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阴谋(14)
他恨和血骷髅有关的一切。
君江酒:“……”他无声的转身回到屋内,这才放开了一直压制着饮血剑的手。他眼帘低垂,眸色中一片昏暗,薄唇抿的紧紧的。
饮血剑中翻滚着的,是林沐风无意中传给泣血,又被饮血接收到了的滔天恨意;心中翻滚着的,是冰冷的惶恐。
既然林沐风这么恨血骷髅的人和物,那么……他呢?
君江酒自嘲的笑了笑,放松身体靠在门上闭了眼。所以,现在林沐风对他多好,将来就会有多恨吧?哦,肯定还不止的。
另一边,林沐风顺利进了客栈,先安抚了被吓到了的客人和小二,才像楼上走去。并遇到了在楼道中徘徊的南宫聪。
南宫聪一见到林沐风,就扑了上来。
“林兄,你可算上来了。”
林沐风侧身躲过,然后看着摔倒在地的南宫聪,慢条斯理的伸出一只手扶起他,才道:“进屋说。”
“哎,好、好。”南宫聪应道,又突然哎呀一声,“对了,林兄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
林沐风点了点头:“君江酒回来了么?”
“回来了回来了,刚进屋。我之前迎面就碰上他啦!”南宫聪摆了摆手,又摇了摇扇子。
“好。”林沐风点点头,伸手推开了门。
屋内,君江酒正坐在桌前自顾自的吃早饭,见林沐风进来了就伸手指了指桌子另一头的一碗豆浆和用油纸包裹的点心,招呼道:“豆浆和杏仁饼。我之前看你一直再吃那个来着。”
“多谢。”林沐风见到君江酒和杏仁饼,心里因钱春儿而起的不快终于烟消云散。
他先翻出了写给皇上的信,交给南宫聪,面色严肃的嘱咐道:“一定要贴身保管。”
“明白。”南宫聪正色道,将信收到怀中。
君江酒见状,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偏头看着林沐风。
林沐风打发走了南宫聪,才解释道:“我们暗中跟着就好,不能让他知道。……万一他遇到个好看点的女人,嘴里再没个谱……”林沐风没有再往下说,而是总结道:“反正是不太信任他的智商。”
君江酒不小心笑出了声,眸光含笑的看向他:“不至于的,他不傻。”
“小心点总是对的。”他面不改色。
“那你何必现在就给他信?”君江酒反问。
林沐风不说话了,安心的吃着早饭,只当做没听到君江酒的话。
“沐风,你压根就是嫌他太唠叨了吧?”君江酒被他无视也不恼,笑吟吟的戳穿林沐风。
林沐风:“……”他瞪了君江酒一眼,目光里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吃你的饭!要不接下来一路的伙食我全盘替你包办了?”
君江酒立刻闭上了嘴,一脸乖巧。
天地良心,要是让林沐风包办了他的伙食,那他除了杏仁外估计就吃不到其他的了。
吃了早饭,林沐风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坐在床上,静等南宫聪收拾妥当后离城。君江酒在一旁没话找话。
“沐风啊,我之前好像看到血骷髅的人了,就在一个姑娘旁边跟着。”他一手托腮,目光在林沐风身上打转。
“嗯。那姑娘是尚书府嫡小姐,也是尚书府唯一的女孩儿,钱春儿。”林沐风蹙了蹙眉,“你以后离她远点。”
“哦~好~”君江酒笑眯眯的应道,“那个男的就是血骷髅的咯?是谁呀?”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
“飞鹰。”林沐风眸色微暗,又看向君江酒,“你问这么详细干什么?可别惹事。”
“嗯嗯,不惹事。”君江酒眉眼弯弯,脸上大写的乖巧,“我很听话的。”
林沐风隐约觉得君江酒有点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好作罢。
“那个飞鹰,是飞影名下的人?”君江酒偏了偏头。
“嗯。飞字辈。”
“哦~”果然不该放那个飞影一马。
林沐风终于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今天的君江酒,貌似尤其乖巧,比平常还像个小孩子。
“你……”林沐风目光复杂费解的看着君江酒,“怎么了?”
“没事啊。”君江酒被他说的有些茫然,无辜的看着林沐风,疑惑,“我怎么了?”
“没事。”林沐风摇摇头,避开君江酒的目光。
好像……有点可爱?
二人没等多久,刚刚晌午,南宫聪就派人通知了他们车已上路。
林沐风叫醒了正在犯瞌睡的君江酒,替他和自己易容了一下,才和他一起取了马匹,跟在南宫聪的马车后也上了路。
林沐风抬头看天,眯起了眼睛。
此行去京城路途遥远,还是应当小心才是。
画风奇怪
青城城郊、大青山
林沐风看着马匹等君江酒打水回来一起吃午饭。他站在树荫下看着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面留下痕迹,心里有些纳闷。
君江酒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就是打三趟水也足够了,可他还是没有回来。
“这家伙到底干什么去了。”林沐风低叹一声,靠上了树干。
大青山的午后并不炎热,反而很温暖。没靠多会儿,林沐风便有些昏昏欲睡了。在他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君江酒终于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很浓郁的花香,像在花海中滚了几圈似的,双手环抱,在臂弯中放着一些果子,一手还拿着水袋。
林沐风接过果子和水放到了一旁,状似无意道:“去哪儿了?”
