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成为死太监 (下)(17)
厉长生一笑,似是早已想好讨些什么,一个磕巴也是不打,道:“长生自命有些小才,想要留在太子殿下您的身边,谋得一官半职,绝不挑肥拣瘦。”
“留在本太子身边当值……”
荆白玉听了先是皱眉,随即严肃的面孔上,展露出一抹笑容来。
宛阳郡主说的不错,荆白玉着实是个面相好看的少年,尤其笑起来的时候,不论是春花还是秋月,怕都要黯然失色。
只是荆白玉平日不爱笑,若非要笑,也多半是冷笑和讥笑,美是美矣,却美得心惊肉跳。
厉长生一瞧荆白玉那笑容,就知这孩子又要戏耍捏咕自己。
只是厉长生心中并不在意,只要踏出这一步,先留在荆白玉跟前,能叫荆白玉日日瞧见自己,不愁无能将荆白玉治的服服忒贴贴。
荆白玉挑唇道:“我身边正好缺个侍卫,既然流安世子这么说,不如留在本太子身边,做个期门郎罢。”
“长生敬诺。”厉长生恭敬的一拱手。
“你可听清楚了,是做个期门郎!”荆白玉剑眉一挑道。
厉长生自然是听清楚了,道:“回太子殿下的话,长生听清了,听得不能再清楚。太子殿下开恩,提拔长生任职太子殿下身边的期门郎。”
“你……”
荆白玉仍是一脸不敢置信,道:“你可知刚才与你为难的韩忠德,乃是期门掌?你若是答应做这期门郎,便要在韩忠德手下办事儿!”
“是。”厉长生仍是镇定万分,道:“长生多谢太子殿下提醒。”
在荆白玉眼中,厉长生便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典范。叫他去做一个期门郎,他竟是毫不挣扎一口答应。
这期门郎并非什么大官,俸禄也是少的可怜。除了能在太子殿下荆白玉面前混个眼熟之外,对于厉长生流安世子的身份,着实过于憋屈了一些。
荆白玉故意刁难与他,所以才会叫厉长生做个期门郎,还把他放在韩忠德手下办事。
韩忠德看厉长生不顺眼,正觉厉长生压了他的头等。若他此时知道厉长生这流安世子成了他的卒子,指不定要多欢天喜地。
日后这厉长生在宫中,怕是没有一时半刻安闲可言。
厉长生当然清楚这些,但若是自己出言拒绝,荆白玉绝不会给他调换其他职位,便会干脆将他撵走了去。
不过一个小小的期门掌罢了,厉长生见过的大风大浪数不胜数,还不怎么将韩忠德这人放在眼中,自然爽快答应。
厉长生一脸谦恭模样,说:“能留在太子身边伏侍,长生已然深感荣幸,不敢要求过多,一切听从太子殿下吩咐。”
“好啊,好啊……”荆白玉本想着气一气厉长生,煞一煞他的威风,眼下却反而被气了个好歹,干脆一甩袖子,道:“行。来人!带世子去换了期门郎的衣裳。”
“是,太子殿下。”旁边有侍卫立刻应声。
厉长生跟随侍卫前去,将衣衫换好,便又被人领着,往太子殿下荆白玉的大殿而去。
不过厉长生方要入殿,灵雨已经从殿内而出,笑着说道:“世子请止步,太子殿下在后面小教场练武,请世子移步教场。”
“教场?”
厉长生一听,当下止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荆白玉又想到了新的花样,还想要继续整治自己一番。
厉长生当下说道:“是,长生这便往教场去。”
“世子请留步。”灵雨见他微笑着转身离去,那温柔又宠溺的笑容,着实再熟悉不过。
灵雨止不住将他叫住。
厉长生道:“不知还有何事?”
灵雨欲言又止,瞧着厉长生那张脸,顿时百感交集。
最终还是叹息一声,低声道:“世子殿下,其实太子并非有意针对世子,请世子多多包涵,莫要真的在心中怨恨了太子去。”
“这话如何说的?”厉长生笑了,道:“太子殿下并未对长生做什么,长生无有怨恨太子的理由。”
“那便好……”灵雨道。
厉长生被带到后面的小教场去,果然瞧见荆白玉骑在马上,白衣白马,英气勃发。
校场上无有旁人,只太子荆白玉一个。
荆白玉正策马飞驰,伸手在背后一探,突然搭弓射箭,“嗖”的一声,长箭正中靶心。
厉长生一瞧,这许多年不见,荆白玉的武艺果然更为出神入化。这十年之中,也不知道一个少年,是如何成长起来的,两肩之上又背负了如何的担子。
厉长生有些个感慨,很快就叫荆白玉一拉马缰,将白马停在了自己面前。
“太子殿下。”厉长生拱手作礼。
荆白玉点点头,瞧着厉长生这身期门郎妆容,止不住露出笑容来,道:“这身衣裳果然适合你啊。”
“多谢太子殿下夸赞。”厉长生道。
一个翻身,荆白玉从马背上跃下,轻轻悄悄就站在了厉长生身边。
荆白玉抬了抬下巴,道:“走,本太子殿下想要试试,新来的期门郎武艺如何。”
“这……”厉长生一阵犹豫,就知荆白玉是要作弄自己,自己这点身手,在荆白玉面前根本不足挂齿。
厉长生道:“太子这……何必强人所难?”
