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校园](20)
口袋里揣着两百块钱,是他小爸罚他这个星期的生活费。秦星河没含糊,全用上了。经过一烧烤摊,那辣味窜鼻,呛得秦星河眼睛都通红,完了还是咬牙走上前,每样都要点几份。烧烤摊老板正在摆盘上料,忙得很,见他拎得两手都是,挨家挨户买的,问他是不是有同学聚会。秦星河眨了眼睛,说:就俩人。
那老板听了眼睛一睁,呦呵一声,说还挺能吃,你手上拎的怕不是十人份的。
秦星河离烤台远点,怕熏得一股子烟味,回去不好跟老爷子交待。巷子声音嘈杂,他梗着脖子解释:“买给对象呢,给他弄个满汉全席。老板,多放点辣,变态的那种。”
老板是个三十不到的男人,结婚没几年,先被自家老婆洗脑了一大堆护肤心经,见这小子一副盲目的冲劲,有心给他指点:“晚上吃太辣,你就不怕你对象脸上长痘?”
顾倾野脸上长痘么?秦星河脑子有点懵,没有吧?他听钟姨提过爱吃辣的人皮肤都白,他顾老师就是那种白得发光的,没见长过一颗痘痘啊!
这样想着,秦星河就道:“没事老板,你照常放,对象长痘我自个儿负责。”
老板噗嗤一笑,年轻人真有意思。
看了眼手表,九点四十,现在给他老师送过去应该来得及。秦星河今天问王佐藤借了辆车,小黑摩,低调的那种,骑起来都没声儿。怎么说呢,怕顾倾野骂他张扬骂他莽。果然心里一旦有了人,分分毫毫都不想出差错。
买完把一堆热腾腾的夜宵挂在车把手上,秦星河松了松手腕上的表,前腿刚跨上车,就感觉不对劲。
巷子后头人群中走出两个人,秦星河从反视镜里看见了,一男一女,那男的就是鞋拔子。
女的之前秦星河从没见过,穿得跟一哥特少女似的,双手环着胸,一扭一扭地走,走近了秦星河发现,她还长着一副特妖娆的脸,耳朵上一溜排黑色耳钉。这女的往刀疤脸身边一杵,两人差不多可以组合个死亡摇滚。
大晚上这么有情'趣还跑小吃街玩cosplay呢!秦星河心想。他没回头,只是把车往巷口开。鞋拔子这时候找他,还带个女人,估计不是来寻架。不然怎么着也得挑个人少的地方啊!
车停在居民区一暗道里,秦星河下车,那两个人果然跟上来了。
“说吧坤哥,”秦星河道,“我又哪儿不入您老的眼了,害您这么晚还跑出来指点江山?”他是真无奈,急着回去给老婆送夜宵呢!要是等他赶回去顾倾野已经睡了,那他得哭死。
鞋拔子叫玄坤,一米九的个子,大块头,不爱讲话,棺材脸,比秦星河高很多。夜里光线昏暗,站着跟一堵墙似的,上去特别像修罗。秦星河不怵他,只是嫌他烦,难对付。
“秦星河,这是我妹妹,你见见。”鞋拔子道。声音很沉,像山里的罄钟,可这话入了秦星河的耳没别的,就是觉得恶心。
那女的估计也没把秦星河当回事,切了一声,把脸侧一边去了。整一副大小姐的样,以为自己是玛丽苏本苏呢。
握草。看得秦星河心里骂,这特么哪里来的一对中二兄妹啊!!
鞋拔子可能是嫌小区黑,手里捂着火星子,把根烟点着了。秦星河冷冷地盯着他看。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鞋拔子还能不慌不忙吸一口。烟在他指尖瞬间灭了大半。他继续道:“周末的联赛,谁输谁退圈。”
“坤哥,那是校联赛。”秦星河这会子也不想给他笑脸了,耐着性子提醒他,别把自个儿太当回事。
“我说我们solo。”鞋拔子摁灭了烟,拿眼睛看他。八中校队他跟了两年,每回都被一中压下去。熬了两年好不容易够着了队长的位置,规矩就得变变。玄坤不计较人家说他不择手段,他就想压一中一回。这次趁着一中球队大换血,得挨个儿做心理疏导,先把这群新人灭了。
秦星河他们是高一进来没几天的新兵蛋子没错,可碰球不是一天两天。球场上的规矩是什么,门门清。这会子玄坤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几个意思,秦星河不带脑子都能揣摩出来。
真他妈阴。
“如果我说不呢?”秦星河有点火。庆幸鞋拔子在这儿遇到的是他,如果换成是黑子站在这儿,听了这话那火暴脾气估计已经开始干架了。
“我还是那句话,这是我妹妹。”玄坤没管他肚子里的火,声音还是压低了,不缓不慢地说,“你们一中的。叫玄乐。高二十三班,你懂的吧?”
