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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阳大人升职记(220)

作者:天谢 时间:2025-10-08 16:20 标签:爽文 强强 万人迷 HE

  涧川,我不一定要当皇帝,你明白吗,我只是需要一个能与我终生同行之人。
  而这个人,非你莫属。
  秦深的手僵持许久,终于一点点松开手指。叶阳辞含着微不可察的笑意,从龙椅上起身,一步步走下丹墀,回到群臣中,站在最前列。
  他并未随众人行跪拜礼,而是端端正正拱手,语声清越,一锤定音:“臣叶阳辞,请殿下登基。”
  秦深长长地吸了口气。他伸手按住龙椅靠背上的金龙头颅,仿佛椅面上仍坐着个看不见的人,正以他的臂弯为翼护、为倚靠、为支撑,同时也如玄灵一般翼护与支撑着他。
  ——截云,倘若这就是你想要的。
  他沉声道:“秦檩无道,我将取而代之!”
  群臣齐声应道:“天命在君!”
  秦深并未落座龙椅,而是步下丹墀,当着群臣的面,牵住了叶阳辞的手:“还赖诸公辅佐。叶阳尚书,方才没吓着你吧?”
  叶阳辞似笑非笑:“是有些吓着了,眼下这心还砰砰乱跳。”
  秦深道:“这是心悸之症。方才听麾下来报,说昏君召太医进宫,医治被奉宸卫萧珩所伤的手臂。你随我去见他,顺道让太医给你开个定心安神的方子。”
  他拉着叶阳辞走到殿门口,又转头对群臣说了句:“请诸位大人在此等候,用不了多久。”
  两人出了天和殿,剩满殿臣子相互顾盼,议论纷纷:
  “‘用不了多久’,是何意?”
  “天无二日啊!殿下说要去见陛……昏君,想是要逼——嗯哼,劝其退位了。”
  “那必然又是一场凶险,如何将叶阳大人也带去了?这吓了又吓的,心悸之症不是更会恶化吗?”
  有官员皱眉思索再三,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叶阳大人今日是犯太岁了!”
  “怎么说?”
  “你们想啊,方才殿下拉人上去造势做筏子,这么多文武百官在场,怎么偏偏就叶阳大人倒了霉,被他拉上去按在龙椅上。龙椅唯天子能坐,叶阳大人就这么端坐了接受百官朝拜,殿下眼睛看着、嘴上不说,心里能不硌硬吗?”
  “啊这……这倒也是。但我看殿下英伟,又有军戎之风,不像个小心眼的,应该不至于因此生嫌吧。”
  “再豁达的帝王也是帝王,你见古往今来有几个帝王,能容忍臣子据于御座,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不是一个道理?
  “更何况,他还说过,要‘推举叶阳辞为这天下之主’,这话才是要命!今日他心知这是自己以退为进之计,叶阳大人原本无辜,明日呢,越明日呢?随着时间推移,会不会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越想越心生忌讳?到那时,叶阳大人还能善始善终吗,怕不是要像容九淋那般,因失了君心而一夕之间落马倒台!”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殿下方才把他这么一牵一拽,”说话之人拿身边同僚模仿了一下,“似乎还真是别有用意。哎呀,那捏的那劲儿,哎呀呀,要把人手捏碎了都!”
  “还有,别忘了那篇叶阳大人亲手所书的檄文,将殿下骂个狗血淋头的,就算是奉命行事,就算殿下表面上宽容不计较,心底就真没有几分恼怒?”
  “咝——要说嫌隙,早几年就有了,一直都不对付,哪怕宣郎中给牵线调解,似乎也没多大改善。北征期间,一个带兵打仗,一个管辎重粮草,咱们都知道,这管人的与管钱的之间,哪有不生摩擦的?那篇檄文骂得酣畅淋漓,我看叶阳大人也不只是奉命行事吧?”
  “这要是也能心无芥蒂,殿下就不是杀伐决断的渊岳军主帅,而是大雄宝殿里的那尊弥勒佛了。”
  这伙人挖得越深,就越觉得秦深上位,叶阳辞不仅犯太岁,恐怕还要倒血霉,垮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韩鹿鸣笑眯眯地旁听,非但对自己所知之事只字不提,听到“颇有道理”处还连连点头。最后在众人的叹息声中,他补充道:“只会早,不会晚。我看殿下憋了一肚子火,叶阳大人怕是连今夜都不会好过。”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至于被冠以昏君之称的延徽帝,今日之后会是什么下场,此刻似乎已无人关心了。
  臣子效忠起君主来,为其劳,为其死;可一但决定抛弃君主,就比负心汉还要绝情。因为负心汉可能还会内疚一下糟糠之妻的付出,而改弦更张的臣子只会与旧主彻底划清界限,用以证明自己对新君的忠诚。
  眼下他们对延徽帝的关心,甚至还比不上对叶阳大人那只“快被捏碎的、可怜的”手腕。
  “……待到明日,我等还是为叶阳大人,向殿下求个情吧。”他们如是说。