“瞧你这话说的。”
荆白玉缓慢的走近厉长生,笑盈盈的说道:“本太子今儿个欢心,便喜欢强人所难,你待如何?”
厉长生没成想,荆白玉也学会了蛮不讲理这一手,倒是把自己一下子弄得无话可说。
厉长生只好说道:“那还请太子殿下手下留情,长生只得舍命陪君子了。”
“放心罢。”荆白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会给你留下一口气儿的,不会要了你的命。”
这面荆白玉要为难厉长生,特意将教场周围的人都遣散了去,以免有人瞧见。
旁人是不敢违背太子殿下命令的,却有一人,他探头探脑的在小教场附近游走了两圈,可不正是方才与厉长生结了怨的期门掌韩忠德?
韩忠德乍一听说厉长生做了期门郎,心中当下激动万分,就想着立刻往厉长生面前去找茬,最好能将他狠狠的毒打一顿。
然而可惜了的,韩忠德风风火火赶过去,却并未找到厉长生的踪影。
旁的期门郎回话说,那厉长生被太子殿下带到教场去了,似乎是受到了太子殿下的独宠,要给太子殿下喂招。
韩忠德一听,心中颇为愤愤不平,止不住小声叨念:“这厉长生……不过是个小地方的世子罢了,如能能比的上我?我可是皇后娘娘的表弟啊!”
韩忠德在教场周围走了一圈,果然偷看到荆白玉与厉长生正在过招,他心中嫉妒万分,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事儿。
指不定哪一天,厉长生就要爬到自己的头顶上来,到时候自己这期门掌都要当不上。
韩忠德当下不再犹豫,赶紧急匆匆离开,就朝着皇后娘娘的宫殿而去。
“姊姊!”
“姊姊大事不好了!”
韩忠德一路喊着,直接便进了皇后娘娘的寝宫。
门口宫人识得韩忠德,知他乃是皇后娘娘的表弟,根本不敢有所阻拦。
上次有个新来的寺人不开眼的拦了韩忠德的路,可是被打的十天半个月都未曾下的来榻,这会儿还在养着。
内殿里,皇后正闭目养神,听到大喊之声皱了皱眉头。
“吵什么?没个规矩!”
韩忠德入了内殿,坐在席子上,看起来并不害怕皇后,反而与皇后关系亲近的很,道:“姊姊!你可要给弟弟我做主啊。”
韩忠德虽是皇后的表弟,却比皇后小了许多,平日里最会撒娇央求,倒是也能讨得皇后一些好感。
皇后揉了揉额角,道:“可是太子那面,又出了什么事?”
今儿个一大早,皇后就听说了,自家伯伯那边出了大事儿,太子又刻意不见她,她正心烦意乱。
韩忠德道:“姊姊可知一个人,叫做厉长生的!”
“什么?厉长生?!”
皇后蓦地坐直起来,身子前探眼睛瞪大,道:“你可说的是厉长生?好端端的,你又提起他来做什么?”
韩忠德忙说:“姊姊误会了,不是那九千岁厉长生,而是那流安世子厉长生!”
“吓死本宫了。”皇后顺了顺胸口,道:“也不把话说清楚了。”
韩忠德颇为委屈的道:“那流安世子厉长生,忒的目中无人,如今竟然为了讨好太子殿下,跑来宫中做了个期门郎,这不明摆着是不将姊姊您放在眼中,是要想方设法将弟弟我给顶替下去呢。”
“就凭他?”皇后不屑于股,道:“你期门掌的官职,虽然不甚高,却是本宫亲自在太子跟前要来的,太子绝不会将你轻易弄走的。除非你做错了什么事情,叫太子抓住把柄。”
“姊姊您不知道啊!”韩忠德道:“那厉长生能说会道,弟弟就算不做错什么事儿,怕是也会着了他的道啊!”
“能说会道?”皇后瞧了韩忠德一眼,道:“那你想叫本宫如何?”
韩忠德似乎就等着皇后这句话,连忙笑着说道:“不如……姊姊寻了理由,将厉长生找过来,随便治他一个冒犯之罪,将他……”
“胡闹!”皇后低声呵斥,道:“你可知道,那厉长生乃是流安世子,并非什么随随便便的平头百姓。若是我将他随便安置个罪名,便砍掉了脑袋,流安侯不来寻本宫质问?”
“姊姊!”韩忠德道:“您听我把话说完啊,并非要将厉长生的脑袋扭掉,就将他赶出皇宫,最后直接赶出皇城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