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钩(3)
直到他们都射过一次,他从他身体里面退出来扒掉套子,才摸着郎峰的侧脸颈项让他转过头。他刚刚全过程没看到过他的脸,但确实是想象过他沉沦于性爱的表情,可出乎他意料地,郎峰的表情很平静,还是那样英俊威严的样子。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反手把周其琛压在墙壁上,这会儿才说:“一人一次。”
……好家伙。周其琛心想,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免费给他上的一。
他想都没想,直接说:“今天算了,下次好吗?”
其实,郎峰如果硬是要,他也不能不给。这是礼尚往来,甚至可以算点小情趣。可郎峰挺实诚的,他“嗯”了一声,竟然就答应了。但是答应完了以后,他手上没闲下来,倒是帮周其琛把刚刚他没脱下来的衣服都扒下来了,然后低下头,把脑袋放到了他肩膀上,就这样呆了一会儿。
周其琛只感觉自己心又砰砰跳起来,他怕郎峰跟他胸膛紧紧贴着,能感觉到他心跳,所以下意识地,手就摸上郎峰的性器,然后手攥紧成圈,熟练地帮他套弄着。最开始皮肤与皮肤之间太干涩,周其琛就把手抬起来用舌头舔舐了自己的手掌,然后才恢复了动作。
郎峰被他弄得立刻又硬了——周其琛看着他完全勃起的家伙呆了半秒,刚刚没正面注意看,这家伙还挺粗挺大。然后他问:“我帮你弄出来?”
郎峰嗯了一声。周其琛笑他说:“想要的话得说啊。”
他本来随意调侃一句,但郎峰还挺当真,跟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想要。”
周其琛有点受触动,他也不顾别的,就着又冷又硬的木地板跪下来,熟练地将郎峰的性器含入口中。口活儿这事简单,熟能生巧,他嘴唇包着牙齿,把嘴巴里面抽真空,上下动作着,手里面轻轻揉着他大腿内侧和囊袋,舌尖不时舔过敏感的龟头,紧着前端的皱褶那里舔舐、吸吮和摩擦。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郎峰忍不住了,揪着他的头发操进他的喉咙。从头到尾,他没抬起来头过。
他知道,郎峰看得到他头顶,还有落地窗后面的万家灯火,还有京城的夜景。而他想给他最好的,因为比这再少的都配不上他。
郎峰不是没被人口交过,但是没有一次这么爽过,他几乎没有精力想任何其他的,他只是努力看着周其琛的脸,虽然这个姿势,他看不见他的脸,甚至也看不太到他眼睛。大部分时候只能看到他头顶,还有他肩膀,后背和锁骨上两道长长的看起来像手术刀口一样的缝合疤。
他的努力显然奏效,郎峰之前已经被他搞得很有感觉,深喉几次便悉数交待在他嘴里。他射之前想抽出来,周其琛看到了,反而扣紧他双臀,没让。
他被呛着咳了两声,郎峰立刻蹲了下来,还是被他摆摆手说没事。
郎峰只是给他伸出一只手让他站起来,说地板太硬这样难受。
确实,他跪了快十分钟,膝盖也已经红了。不过周其琛的主要精力不在那儿,他一向也擅长忍疼。
做完一场,周其琛觉得浑身舒爽了,他和郎峰轮流去洗了个澡,等他披着浴巾出来的时候,郎峰目光直白地看着他身体。
周其琛被他看笑了:“看什么看。”
郎峰一向不吝啬赞美,他大方地说:“你好看。”其实郎峰身高一米八,在荷航算矮的,但是放在国内飞行员里面算挺高的了,他也有健身的习惯,觉得自己除了稍微白了点,没啥缺点。周其琛个子可能比他矮了三四公分,但他的肩膀、腰、屁股和腿都是线条流畅的肌肉,衣服一脱,从头到脚就写着健美两个字,还有一些莫名奇妙的伤疤伤痕,是健美又性感。郎峰之前的交往对象里面,也不乏条件好的,他的前前任恨不得一天泡四个小时健身房,严格生酮饮食,浑身上下没一块赘肉。可是在郎峰眼里他们的身材只是标准地好。周其琛的身体有故事,他想继续开发,想找到所有让他兴奋的敏感地方,他也想看着这个男人在自己身下失控,高潮,射精,快乐甚至哭泣。
只可惜他们说好了一人一次,自己只能等到下次了。
郎峰去洗澡的时候,周其琛在他酒店房间里面多看了看。他看起来是常住这里,墙上也贴了一副他喜欢的乐队的海报,房间角落有个便携式小书架,上面都是外文书,角落最破旧有年代的一本绛红色书皮,周其琛猜那是圣经。他书桌上摊着航空杂志、iPad、kindle和电脑,还有印着KLM的笔记本,桌面上都摆了和家人的合照。
照片里面,郎峰看起来和现在样貌差不多,他旁边是个女孩,染了一头粉色头发,眉眼看着和郎峰很像。
郎峰出来之后,周其琛没忍住,就问他:“你有个妹妹?”