“摘果子去了。”君江酒道,他找了片阴凉的地方坐下,拿起一颗果子咬了一口。
林沐风喝了口水,“哦”了一声。
如果他记得不错,君江酒其实并不喜欢太浓烈的香味。而且大夏天的,他身上的花香怎么闻都像栀子花香。栀子花……是开在春天的吧?
所以君江酒到底干什么去了?
“沐风,你不理我!”君江酒控诉正在走神的林沐风。
林沐风回过神,瞥了眼君江酒:“嗯。”
君江酒:“……”他偏头看着林沐风:“怎么了?”
林沐风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无奈:“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他见君江酒要说话,便在他之前道:“别骗我。”
君江酒闭上了嘴。
林沐风轻哼了一声,挑了挑眉。“到现在这个季节还能有栀子花开的地方只有两处。”他竖起两根手指,“九州大陆之南的九峰;唯国京城的御花园。”
君江酒:“……”他动了动唇,很委屈的样子,小声道:“沐风……”
“所以,你去哪里了?”林沐风微微一笑。
“那么远的路……我这么短时间内根本到不了呀……”君江酒低声辩解。
“嗯。”林沐风点头,“我不怀疑你的能力。而且……你在心虚。”
君江酒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便低着头不去看林沐风。
“我可以不知道你去干了什么,”林沐风面色严肃,“我也可以对你的身份不好奇。但我也不希望你事事都瞒着我。我不会去刻意干扰你的生活,或者强迫你做什么。”他正色道:“可是,君江酒,你对我很重要,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能有什么能帮你的,而不是一直麻烦你,一直让你单方面的付出。……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开心,也不想因为什么而被迫终止。”停顿了一下,他绕到了君江酒身前,蹲下,看着他。“如果是我以前的态度让你有什么误会,对不起。”
君江酒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扯出一抹笑:“没事……我不介意的。”他坐正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道:“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
“嗯。”
“你喜欢我么?”君江酒道。
“喜欢?”林沐风有些疑惑。
“嗯。不一定是指那种喜欢。”
“喜欢啊,你很好。”林沐风毫不犹豫的答道。
君江酒小幅度的勾了勾唇,垂眼盯着身侧的草,又继续问道:“你喜欢南宫聪么?”
虽然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林沐风还是诚实的说出了心中所想:“还好。我很感激他为林家做的事。”
“哦,”君江酒点了点头,“那……你真的可以不好奇我的身份?”
“我会努力。其实……对你的身份,我多多少少也有些猜测。”林沐风顿了顿,“如果你是担心我心为你的身份疏远你或怎样……我不会那样做的。我并非是非不分的人,你从未伤害过我。”他似乎有些苦恼于怎么才能说明白自己心里所想。“我……”
君江酒轻声笑了笑,伸出食指轻轻抵在他的唇上:“我明白。”所以,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他伸手拿了个果子递给林沐风:“快吃吧,一会儿追不上车了。”
“嗯。”林沐风见君江酒的举止正常多了,暗暗松了一口气,接过果子。他心里对君江酒身份的猜测更肯定了,一想到那个可能性,心情总是会控制不住的有些沉重。
他啃了一口果子,微叹。罢了,无论如何,君江酒对他的帮助都是不争的事实。
“你叹什么?”君江酒奇怪地看他。
“酸。”林沐风面不改色,用内力震碎了手中的果子,很像在毁尸灭迹。
君江酒:“……”
一顿午饭吃的困难重重。待销毁了残留痕迹,两人才再度上马出发。
前方,马车
南宫聪正睡着午觉,却被马车的一阵摇晃晃醒。
“怎么回事?”他向外面叫道。
“有一段路很颠簸,少爷。”回答他的是他的影卫。声音从马车外传进,人却不知道在哪里。
“哦,知道了,路上都给我注意着点,听到没!”
“是,少爷。”外面传来下人们的回答。
南宫聪重新瘫回马车座上,摸了摸怀,确认信还在后,才放下心。
去京城二十多日,每天都要这么提心吊胆的,我不累死也得吓死了啊啊啊啊!南宫聪将自己埋在靠枕上,仰天长叹。其声音之凄惨苦闷,难以言说。
林沐风:“……??”他远远跟着,便听到了南宫聪杀猪般的叫声,凄厉无比。
怎么形容呢?林沐风想了想,他记得原来有一回,南宫聪被迫从温柔乡中被他老爹拉回家,就是这么叫的。当时他在附近,听那叫声还以为有什么人遇害。周围巡逻的士兵都直接拿着武器跑过去了。
那次叫声后,南宫聪在京城一叫成名。
现在他竟然又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林沐风下意识喃喃道:“让他送个信而已……竟然和把他强拉出温柔乡一个级别的吗???”
一旁本来就在无声的笑的直不起腰的君江酒,听到这话后直接爆笑出声,把马都给惊到了。
林沐风:“……”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之后几天也就这么过去了,有那么些奇葩事得说叨说叨。
这一路啊,林沐风是越走越黑线。
怎么说呢?
比如南宫聪处时不时传出来的叫声,让林沐风深深的怀疑起了他是不是其实已经遇害了,然后定时叫一声表示自己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