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幻搞基建(33)
威廉姆打着领主的旗号,又向守门人报出了伊西和他小队成员们的名字,今天伊西正好没有巡逻任务待在家里休息,很快就出现在了威廉姆面前。
霍尔青年的银发稍稍长长了一些,赶小鸡似的把看热闹的幼崽们赶走,他嘴里“去去去”地嫌弃着,但眉眼含笑透着柔和亲昵的意味。
孩子们也不怕他,唧唧啾啾笑嘻嘻地往他身边凑,哪怕伊西板起脸插着腰一副要生气了的样子,惊呼着作鸟兽散的幼崽们也没有几分真的被他吓到。
这让伊西看起来少了许多行走在外的冷厉,整个人显出一种……该怎么形容呢,如果硬是要威廉姆去说,那么比起别的形容词,他可能更倾向于诸如“慈爱”“母性”(?)之类的词。
但领主老爷绝对不会高兴看到这个的。
威廉姆笃定地想。
他们那位年轻的领主老爷还有很大一部分活在独占欲强烈的熊孩子阶段,越是对人黏黏糊糊显露出撒娇可爱的一面,就越是不能忍受其他人得到与自己同等、甚至更好的待遇。
就是所谓的“嫉妒”。
威廉姆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位能笑嘻嘻捅死执政官的领主老爷因为嫉妒发狂的样子,只是想象一下他就直觉场面会可怕得他做噩梦。
所以他善意地暗示了伊西,“领主老爷很想念你呢。”他说,“这次若是有空就一起回去看看。”他故意用了“回去”这个词,顿了一下接着道,“前些天那位刚病了一场,正是睡不好吃不好身子难受跟人闹别扭的时候。”
“你也知道,”他耸耸肩膀,露出对熊孩子无可奈何的受害者表情,“那位跟个孩子似的得哄着,让他高兴点什么都好说。”
伊西凝视他,作为能独立带队的霍尔佣兵他在阅读理解上的技能点还是不错的,很快从威廉姆的话里分析出了“领主老爷想让你回去”“不回去他就要闹了”“小朋友下手可没轻没重容易搞连坐”等深层含义,慎重地点点头,“如果需要我的话。”
反正已经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干个哄孩子的短工赚点零花钱不是坏事,而且伊西得说不试图深究的话,路西恩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好孩子——能把执政官开膛破肚丢去喂野兽的那种好孩子。
伊西不认为见点血对孩子是什么坏事,他在路西恩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自己接活了,因为路西恩果断下刀子的魄力反倒让伊西提升了不少好感度。
能见血的幼崽才不会长成怂包,按照霍尔族养孩子的习惯路西恩这个年纪第一次算是晚的了。
伊西把威廉姆带到了他的住处,让他稍坐自己好去通报村里的长老。
尼德就住在伊西的隔壁,看见了威廉姆就趴在院墙上跟他打了个招呼——比起大部分时间跟着路西恩的伊西,性格开朗的尼德跟护卫队混得更熟一些,是闲下来能跟威廉姆喝两杯的关系。
伊西顺势叫尼德一起招待客人,威廉姆也不急着太快见到长老进入谈判正题,反而拉着他们亲亲热热地套了一会近乎。
这次他带来的条件足够丰厚,又是在家门口的生意,威廉姆想不出任何霍尔族会拒绝的理由,既然计划内的任务有很大概率高分完成,他就该想想怎么努力做点附加题了。
比如说,想点办法把这个走了快一个月还让领主老爷念念不忘的漂亮霍尔给拐回去。
他们又聊了几句维尔维德的坏天气,聊了聊伊西队伍里断了腿的迪路,回到故乡后他拿着自己的积蓄买了一小块林地,不论准备养树养鸡养行菇子,总归是要安定下来的样子。
明年和其他村子的相亲会上或许还会有哪个姑娘看上他——霍尔族的男人大多漂泊在外,不知道哪天就因为哪个任务死在外头,所以注重生活稳定的姑娘大多更偏向年纪不太大的退休佣兵,小有积蓄能读会写在外面见过世面,哪怕身上有些伤病只要不太影响生活,都是可以考虑的。
当然,伊西这样漂亮英俊的年轻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抢手货。
