去安抚,这点他很清楚。
但他毕竟是生意人, 能否得到凌小路是个未知数, 但拿下这片山谷,承包这个野外首领刷新点未来掉落的所有龙鳞, 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笔账他算得更清楚。
凌小路狠狠瞪了一眼窦寇后, 走到嵇蒙身边。
杀死鸩鸠的无名小卒惶惶地往后退了两步,被鸩鸠保护下来的这个小号, 不仅跟嵇蒙交情匪浅,还是离争唯一的徒弟。一次性得罪这么多大佬,他还能不能在这个游戏里混下去?
不过凌小路从始至终没往他的方向瞄过一眼, 他紧紧抓住嵇蒙的手臂:“我们走。”
嵇蒙原地召出飞龙, 长臂一捞,揽住凌小路的腰把人抱上龙背,在众目睽睽下驭龙起飞。周遭的人群,他理都不理,吝于分给他们一个眼神。
地面的人逐渐变小, 不出数秒就变得有如蚂蚁大小,仿佛一只脚就能令他们全军覆没,凌小路恨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
“去哪?”飞出去一段距离后,嵇蒙才问。
凌小路不知道。
“鸩鸠死了以后会去哪?”
嵇蒙调转龙头,飞龙朝另一个方向俯冲飞去。
着陆地点是游戏内唯一的一处监狱岛,所有没来得及洗掉杀气值的黑名,死亡后都会被传送关押在这里,直到杀气值清零才能重获自由。
听起来比较残酷,但毕竟游戏里鲜少有人以屠杀为乐,被关进去的人大多一天半天就刑满释放,一个星期已算是长期徒刑,有钱的人还可以购买道具免除牢狱之灾。
直到落地,凌小路才发现嵇蒙哪里变得不对。
“你的名字怎么也黑了?”
刚才在谷里,嵇蒙也没少杀人,硬生生把金名杀成了黑名。
“小事情。”
嵇蒙开启商城,片刻后手里多了一瓶金光闪闪的药水。他仰头一饮而尽,名字又变回了原样。
“原来黑名是可以覆盖金名的,这个药贵吗?”
“一般。”
凌小路在心里用嵇语翻译了一下,嵇蒙的“一般”=“很贵!”
嵇蒙洗完杀气值,开始拿凌小路兴师问罪。
“说你呢,你怎么总是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我,”凌小路噎道,“我哪有结交不三不四的朋友?迄今为止我在游戏里的朋友就只有你一个!”
嵇蒙脸色略有缓和:“那鸩鸠呢?”
“我兄弟!”
“离争?”
“我师父!”
“窦寇?”
凌小路拉下脸:“不要提他,我们之间的父子关系已经断绝了!”
嵇蒙偷偷在内心比较了朋友、兄弟、师徒和父子关系的亲密级别,气愤地发现自己好像只排在断绝关系之后的窦寇前面。
监狱门口的看守是一只身穿警服的狗,看到两人走近了,张口讲出来的居然是人话。
“干什么的!”还挺凶。
嵇蒙丢出二百个金币:“探监,两个人。”
狗子揣起钱,换了副嘴脸,尾巴摇成螺旋桨:“您里面请,探监两位——!”
凌小路:“…… ”
这么点钱就能收买狱警,这个监狱的安保系统真的牢靠吗?!
他跟着嵇蒙往里走,沿途发现院子里好多猫,三五成群,聚在墙根下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
“监狱里怎么这么多猫啊?”他不解地问。
“嘘,”嵇蒙暗示他小声,“这个不能提。”
上了一层又一层,终于在戒备森严的牢房外见到了熟悉的鸟首。
“鸩鸠,你还好吗?”凌小路很激动。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们来看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鸩鸠隔着狭小铁窗,不能伸手摸他的头。
“傻瓜,又不是真的挂了。”
凌小路最关心的就是他能不能出去。
“你还出得来吗?要被关到什么时间?”
“比我想象中多点,四年零六个月。”
“这么久?”凌小路吃惊。
“刚才杀的人略多了些。”他轻描淡写地阐述着,仿佛刑期长短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