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鸡尾酒(81)

　　程铄懒得搭理，自顾自地缩进被窝里，找他的衣服，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只好又探出脑袋，质问的语气，“我衣服呢？”
　　“我拿去洗了，脏成那样怎么穿？”陆淮骞理所当然道，“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谢我。”
　　程铄闻言嗤了一声。
　　陆淮骞这才慢悠悠地，伸出藏在背后的一只手，“我给你拿了干净的衣服。”
　　程铄一把夺过，再次将整个人缩进被窝，他怕陆淮骞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又要兽性大发，床单拱成一座小山，山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片刻之后，山骤然被掀翻，程铄穿上拖鞋，可能是动作过猛，不小心一个踉跄——
　　好在陆淮骞眼疾手快及时扶住，手掌却不由自主地滑到程铄腰上，不够很快，就被程铄一把拍开。
　　陆淮骞假装自己很委屈，“我承认我昨晚，确实更多地照顾了我自己的心情，但是对你，我也很卖力啊，你怎么能事后翻脸不认人，不让我碰你？”
　　程铄面无表情地说：“我自己能走，不需要你来帮忙，你今天少碰我，免得你控制不住你自己。”
　　最后半句话原先是陆淮骞说的，现在被程铄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这背后又牵扯出另一个故事，当然，还是发生在昨晚。
　　夜深人静时，陆淮骞拉着程铄去洗澡，浴缸里正好能容下两个人，花洒落在他们身上，本来是无比舒适、惬意的一幕。
　　直到，陆淮骞说，别光顾着洗外面，你自己来不方便吧，我可以帮你。
　　程铄到底还是年轻，欣然接受了陆淮骞的援助之手——三秒后，他后悔了，他无比后悔！
　　当时陆淮骞是怎么说的，哦对，他想起来了——宝贝我太爱你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还想看你哭。
　　他只能被按在浴缸边缘，眼尾泛红地骂脏话。
　　然后陆淮骞更兴奋了，艹。
　　想到这，程铄气不打一处来，他虽然腰酸背痛、双腿无力，但还是倔强地拒绝了陆淮骞的帮助，慢腾腾地走到餐桌旁。
　　陆淮骞立刻将热好的早餐送到程铄手边，如此殷勤，得到后者警觉的一句，“要坐，坐我对面。”
　　老狐狸只好夹着尾巴在程铄对面落座。
　　“那个——”
　　“食不言寝不语。”
　　陆淮骞哑然一瞬，“好吧。”
　　今天的程铄攻击性尤其强，不过，这都是他自找的，还能怎么办，受着呗。
　　身体虚弱，吃饭都慢了许多，半晌之后，程铄才放下碗筷。
　　陆淮骞见状，立即狗腿地上前收拾残局，又是收碗又是擦桌子的。
　　看着陆淮骞忙碌的身影，程铄默了几秒，开口道：“今天下午——”
　　陆淮骞立即投以满含期待的眼神，这可是他连续吃瘪之后，程铄主动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要画稿。”
　　“啊？”
　　就这，他还以为是什么呢，陆淮骞很失望，为什么比他小八岁的男朋友是工作狂，显得他很恋爱脑、很游手好闲！
　　那一瞬间，他脑补了经典偶像剧情节，老妈拿出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对程铄说，离开我儿子，他感觉，以程铄对于金钱的追求，说不定，真的，会犹豫。
　　“啊什么？”程铄解释道，“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罐装鸡尾酒饮品的，包装图案设计比赛吗？”
　　“最近忙着漫画的事情，设计比赛我一点都没画，时间不多了。”
　　“可我看过那个比赛界面，我记得，离交稿时间，还剩很多天啊。”