时隔近一个月才在宴会上再见到自己的漂亮娃娃,水晶灯照耀下青年仿佛比别人都要多一层滤镜,眼波流转看得路西恩一愣。
伊西作为客人被邀请来参加宴会,出于对路西恩这个主人的尊重,自然不会像以前那样穿着灰扑扑的斗篷遮头盖脸降低存在感,他和身边几位霍尔族的长老一样,都穿着庆典上才会穿上的民族服饰。
——最里面是领口和袖口装饰着金线绣的卷卷羽毛花纹的白色内搭,内搭外套着一件短短的皮马甲,用两种不同的皮面拼接,后背有抽拉的绳子调整腰身,收束起流畅漂亮的腰肢线条。
最外面则披了一件颜色艳丽的流苏短外套,布料宽松垂坠类似于披肩的款式,红蓝金的浓烈色彩在后背编织出太阳月亮飞鸟的图案。
裤腿规矩地扎在软皮的长靴里,腰间好几条金属和皮革的腰链缠绕,走起来有节奏地一晃一晃,衬得腿很长,屁股很翘,叫人眼睛不自觉要往那上头瞟。
伊西的耳朵上是有耳洞的,霍尔族的男人都有耳洞,平时行走在外为了方便他们最多只戴个小小的耳钉,但在重要场合首饰是表示尊重和礼仪的必需品。
伊西左耳的耳廓挂上了一排小小的银耳圈,像是一条蛇在他的耳际盘旋缠绕,毒牙钉在耳垂坠下一串流苏,点缀的红石如同伤口渗出的血珠。
他很适合这些鲜艳明亮的颜色,像是褪去伪装羽毛丰美华丽的鸟儿,以至于那双冰冷可怖的兽瞳都被身上的艳色侵蚀,沾染上了某种野性张扬的惑人魅力。
看我啊。
他像是在这么说。
欲拒还迎。
不知检点。
路西恩听见自己后槽牙咯吱咯吱地咬紧磨动,他焦躁地看着【自己的】娃娃毫无自觉地展示魅力,那种感觉就像被人偷走了口袋里的糖果,恼火又沮丧得想要跺脚打滚狠狠踢他屁股。
明明是我的。
路西恩垂眸掩饰去一瞬间泄露的剧烈情绪波动,嘴唇翕动无声宣泄掉心口蔓延而上的热气。
明明是我的。
脑袋里的熊孩子简直要在地上躺平蹬腿地闹脾气了,又哭又叫得路西恩额角一抽一抽地疼。
闭嘴。
——闭嘴。
深呼吸,眨眼,笑。
再抬起头时路西恩的表情就没有了半点破绽,他亲昵地对伊西伸出手,“好久不见啦,你有没有想我?”
跟路西恩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伊西知道这是明晃晃“要抱”的动作,但这次他是以“霍尔族代表”的身份受邀参加罗勒斯庄园举办的宴会,身边还站着好几位族里的长老,实在不好跟以前那样搂腰托腿地把人抱起来。
所以伊西握住了路西恩伸过来要抱抱的手,微微弯腰,在公爵老爷满脸猫猫生气的压迫下面不改色,“久疏问候,还请见谅。维尔维德公爵阁下,很高兴见到您身体安康。”
用词生疏客套,但说的是实话。
路西恩看起来比他走之前健康了一点,脸上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惨白色,呼吸听着也没有之前沉重气喘的杂音,仰着头看他时脸颊上似乎还长了一点肉,给少年人增添了几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活泼气。
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伊西眼角扬起柔和的弧度,甜如蜂蜜的金色像是要从他的眼中满盈而出。
路西恩鼓了鼓脸颊,像猫儿甩尾巴那样甩掉了伊西的手,很大声地“哼”了一声——可这也是他闹脾气的极限了,伊西无限包容地看着少年气鼓鼓地把他们迎进宴会厅,又礼数周到地向他身边的长老们致以问候。
言辞得体,充分表达尊重而不失领主的立场,加上一张单纯无害的漂亮皮囊,足够博得长老们的初步好感。
当然他们不可能因为第一印象就完全信任路西恩,或者说这个良好的第一印象中就包含着“不可小觑”“需要警惕”等因素在里面。
能坐到长老位置的,当年都是部族里最优秀的佣兵,走南闯北腥风血雨里活下来的人物。他们最知道越是看着无害的小白花越有可能藏着剧毒,越是该放松警惕的时候越是要引起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