郎峰顺着他目光一看,也看到了照片,他不顾浑身水汽,走过去捏起来相框:“哦,看到了这个呀。是五年前我们全家在科隆照的。”背景确实是科隆教堂,尖塔高耸入云,很好辨认。
“小你几岁?”周其琛问。
“我妹啊,郎逸,你可以叫Ivy。”
“艺术的艺?”
“飘逸的逸。她小我五岁,今年二十四。在法国读研究生呢,研究中世纪史的,这两年念叨着要读博,不知道毕业了没有,她说毕不了业就读一辈子。”郎峰看着照片说。
他妹妹朗逸,父母起了个英气逼人的名字,不过家里人都叫她Ivy。和身边一些有弟弟妹妹的人不一样,郎峰自打朗逸出生就没有嫉妒过她,小时候从没抢过她的玩具,心里也没有不平衡过。他俩的关系一直挺好,他也一直很以她为骄傲,本来对方就是问了一句,他开口说起来Ivy的事情还没完没了了。
周其琛倒是喜欢听他说,他也笑了笑,问郎峰:“那你很护着她吧。”
郎峰想了想,挺认真地说:“那倒没有。从小到大她都很独立,我倒觉得我们是互相依赖,她属于创意性思维的人缺少常性和耐心,我是学工程又是做飞行的,我缺少点子,所以算是我帮助她,她也开导我,就是……”他停下来,似乎是在寻找一个形容词,然后说:“就是很平等的关系。”
郎峰见他问,就说道:“你也有兄弟姐妹?”
周其琛说:“嗯,也有个妹妹。”
郎峰继续问他:“哦,展开说说?”
周其琛着实是想了半分钟,最后似乎是还是敷衍说:“算了。我们很久没联系了。”
郎峰也是意识到他可能触碰到了雷区,沉默了半晌,只好提了个别的话题:“一起吃点夜宵吗?”
可周其琛在那个问题之后,好像就走神了,他礼貌地笑笑说不饿,然后就跟郎峰告辞了。
他当然也看出来郎峰不讨厌自己,甚至说得上喜欢。他对郎峰,当然也是动心的。
第4章 - Past
可喜欢对于周其琛来说,是个奢侈的词。
他初恋是在十五岁。那时候,他家在沈阳旁边的一个小县城,班上有个叫徐苏苏的扎着双马尾的姑娘主动亲了他。徐苏苏也算个班花,有不少死心塌地的追求者,其中一个同校的男孩叫陈腾,也是个暴脾气,听说了以后就过来跟要周其琛打一架。沈阳的冬天很冷,五六个男生围观着,他们打得脱掉了棉衣也脱掉了毛衣在水泥地上滚,他只记得自己身体和喘息都很热。陈腾其实大了他一岁,青春期的男孩子一年就长出去一截儿,周其琛没他个子高也没他壮,但他打架凭着一股子狠劲儿,愣是把陈腾压在身体底下动不了。他记得他的睫毛很长,比徐苏苏的还长,红着脸在自己身体底下扑闪。十几年过去了,他不记得徐苏苏的具体样貌,也不记得那个吻的感觉了,但他记得陈腾跳动的眼睫毛。“欲望”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词,那是周其琛第一次给这词画上具象。
那天晚上,十五岁的周其琛学到了好几件事情。和陈腾在学校打架的事情被他爸知道,他爸周成海下岗又酗酒,气得扇了他十五个耳光,他说每一个就对应你惹事儿的一岁。他知道了他在这个家的存在,是不受欢迎的。那会儿,他妹妹周其瑞刚满一岁,好不容易停止哭泣在里屋睡着了。他本来要跟他爸闹得鸡飞狗跳,可为了不吵着他妹,他硬生生挨了他十五个巴掌。他学会了生活里有个妹妹是什么意思。当天,一起玩儿的朋友看到了问他脸上怎么回事,他说摔了个狗啃泥摔的。他也学会了为了脸面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