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试一次(64)
“拿了,”申燃语气有些烦闷,“被个不长眼的东西撞翻了。”
“那也不用再买这么贵的。”邓枫清楚申燃家的实际情况,话一说完申燃拿筷子的动作就顿住了,反问道:“很贵吗?”
蛋糕盒的包装偏向简单冷淡风,申燃不认得品牌就没看出来。邓枫还没回答,对面的季明伦先瞥过来了,申燃和他对看了一眼,把头扭到旁边去。
季明伦没插嘴,转回头继续看着江凛。
饭后众人给蛋糕插上蜡烛,点燃后关掉了包厢的灯。
这个蛋糕是红酒冰淇淋胚的,做成了两只交颈黑白天鹅形状,无论卖相还是用料都属上乘,在朦胧的烛光下气氛尤其好。申燃也在看到蛋糕时愣了下,唐扬则笑着说申燃真会选,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季明伦和江凛的事了才挑这么一款。
江凛以前吃过这个牌子的蛋糕,也记得价格不菲。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还是笑着谢过申燃,申燃的表情则比他更尴尬。等到众人分吃完蛋糕,季明伦趁着去结账时把申燃叫到楼下,问蛋糕多少钱要转给他。
“别给了,”申燃郁闷地说,“别人赔的,我没掏钱。”
“这个蛋糕不便宜,你确定不用我给?”
季明伦已经猜出了蛋糕是谁买的,申燃不想在他面前承认,但是又觉得继续否认下去很奇怪,可最重要的是自己又没什么好承认的。
双手抄进运动裤兜里,申燃看向了大门方向,说:“没关系,我自己能搞定,就当我给江凛践行的礼物好了。”
离开居酒屋后,大家都还没尽兴,便到了附近一家KTV开了个包厢继续唱歌喝酒,这一闹闹到了快三点才结束。
今晚江凛频繁地在笑,这一年多来他从未有过这么开心的聚会时光。虽然在店里的时间很短,但是每一个人都待他很亲切,他不擅长表达,只能用喝酒的方式来回应大家的好。季明伦一开始还劝他少喝点,后来看他是真的开心,便也不拦着了。
后半夜江凛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离开时季明伦背起他,和众人一一道别后坐进后座里,让代驾把车开回去。
江凛醉酒后睡得很安稳,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揉着胀痛的脑袋坐起来,起床时身边没人,他以为季明伦在厨房,走到客厅一看,家里安安静静的,只有芝士跑到脚边来蹭他小腿。
他拿起手机想给季明伦打电话,解锁后看到了季明伦上午发来的微信。
【你爸约我出去聊一聊,你醒了就给我发消息,锅里热着豆浆和虾饺,记得起床先吃饭】
第51章 这次一起
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季明伦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敲门声。
服务员打开门,恭敬地将江见臣请进来。
江见臣的脸色比起那天好了一些,季明伦站起身,做足礼数迎他坐下,给他倒了杯刚沏的普洱茶。
江见臣没碰茶杯,只扭头对跟进来的服务员说声“等等再点菜”,待服务员关上包厢门后才转向季明伦。
“江叔。”
季明伦叫完他便坐下,屁股刚挨到椅子就听见他问:“江凛是不是还住在你那。”
“对。”季明伦坦然承认。
江见臣靠到椅背上,右腿架到了左腿上,望过来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压迫感。
“你们两个这是说不通了是吧?”
“江叔,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季明伦不想浪费时间,索性敞开了说,“我和江凛之间唯一的问题只是性别,你也是担心以后公开了会影响到我们的工作生活,这些其实我都考虑过了。”
“我尊重江凛的想法,以后不管他想公开还是一直瞒着我都没意见。而且现在的大环境不像以前那么封闭,我身边也不止一个喜欢同性的朋友,我和江凛的性格从小就独立,做任何决定之前我们都会深思熟虑。”
季明伦语气诚恳地说着,不过意料之中的,江见臣仍是不理解的态度,开口时也不控制语气,食指敲了敲桌面:“那孩子呢?你觉得你爸妈就可以容许你们这么胡来吗?”
