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莲花误入限制文(225)
“唔,病得很是时候,”
棠溪珣说:
“既然这样,也不用勉强她做客了。把这事宣扬出去,让跟她认识的人都多去探望她。”
陶夫人这个态度,明显就是心虚,既然如此,她越是不想见人,棠溪珣越是要让她那里热闹热闹,也好看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还能再兴出什么风浪来。
至于陶琛……
棠溪珣思考着,他为什么要去大柳树胡同呢?
——答案是:躲债。
棠溪珣想的不错,自从陶琛搬出尚书府之后,他才发现,没有了舅舅家的接济,生活竟比以前艰难了不是一点半点。
租房子、雇下人、开小灶、置办家什……处处都要花钱,他不想弄得太寒酸,可是稍微要好一点,就得有银子大把大把地撒出去。
除此之外,失去棠溪柏的庇护,人情关系他就需要自己维持,京城处处权贵,这更是一大笔支出。
当然各处都可以省一点,但是陶琛硬是咽不下这口气,以致于很快就捉襟见肘。
他是在翻找家里有没有什么值得变卖的古董时,在陶夫人的一只旧匣子里找到了一张很像路引的名帖,上面写了一个赌庄的地址和名字。
陶琛曾经听人说过,京城中存在着这样的地下赌场,即使没有本钱,也可以用自己的身份、秘密、身体,以及知道的一切作为成本,在里面下注。
而他们能提供的,除了大量的金钱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人脉和情报。
可是这种地方,也不是什么人想进都能进的,为了保密和安全,必须有人引荐才可以。
陶琛没想到竟然会在自己家中发现这么一份名帖。
虽然有些危险,但对于此刻捉襟见肘,并且疯狂想要出人头地来报复棠溪柏一家的陶琛来说,简直就像看到了看到了救命稻草。
于是他甚至没有告诉陶夫人,悄悄收起了这份请帖,找到机会,去了那个地方。
在那里,陶琛真的赢道了银子,填补了这一阵的亏空。
不光如此,他还获得了很多有用的消息,并以此立了功,甚至站在御书房里,得到了皇上的嘉奖。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处赌场就像专门从天而降拯救他的。
本来他可以借此翻身,可棠溪柏,却毁了这一切!
因为棠溪柏那次当众跟他断绝关系,陶琛被打击的抬不起头来,他只能再次回到了赌场,在这个醉生梦死的地方寻找翻身的机会。
既然棠溪柏给脸不要脸,那他也不会再顾及那所谓的恩情——他会让棠溪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追悔莫及!
但是,还没等陶琛找到再一次的时机,朝廷就因为管承林的死对这些地方进行了扫荡,所有赌场全部遭到彻查!
这下,陶琛不光失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还遭到了那些调查人员到处的搜捕。
他曾亲眼看见一个之前在赌场中认识的小官被抓,罪名还是什么“里通外敌”。
开什么玩笑!
陶琛也不知道自己只是想弄点钱花花,怎么还被扣上了这样大的罪名,可事已至此,他总不能等着对方查到他的头上,把他带到牢里面再解释。
于是,陶琛跟陶夫人谎称自己有事在忙,一直东躲西藏,连家都不太敢回,生怕有人把自己供出来,抓捕的人立刻上门。
在客栈里住了好一阵,昨晚他看风波逐渐过去了,一直在关注此事的太子忙着和管疏鸿较劲,暂时也无暇顾及这边,便想回家去拿几件换洗的衣裳——
他手里的银钱只出不进,也越用越少了。
谁知,还没到家门口,陶琛就看见了几个人在自家宅院的门外徘徊。
他不知道那是棠溪珣带来查他的人,但很明显,对方绝对来者不善。
陶琛只庆幸自己看到得早,这回也不敢回家了,退后几步,在夜色的掩映下狂奔起来。
就是这样,他跑到了住在大柳树胡同的赵屹家。
——“正深?你怎么来了?”