第160章 不要污了你的手
  清凉殿内血腥气扑鼻,连穿堂风都带着黏腻微甜的铁锈味。
  “臣等……是奉都虞候之命,前来护驾……”满地遍布的奉宸卫尸体中,尚有一人生机未丧尽。他倏然抱住了延徽帝的织金缎龙靴,艰难抬起脸,“奉宸卫……乃天子亲卫……”
  延徽帝抽腿,踩住他的手背,寒声道:“尔等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与责任!萧珩谋逆,逼朕退位,你们受其指使来护驾,护的什么驾?若非女骑及时赶到,他便要将小十一扶上皇位做傀儡了!”
  那名奉宸卫染血的脸露出震惊之色,无法置信地道:“怎么会……萧大人明明说,女骑是逆贼秦深的伏兵,潜藏于京城禁军中以待接应,骗过了长公主,也骗过了陛下……”
  延徽帝怔住,霍然转头望向身后的两名女将。
  狄花荡一脸的岩崖高峻。之前他以为此女天生冷面,而今细看分明是桀骜不驯。
  余魂则笑嘻嘻地朝他眨了眨杏仁大眼,娇小身躯看着并无任何威胁。他以为此女天性娇憨,不拘礼法,觉得新鲜之余对她便多了几分宽容,如今细看她的眼神,竟充斥着不屑与嘲讽。
  周围的女骑们更是挥兵抹血,眼藏杀气,四面合围与其说是护驾,不如说是将他这个皇帝牢牢禁锢在阵势之中。
  延徽帝惊疑到几乎有些混乱了……女骑是逆贼秦深的伏兵,那么将她们收为卤簿、编入禁军的长姐知道吗?带着女骑赶来救驾,擒拿萧珩下狱的叶阳辞知道吗?逼朕退位,又暗中下令剩余的奉宸卫护驾,对抗女骑的萧珩既然知道,为何不早禀报朕?
  谁是忠?谁是奸?
  谁言真,谁言伪?
  延徽帝只觉头痛欲裂,忍不住双手紧紧压在太阳穴,尖锐的狂啸在他脑中来回冲撞:手足不可靠,妻子不可靠,臣民不可靠……普天之下,没有孝悌!没有忠义!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看来他终于发现了哎。”余魂对狄花荡笑道,“萧珩这只坏猫,故意将不肯叛主的奉宸卫驱赶到我们的刀弓之下。这皇帝下令我们放箭时,根本想不到是在亲手摧毁最后一批忠于他的亲卫,还当是宫禁平乱呢,哈哈哈。”
  “——别笑了!别笑了!”延徽帝一手紧压颅侧,一手持剑在空中挥舞,朝她们嘶吼,“尔等都是乱臣贼子!不忠不孝不义,都应该诛九族,凌迟处死!”
  狄花荡冷哼一声:“是,我们都是乱臣贼子,但又是谁把天下臣民逼反了?是你自己!你苛税盘剥,逼反了百姓;逐利拒谏,逼反了文官;卸磨杀驴,逼反了武将;狐疑猜忌,逼反了亲卫;甚至残害手足、牺牲亲儿,逼反了自己的至亲。
  “正因为有你这样无情无义、刻薄寡恩的昏君,才造就了朝野上下数之不尽的乱臣贼子。你还想处死谁呢?最该被处死的,难道不是你秦檩这个罪魁祸首吗?”
  “放肆!”延徽帝震怒之下,挥剑向狄花荡冲来,“朕先杀了你这个草莽贱妇,再杀尽天下乱臣贼子!”
  狄花荡双刀挽出两圈刀花,挺身迎战,却听见身后殿门外传来一声:“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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