“我明年就毕业了,”季明伦平静地反驳着,“说句不好听的,这么多年他们除了给我钱之外,在其他方面都没管过我,难道等我成年了反而有话语权来插手我的选择?”
不过短短几句,季明伦就把江见臣还未说完的斥责话语堵回了嗓子里。
季明伦看似在怪季卓昇和程昱没管他,实则把江见臣也拉进来一起说了。
江见臣和季卓昇认识了十多年,虽然是因为两家的孩子读同一所幼儿园才开始有了交集,但他和季卓昇在双方的家庭问题上有着很一致的遭遇,都是夫妻早早没了感情,为了孩子勉强维系着家庭关系。到孩子们读初中的时候,季卓昇先和程昱离了婚,而汤颍也在那之后没多久因病去世。
江凛和季明伦虽不是亲兄弟,但从小就跟一家人一样相处,在汤颍去世的那段时间里,季明伦更是寸步不离地陪着江凛。这些江见臣都看在眼中,可那时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亲情可能会发展成现在这种让人措手不及又无法面对的关系。
“江凛和我说了那天跟你谈的内容,”季明伦放在桌上的双手互相交握,依旧恳切地看向面色不悦,盯着墙上一幅抽象画的江见臣,“那不是他一时冲动才说的,这些年他一直很委屈,过得没你想的那么轻松。”
“你有再婚的妻女,有完整的新家,可江凛什么都没有了。他一个人住在那套老房子里,九年了,汤姨的房门一直锁着,连我都没进去过几次。”
“江叔,就算你的本意真是为了江凛好,那么到了现在才来关心他,会不会太晚了点?”
季明伦端起面前的茶杯,把已经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
作为晚辈,这些话由他来说不太合适,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了另一重身份——江凛的男朋友。但恰恰是作为男朋友,他不得不替江凛说几句。
因为这些话只有他来提才能让江见臣明白,那些过去他都参与了,比起江见臣的缺席,他才是从头到尾都陪在江凛身边的人。
江见臣的脸色很阴郁,目光仍锁在那幅看不出具体形貌的画上,尽管一言不发,但是季明伦没感觉出来他在动怒,也不知道是真的听进了觉得有愧,还是在想其他的理由拆散他们。
话说到这里,季明伦觉得已经可以了,便又提了下自己家的情况。
“我爸妈和你一样都再婚了多年,如果这件事被他们知道了,会有情绪反应很正常,但我相信他们想通以后是懂愧疚的。”
“我和江凛在一起,除了不能有孩子之外其他都不是问题,我也相信对我爸妈来说子女能幸福才最重要,而不是被形式主义禁锢。”
待他话音落下后,江见臣有了动作。
他平移过视线落在季明伦脸上,侧身的动作没变,依然是那副向后靠着,右手搭着椅背顶端的姿势,眼神也看不出情绪的波动。季明伦让他看,眼神无畏且真诚,片刻后他就收回了视线,搁在桌上的那只手挪到茶杯上握住,转了一圈后端起来喝了,起身离开。
整个过程,江见臣没有再说过一个字,但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下了,回头看着季明伦道:“你和江凛始终太年轻了,等你们踏入社会就会知道,你们现在看重的感情才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季明伦没有反驳,只是看着江见臣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然后转过脸迎接玻璃窗外晴好的夏日阳光。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他不会完全去否定江见臣的观点,但他也很难想象自己可能活成江见臣那样。
挑了挑嘴角,季明伦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江凛打了个电话。
和江见臣谈完以后,季明伦又陪着江凛过了几天宅家的日子。
蠢货
江凛不喜欢社交,而他只要跟江凛在一起,也就没了交际的心思,那些打来约他打球游泳泡吧的电话全被拒绝了。江凛怕他闷,提了几次让他出去跟朋友见面,每次都被他堵住了嘴。
季明伦虽然不说,但是江凛心里清楚,这是因为他们剩下的能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所以季明伦不舍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