看到陶琛的赵屹非常惊讶,连忙拉着他往屋里走,又上下打量着陶琛,讶然道:
“我可有好一阵子不曾见你了,没想到你今天会来。最近你那些事我都听说了,棠溪家真是够欺负人的……哎!”
赵屹正是上回在樱桃宴上,看到陶琛因为抄了棠溪珣的诗被责难,出口回护陶琛,帮他向棠溪珣求情的那人。
他与陶琛、棠溪珣都是同榜进士,那时却被棠溪珣咄咄逼人地反驳了回去,一点面子都不给,赵屹也因此对他的无情有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再加上这段时间虽然陶琛没再怎么跟他来往,赵屹却也听说了对方的境况,知道陶琛这些倒霉事多多少少都跟棠溪家有关,就对他更同情了。
此时,见陶琛一身狼狈过来找自己,又说是因为身上的银子不够,被客栈赶了出来,希望自己能收留他几天,赵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他让下人给陶琛收拾了客房出来,又上了些饭菜,叮嘱他放心住着,好生休息,这才离开。
赵屹一走,陶琛就脱力般地坐了下来。
他歇了一会,吃了些东西,那种紧张恐惧也稍稍缓解,却不由为自己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而发愁。
赵屹这傻子好像一直对他还可以,陶琛估摸着自己在他家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这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
该怎么办呢?
陶琛心中焦灼,虽然已经饿了一整天,但饭菜也吃不下去了,这时下人送了热水过来,他就跨入木桶中,将自己好好地清洗了一番。
赵屹虽然不是出身权贵,但其父在京兆府任职,也算是个京官,家中尚算富裕。
此刻热水中加了养生的香料,氤氲的白雾中让人通体舒泰放松,陶琛坐在水里,想起自己这段日子生活一落千丈,居然连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都成了奢求,不由自主便是满腹的怨恨。
但除了恨意以外,更多的是如何从此时的困局中脱身。
陶琛不知道的是,此时赵屹的父亲也已经听说了赵屹收留他的事情,正在劝说自己的儿子。
“我知道你一直对陶正深颇有好感,先前我想着,他年纪轻轻便高中探花,从小又有棠溪尚书的教导,你以这样的人为榜样,也是件好事,所以从未说过什么。”
赵父说:“可是上次诗会,他不但抄袭他人的词作,甚至还一度想要抵赖,我便觉得此人心术不正,日后难免闯出什么大祸来,现如今看,多半如此……”
他还没说完,赵屹便已经不满地打断了自己的父亲,说道:
“爹!我看你这就是偏见!正深那样做虽然是有些不对,可那是有原因的,他寄人篱下,受了很多委屈,想得到重视——”
“蠢货!你快住口吧!”
赵屹的话还没说完,赵父便恨铁不成钢地站起来,几乎想给他一巴掌。
“谁没受过委屈?他一个罪臣之后,打小能在亲戚家白吃白喝已经不错了,难道还要被当成菩萨供起来吗?!你爹我还想在官场上得到重视,难道我能上街随便抓几个人说成是罪犯来立功了?错了就是错了!人品差就是人品差!”
他说完,看赵屹还想反驳,又喝道:
“不说别的,你口口声声说跟他关系好,可他呢?除了上次需要你帮他说话,还有这回遇上了难处上咱家的门来,他发达的时候,可有一丝半毫想到你过?人家根本就没看得上你!”
赵屹被赵父说的张口结舌,心里很不服气,想着陶琛绝不是那种人,但一时竟还真找不到反驳的话。
片刻之后,他才小声说:
“那他都已经进了门歇下了,我总不能再把人给轰走吧?”
“怎么不能?既然他自己说是没了银钱,让房东赶出来了,那你就给他钱,让他去住客栈或者另租!”
赵父冷冷地说:“我都说了,他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早晚会闯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连累到我们头上,你要是再维护他,就一起滚出去!”
*
陶琛由下人伺候着擦干了头发,换上干净的衣服,浑身上下舒适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