　　“你没干过设计这行，可能无法体会，设计比漫画难多了，漫画好歹有情节参考，设计需要构思，构思需要创意，不是每一个创意，落实到现实中去，效果都很好，我可能会画很多版废稿。”
　　程铄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么说吧，我设计图案，可以类比成，你创造一个新的鸡尾酒配方。”
　　“我们当然是根据以往的经验，进行创造，但我不能保证，我的新构思一定好看，就像你不能保证你的新配方一定好喝。”
　　“后续，你可能还要对配方进行调整，你也不知道，要调整多少次，才能调出自己满意的味道，可能就是下一次，可能一百次之后，你还是失败，我和你相同，我得预留足够的试错时间。”
　　这个比喻倒是很贴切，说到陆淮骞心坎上去了，他虽然经常从外国友人的手里买鸡尾酒配方。
　　但是某些鸡尾酒口味，异域特色过于明显，不适合桦沣本地，为了味道本土化，他得对配方进行改编，有时候，可能就是多一滴少一滴的区别，他怎么改都不满意，最后尝到味蕾麻木，甚至对基酒的气味产生厌恶，一闻到就想吐。
　　“所以，你是冲着拿奖去的？”
　　“当然了，”程铄不假思索道，“如果不为了拿奖，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参加这个比赛？”
　　“我以为你是重在参与。”
　　“不，”程铄表示，“我比较注重效率，参加了但是没拿奖，在我眼里就是一件低效率的事情，所以，我参加任何比赛，都是冲着拿奖去的，如果我觉得我没可能拿奖，那我会选择不参加。”
　　很狂妄自傲的语气，不过对方确实有这个实力，阫江美院，国内排名第一的美院，程铄的野心呼之欲出，陆淮骞觉得有趣，“等于说，你只会参加你觉得很有可能拿奖的比赛。”
　　“是的。”
　　所以，和陆淮骞交流，有时候还是省力的，程铄想，不像别人，听到他这么说，要么觉得他在牛逼吹到天上去了，要么反问他，可你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拿奖啊，久而久之，程铄也懒得解释了，对外一律回复，参不参加比赛看他当时的心情。
　　“那我祝你成功，期待你在未来拿奖的好消息。”
　　“好的，我收下你的祝福，我会努力的。”
　　陆淮骞想了想又道：“你画画这么厉害，以后会不会去国外深造？”
　　程铄回答：“或许会吧，等我大三，我就可以去争取交换生的机会，不过，如果我出国留学，你在桦沣还有酒吧，不可能陪着我一起去的，我们就得异国恋，所以，我也有可能不争取吧。”
　　“谁说的，我多招个调酒师，就可以没事飞到国外去看你。”
　　“倒时差不累吗？”
　　“还好吧，”陆淮骞不以为意，“你要是去伦敦留学，那就更容易了，我在伦敦认识很多酒吧老板，去他们的酒吧里做调酒师，或者我重新开一家酒吧，我们完全不用异地恋啊。”
　　“你说的好轻松。”程铄失笑道。
　　“主要，我不希望你因为我放弃提升学历的机会。”
　　程铄闻言不禁心头微动，谁想一秒之后，对面那股皮痒的劲儿又上来了——
　　“不过，我感觉你这个英语口语，还得再练练，不然，交流可能会成为你提升生活质量的障碍，好在你有个万能的男朋友，在这方面，我很有经验，你可以向我请教，我虽然，英语好多年没用了，但是教你，肯定没问题。”
　　然后就被程铄瞪了一眼。
　　“倒也不是为了你放弃提升学历的机会，”程铄说，“我们这一行，相比于学历，其实更看中作品，因为作品展示出来的水平是很直观的，所以，出国留学不是我唯一的选择，我在想，我毕业之后，也可以直接加入游戏公司，去做原画师，多实践，多积攒经验，我以后还是想在国内发展的。”
　　“你想从事游戏原画？”
　　“嗯。”
　　陆淮骞笑了，“真是巧了，你还记得我弟是搞什么的吗？”
　　程铄回忆了一下，“互联网公司。”
　　“是的，互联网游戏，我弟公司的主营业务之一，他手下的原画师，一抓一大把，我虽然不认识，但听说，都是业界大牛，说不定，我能要到他们的联系方式，给你们创造交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