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炮灰徒弟养歪了(60)
“亏得你的好师尊还替你掩饰,你竟然到现在都不知道!”
可他的师尊,却只是不痛不痒地骂了他一句“小兔崽子”,事后甚至一句都不曾提过,根本不要他知道。
陆识途又想到这数月以来,他纠结痛苦于自己这份背德的痴念,日日自责痛苦,境界便也牢牢卡在金丹中期。明明早就修炼到了足够破境的地步,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他杂念太多,心绪太乱,渐渐已经迷失了最初那份无比坚定的决心。
他的师尊,为了不让他愧疚自责,为了他的心境他的修炼,暗中付出了这么多,却从没有多说过一个字。
而他自己,却因为不知所谓的纠结,生生无法破境。
他实在是可笑至极。
陆识途心中念着可笑,也真的笑了起来。他的识海仿佛轰然撞破了什么堤坝,汹涌波涛倾泻而下,一时之间竟畅快无比,仿佛将要乘风而起,扶摇直上。
身上的疼痛仿佛已经消失了,心中的种种想法也被阻隔在外,陆识途此刻只觉体内灵力浩荡奔涌,仿佛将要冲破灵脉,而灵府之中突然炸开万千剑气!
剑气平息过后,灵府之中,金丹已经不见踪影,代替它的是一座小小的婴儿像,闭目静坐,周身剑气凌然。
在陆识途破境的这一瞬间,江自流正步步紧逼地攻击着,一下子近距离被他外溢的剑气击中,登时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凌空喷出一口血。元婴真人若要突破,一般的修者都是要远远避开的,何况陆识途是剑灵根,本命剑又如此强横,突破之时更是气势磅礴。
陆识途竟然临阵突破,直接跨过了金丹后期,进阶到元婴期!
这一瞬间,明镜台上所有人都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一个人动了,就是陆识途。
陆识途再次握紧了剑,抬眼直直看向江自流。
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陆识途便直接横剑一斩!
江自流狼狈地打了个滚避开了这凌厉一剑,终于从刚刚那种崩溃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已经被打到毫无还手之力的陆识途,突然就临阵突破了,还直接突破了两重。
此时江自流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发泄一般的出招之中,消耗掉了大量的灵力。他作为元婴修士,自恃灵力充足,便毫不顾忌地随性使用。没成想如今陆识途竟也突破了,他这原本唯一的优势便顿时成了劣势。
江自流恨恨咬牙,妒恨得几乎要再呕出一口血来。他不管不顾地再次挥剑,要拼尽全力地最后挣扎一回。
陆识途再没有半分计算与收敛,直接不避不让地正面迎击!
台上爆发出与最初二人相击时相似的巨大灵力冲击,台下有些收到波及的弟子,甚至从中感悟到了无上剑意,就地开始修炼领悟。
溢散的灵力如退潮的海水,一切平息之后,陆识途稳稳站在原地,发丝缓缓落下。而另一边的江自流再度退后一大截,堪堪站住了,胸腹间却已经被外放的剑气割出道道伤口,很是可怖。
江自流摇摇欲坠地再度举剑,不肯认输。
陆识途却缓缓收剑回鞘,身上灵力爆发,裹挟着凝实的剑意,狂风巨浪一般袭向江自流。
那剑风太快又太势不可挡,江自流闪避不及,也来不及出招,再度生生向后猛退几步,跌下了比试台,重重摔在地上。
当比试中落于下风的弟子不主动认输的时候,另一方若能将他打出台下,一息之间他没能再回到台上,便算是输赢已定。
陆识途缓缓走到台边,静静看着台下的江自流。陆识途整个人在刚刚的打斗中其实已经变得非常狼狈了,身上被划出道道伤口,脸颊上也有细细的伤口流出血来。但他气质如此沉静,眼神几乎有几分漠然,明明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意味,莫名就让人生出仰视的心。
江自流咬着牙要再次站起身来,而陆识途神色平淡地伸出手掌,做了一个向下按的动作。
江自流瞬间被无形的剑意死死压制,整个人再次倒在地上。
一旁的太虚堂弟子高声打破寂静:“时辰已到,破山峰陆识途胜!”