“我不懂。”秦星河皱了眉,显然耐心不多了。他不想搁这儿听废话。
“那估计你还不知道。”玄坤表示理解,拉过哥特女,“你给他解释解释。”
哥特女甩开他哥的手,不客气道:“秦星河,顾倾野调到我们班来了,你还不知道?”
听到顾倾野的名字,秦星河愣了一瞬,接着眼神又冷了几分,瞪着鞋拔子,声音都有点发狠:“怎么,你们想拿老师做文章?”
“呵,”哥特女像听了个笑话似的,“他哪是老师啊,他不你对象么!我今儿看他下班,下巴上的吻印想遮都遮不住。你俩在学校这么野,不怕校领导发现?”
“你们最好别动他。”秦星河一字一顿。
啧。玄乐抱着手臂不说话了。她也没想着要动顾倾野啊,单纯就是有点好奇。上次不小心经过走廊,看见顾倾野蹲地上帮秦星河卷裤管了,那专注虔诚的眼神,溺都能溺死人。当时她还不认识这两人,就稍微打听了一下,结果越打听越好奇。
真不敢相信,两个有一定年龄差的同性,眼中闪烁的光,都能一样。
把对方视为神灵,供奉在心底。
她真想为他们写首歌,一中毕业演唱会那天用贝斯声嘶力竭吼出来,想想都觉得痛快。
“动不动是你说了算。”玄坤见秦星河明白得差不多了,点到即止,“你自己掂量掂量。”说完看了一眼手机,要走。
从秦星河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侧过身子,仗着个高,故意拿胳膊碰到秦星河的头发,不高不低地落下一句:“跟那老师掰了,考虑一下我。”
哥特女在最前面走,听到他的话回头骂:“玄坤你他妈恶不恶心?”
玄坤笑了笑,没应,跟着走了。
秦星河一言不发跨上车,衬着夜色掩护,离开是非之地。一分一秒都不多待。
他特么被傻逼恶心到了,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见见顾倾野,解毒。五个多小时没见,他脑子里留下的老师脖颈处的冷木香味,都快消弭殆尽了,很要命。
一通狂骑,到顾倾野院子底下的时候,那一大袋夜宵都快冷了。好在小楼的灯还亮着,证明顾倾野还没睡。
顾倾野正在删减教案。学校临时把他调到高二十三班,很多原来的题目都不能用了,通通得改。改得烦躁,拿烟出来抽。手机忽然响了,拿来一看,是自己设的闹铃,晚上九点二十。想问自己为什么会定这个时间段的,顾倾野忽然明白了:秦星河这小子晚自习九点放学,一般再过二十分钟能到家。
窗户外一丝凉风吹得顾老师脸发烫。慌不择路手忙脚乱查自己什么时候设的闹钟,想把它删掉,最后还是放弃了。顾倾野,二十好几的人了,对自己都不能坦荡一点?在意就是在意,喜欢就是喜欢,有那么不可启齿么!
院子的门他没关上,知道今晚秦星河铁定会来,风雨无阻。果不其然楼下传来了敲门声,挺急的。
顾倾野踩着拖鞋下楼,羊毛鞋垫弄得他脚痒,心也痒,忍住没开门,倚在门后明知故问:“你是谁啊?”
“我,秦星河。”秦星河接他的茬,可顾倾野没开门。
“秦星河是谁?”顾倾野突然有点想逗他,想看他在门外上蹿下跳的模样。
得,秦星河翻白眼,他老师还皮起来了。
“我是你的小男友啊~”秦星河喊,又拍了两下门,“快开门吧顾哥哥~”
顾倾野嘴角勾了勾,想看他是如何在奶狗和狼狗之间切换的,就没开门,接着问:“我的小男友是谁?”
