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天才在变形计爆红了(210)
”请问您能介绍一下您的杀人犯父亲吗?”
第155章 坦诚相待
尺绫没有说话, 他抿嘴唇,脑袋微微倾斜,望见众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空气中一阵缄默与议论,他像是和他人分割开来, 之间有一堵空气墙, 他或是外人都在相互的眼中扭曲起来。
“……”
“尺绫?”
在围观注视中,声音变得模糊, 尺绫感觉有人在凝视自己, 他后脑勺被寒凉爬过, 像一只手, 插.入他的头皮。他知道那是抚摸。
他面不改色, 张张口。
“大家都, 很想知道吗。”
他反问,十字交叉,搭在翘腿的膝盖上,身子微微先前欠, “是的话, 怎么样?”
几秒后,他又看众人, “不是的话, 怎么样?”
主持人有点招架不住, 预想中的尺绫破防没有到来, 反而他身上萦绕着一种诡异的凌厉,被他看一眼, 都浑身不舒服。
“太狂妄了。”底下有人评价,“肯定会被封杀。”
尺绫笑看底下, 声音放松:“都很好奇吧。其实也不是不能说。”
尺绫对父亲的印象非常清晰,但看不清父亲的脸了。
他记得高大的身影,记得他拿着一只巴掌大小的水烟壶。尺绫继承了那个水烟壶,也染上抽烟的恶习。他常常沉浸其中。
“我们只是想知道,网上的传言是真是假而已。”主持人的声音怯懦,缓和场面。毕竟尺绫现在的笑容,像是要把全场人都突突一样,渗人寒意。
“真的。”尺绫点点头,诚实回答,“如假包换。”
两人桌子之间放着青葡萄,尺绫捻起来,一颗一颗吃着。他似乎是在闲谈,而不是对峙,他的笑意从容得不像是罪犯。
“我很喜欢那张照片,毕竟我小时候没拍过什么照。我还记得当时应该是七岁还是八岁吧,我爸得肺癌,他每天就咳嗽,一边抽烟一边咳嗽。”
“可能这就是报应吧。”尺绫笑,“他很快就死了。”
尺绫是父亲死亡时唯一的见证者。他当时在拿木头块拼积木,父亲死得很安静,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拼完高塔,再回头时,看到父亲安静坐在烟堆里,再无声息。
父亲并不老,他只看一眼,就回头继续拼积木,木块比任何塑料都要稳当。
“我其实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将这些旧事公之于众。”他温声说,温和得不像是他该有是态度,“我还得感谢你呢。”
“如果那张照片还有底片,能否给我再印一张。”他对着镜头笑,“可以发扫描版,寄过来也行,我想好好珍藏一下。你应该知道我家地址。”
镜头前肯定有人看着他,无论是谁都好,尺绫拎起茶杯,他实际并不在意监视或谋杀。
底下的人愣住:“他在和谁说话,所以真的是阴谋论吗?”