随着他这一声,周围的弟子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顿时许多人都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忍不住欢呼出声!
“陆师兄!陆师兄!”
“陆师兄真的赢了!”
他这一回的临阵突破,还是直接跨越了两个境界的临阵突破,无疑在他本就足够传奇的人生经历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少人回忆起了陆识途此前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人生经历:从小便是天赋卓绝的天之骄子,后来却灵根被毁被打入深渊,又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最强的长老收为亲传弟子,还真的恢复了灵根。
如今添上的那一笔则是:恢复灵根之后奇迹般两年之内境界便升至元婴期,临阵突破打败了元婴期弟子。
他的胜利实在太过耀眼,以至于根本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输了的江自流。江自流就像一滩烂泥似的瘫倒在地,身上满是伤痕,狼狈不堪。由于他刚刚不顾自身情况拼命挣扎,这会他一丝半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试图发出微弱的口申口今声,想让大家注意到他,带他下去治疗。
但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此刻陆识途的胜利之中,没有人分给输家半点目光。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陆识途云淡风轻地站在那里,仿若毫无所觉似的享受着他拼尽全力才能赚来的关注与喝彩。
他实在是恨极了,终于能够从喉咙之中挤出微弱的嘶哑喊声,引来了一边太虚峰小道童的注意。他也知道,刚刚他已经过于勉强自己,很可能伤了筋骨经脉,若再不及时救治,往后他的修道天赋都会差上许多。
小道童仿佛才察觉到这里有个人似的,震惊又嫌恶地向后退了半步,这才招呼人过来将他抬走。
他还能隐隐听到有人在不情不愿地说:“怎么他就不能认输啊?把自己弄成这样,还得要人抬……我还想留下来多看看陆师兄呢!”
“可不是吗,真是晦气,逞什么强啊,自己不行就认输不就好了,外门的废物就是废物,怎么努力都比不上陆师兄的。”
“是啊,陆师兄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吧……”
江自流气的呕血,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围观的众人之间,有个入门很久的弟子看着站在高台上的陆识途,露出了恍惚之色:“我好像想起来了很多年以前的那个晚上,大概有八年了吧……”
另一个弟子立刻明白他在说的是什么,微一回想,也露出向往和赞同的神色:“你说的是陆师兄筑基的那天晚上吧,真的是……现在和那时候,确实很像啊。”
八年之前,陆识途还是太虚剑派里年轻一辈的第一人,所有人眼里有实无名的掌门首徒。
他天资卓绝,刚一出生便直接被掌门收在门下亲自教导,六岁便引气入体,是当世继太清长老容予之后的第一天才。宗门的所有资源都向他倾斜,所有人都用敬仰的眼神看着他,他几乎是宗门里一盏象征着完美和显赫的指路明灯。
他十岁那年,隐隐有了要筑基的迹象。筑基的成功与否直接决定了一位弟子能否在修仙一路上走下去,可以说是最凶险的第一道门槛。陆识途的筑基可是件全宗门的大事,他快要筑基的那几天,宗门上下都无比紧张,灵草丹药流水一样往他的住处送过去,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陆识途是在将要入夜之时筑基的。那时天光本已经黯淡下来,半明不暗的夜色笼罩了整个太虚山,三三两两的疏星闪耀着。众多弟子自发聚集在守中峰半山腰的广场上,翘首以盼。
下一刻,陆识途所在的阁楼之上,突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而后,属于筑基期的强盛气息,缓缓自那里发散开来。
围观的弟子们全都激动万分,与有荣焉,在广场上欢呼雀跃。而恰在此时,天象骤变!一缕阳光竟破开无边黑暗,自云层之中洒向守中峰,直直照射着峰顶陆识途的住处。
陆识途就站在最高的阁楼之上,筑基成功的那一瞬间,他仰起头,抬起手,掬了一捧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