特么的。秦星河心一横,也不管别的,门拍得更响了:
“我跟你说,别逼我爬窗啊尊敬的顾老师!还问我是谁??我特么是你老公!!!”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收藏!( ^3^ )╱~~
☆、吻你
顾倾野被秦星河那一声“我特么是你老公”吼得眼皮一跳, 抽了倚在门上的身子,不紧不慢地往里走, 声音都带着几分倦:“秦星河, 咱们明年再见吧。”
听到顾老师脚步声越来越远, 秦星河搁外面干着急,手里拎着夜宵呢, 再搁夜风里吹, 得全凉了。
“顾老师,您舍得你小迷弟在外面挨冻么。”
“舍得。”顾倾野拿了木制茶几上的两个杯子去洗,洗完了重新放回几上, 往一杯子里倒红糖姜茶, 抬眸能见秦星河的影子在窗外晃荡,眼光柔了些, “我压根门没锁。你傻不傻。”
秦星河一愣,低头看,还真是。
推开门,整个客厅里就亮了一盏灯,吧台那儿的, 笼罩着整个空间都是冷色调。顾倾野性子就这样,什么东西都越简单简单越好, 刚搬来那会儿连物件都懒得置办,客厅里的灯甚至想直接牵电线吊个白炽灯泡了。怕人家看不出来性冷淡似的。
把冒着热气的姜茶往秦星河面前放了,顾倾野见他眼睛勾勾地盯着自己,也没多计较。这小孩的眼神就这样, 看自己就跟看盘子里的肉似的。第一天顾倾野就发现了,还有点不自在,到后来爱干嘛干嘛,顾老师有免疫了。
秦星河在外头气势汹汹的,一进来一句话都没说,把夜宵一股脑全搁桌上,拉了椅子坐了,看他老师给他泡姜茶。
他老师估计有点小洁癖,平时上课拿粉笔都得带一次性手套,家里杯子要洗上好几遍才往里面倒热水。刚搬来的时候秦星河还担心这小巷子里的房子年头久,有老鼠,顾倾野肯定住不惯,没想到一段时间后顾倾野还打点得挺好。再一想,他老师住得这么不食人间烟火,人家耗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但凡有眼力见的还不都早早搬家了。
“你买这么多夜宵干什么?”顾倾野自他一进门就闻到辣味,改了一晚上课件这会看到吃的还真觉得有些饿。没跟这小子客气,挑了自己喜欢吃的,坐他对面吃。
秦星河还是不说话,见他家老师很自觉地吃起来,嘴角勾着笑了。以为顾倾野会嫌弃小巷子里的东西不干净,没想到顾倾野一点儿都不计较。
他特别喜欢看顾老师吃东西,很安静,很认真,乖乖的,跟只兔子一样。于是默默把他挑的那几样记在心里,以后记着去买。
“把姜茶喝了。”顾倾野吃完了才发觉他一言不发就盯自个看,脸有点燥,忙不迭给他下命令。
秦星河也不含糊,仰头就把姜茶灌进喉咙里。那是他家顾老师专门给他泡的,秦星河专属,全宇宙独一份,甜得齁人也得全部喝下去。
顾倾野没吃多,怕撑了晚上睡不着。收拾干净了回来见秦星河还坐椅子上托着下巴,眼睛围着自己转。顾倾野再世外高人也能闻出空气中“图谋不轨”的味儿了。
顾倾野是个男的,很熟悉这是什么情况。但他不太擅长应付秦星河这样的。小孩子一股子驰骋疆场的冲劲,脑袋里什么都有,不按规矩出牌,猜不透他想干什么。
“星河,”顾倾野穿着一件米白色的t,领口特大,稍微动一下都能露半截锁骨。他突然觉得,不能在小孩子面前这样,会引人思想犯'罪,于是不动声色拿了件外套裹自己身上,“快十点了,不回去么?”
秦星河见他裹外套,笑:“怎么,顾老师,您老这架势是要跟我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