“至于困扰嘛,当然有,网络上不都说了嘛,三代之内没办法考公了。”尺绫扭了扭身子,调整坐姿,继续吃葡萄,“幸亏还有几个臭钱,嘛,剩了个破房子和一堆烂摊子,折腾得够呛。”
“要是他没死就好了,我就不用帮他受苦,不用收拾这堆烂摊子了。
“有时候想早点死了算,”他侃侃而谈,看看主持人,“对不对。”
“估计我也要肺癌了。”他笑。
一番话语出来,主持人都吓一跳,尺绫居然这么配合坦然。他不敢再折腾,语气变得老实,按部就班问:
“第二个问题,你父亲,为什么不用去监狱坐牢呢。”
尺绫看主持人一眼,没有任何恶意,“我们换一个问题好不好。”
他大可以搬出一套阿谀奉承的话,说是上面“宽宏大量、顾全大局、给予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将矛盾从他与大众转移到上面与大众。
但他没有。他不喜欢耍小聪明,他们也不喜欢。
主持人似乎是没料到尺绫这么直白,对话进行下来,仿佛自己已经名不副实,被尺绫的话语牵着走了。
“那,”主持人看看手牌,略显慌乱,“你还可以再多透露一些,你没公布过的秘密吗?比如没提及过的童年。”
尺绫听完笑了:“都秘密了还说出来啊。不过这也不算是秘密。”
“我小时候是跟着我爸生活的,因为我妈死了嘛,没上小学,都是在家里度过的,我爸喜欢就教教我,不喜欢就把我扔一边,我也没怎么出过门。”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过一只小恐龙玩偶,嘶,我小时候就玩那个,别人送我的。”尺绫回忆,“我忘记是谁了。”
“小时候也总是有人来看我爸,与其说总是,其实可能隔几个月来一次吧,我不太清楚,对时间没什么概念,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
他在地下室里,没有任何钟表,也没有白昼黑夜。唯一提醒他们的,大概是前来送三餐的老管家。
父亲有时不眠不休,有时昏昏欲睡,他与父亲不同,他吃饱、玩累了就睡。
时常会来陌生的客人,他们总是一幅温和有礼的样子,顺手带给他一些稀少罕见的玩具。
尺绫并不懂那是玩具,在他看来,这只是新奇的事物。得到过一只玩偶,这份礼物陪伴过他很长一阵时间,后来某天,玩偶突然消失不见。
他没有任何眷念,亦或者是失落。他找了一阵没找到后,就去看柜子里的书了。
父亲并不阻扰他对众人带来的玩具好奇,毕竟他还未年过半百,就已经迟暮昏沉。
失权失势的人都这样。皇帝能杀一百个人,且文武百官不敢吱声,但流放的阶下囚只能当作鱼肉。
他父亲的身影依旧高大,背却一日比一日佝偻,原因大概是落寞,弓起身子吸烟。尺绫并不惋惜,这是正常不过的道路。他或是习惯了,或是预见自己也会这样。
任何繁华璀璨都不会长久,更别说他们家短命的基因,无福消受。
“后面我爸死了,我就跟着我哥生活了。这没什么好讲的。”尺绫简单带过,“我哥是一个非常纯良的人,和我完全不一样。他纯良得甚至有些懦弱,他的懦弱是从骨子里散发的。”
大家顿顿,只听见他说:
“我也想那样。”
闪光灯、镜头,都紧紧跟随在他身上,他面色平静,他们什么都没拍到。
“你的意思是,”主持人小心翼翼试探,“你的纯良都是装的?”
尺绫面色不改答:“我一直都这样,我没说谎。”
“你们看得懂我的外表,却看不懂我的内心,你们甚至不确定用什么词汇来描述我。”
“不过,大家都这样。”他顿顿,“挺好的。”
“那你能再解释一下,你的‘失读症’吗?你在《变形人生》的时候亲口说过自己有失读症,但前不久有网友指出漏洞,被打假了。”
“你们这群人真奇怪,我说有病你们都很心疼,我说没病你们都很愤怒。我要是跳楼你们会唏嘘还是高兴。”
“所以你是一直在欺骗吗?”主持人紧跟着问。
尺绫不想回答了。但他在镜头面前,必须有素质,“你知道6跟9,还有5都长得很像吗。我的眼睛不太好,麻烦能关一下那边的打光灯吗,我很不舒服。”
工作人员去把灯关上。尺绫语调正经得略显滑稽,点头道:“谢谢。感谢您的理解。”
底下几个观众忍不住笑起来。
“谢谢你们爽朗的笑声。”尺绫对观众们感谢道。
主持人并不觉得这是感谢,他感觉尺绫很奇怪,像是脑子出问题了,但尺绫又维持着些许逻辑与体面。
“你是否很敬重你的父亲,他是否是你的榜样。”
尺绫听完,回答。
“我没有榜样。我敬重的也不是他,是救我于水火中的□和□□。”
父亲的成功他无法复刻,父亲的失败他重蹈覆辙。他不想走父亲的老路,他必须要开辟新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