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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墟见/替亲爹扛情债是什么体验(29)

作者:蓬岛客 时间:2017-09-07 14:38 标签:互攻 养成 师徒 武侠

上回用过天人三册的秘法,后虽有隐患,却抵他近二十年苦修,若丹田未封,兴许有一拼之力。此时却不容他做得太多,软红绡自袖中游出的一瞬,他不知怎地,竟想起任白虹的那一剑。

那是他一生中,最具危机感的一刻,与现在也相差无几。

江逐水忽有领悟,软红绡出袖后,竟化作一道赤虹,跨落在那二人头顶。

洛阳君未料到他会出手,更未料到他一剑如斯,抬头看去时,那剑气豁然崩散,云霭中落下红雨。

“哼!”他冷笑一声,刷地开扇,斥退红雨。

然而叶追正在一边,知晓这是师兄给她的良机,剑锋陡转,当真成了一缕烟气,缠上对方脖颈。

洛阳君右手执扇,无有闲暇,又被剑气笼着,脱不开身,见此也不着急,连余光也未往旁边走,左手食中二指随手一弹,便将那缕烟气散去。

他看出江逐水后继无力,右手一扇打在他胸膛上,将人退却。另一边,指意未尽,靠上叶追软剑直接剔了下去,抬手就是毫无留情的一掌。

叶追仍未松手。她眸光毫无波动,生受了一掌,手往前送,一剑刺向对方心口。

剑尖入肉一分,再进不得。洛阳君这时已拍了第二掌,她气血受阻,再控制不住,往后跌去。

江逐水丹田被封,无法相抗,方才站定,便见师妹受伤,忙上前接住人。只见叶追唇上挂血,劲力泄了,竟连剑也握不住,神光溃散,情形极是不好。

洛阳君收扇伫立,他脸上有道寸长伤痕,伸指一拈,看了眼血迹,笑道:“好外甥,你若要怪就怪你师父,若不是他封了你丹田,叶追想来是不会死的。”

江逐水半抱着师妹,小心让她躺下,其人眼已半阖,声气衰微。他心中悲痛,却不至于被对方言语挑弄,道:“该寻何人报仇,我心中有数。”

洛阳君啧啧叹了两声:“这就是要找我报仇的意思了?可不是我自夸,天底下能做我对手的,还没见过呢,你要杀我可难了些。”

江逐水根本不理他,捧起叶追脸,低声道:“师妹别怕,照我说的做。”

他无有好法子,死马当活马医,想用天人三册的秘法暂时激发对方生气,叶追捂胸咳了两声,原本飘忽黯淡的目光,一落在他脸上,霎时亮了起来。

她摇了摇头:“……我活不成的。”

江逐水声音温柔:“试试再说,好不好?”

叶追还未说话,旁边洛阳君发出一声惊呼:“你!”

江逐水循声看去,就见一长剑自他背后穿胸而过,露出一截雪亮剑尖,剑尖上一颗血珠凝而不散,晃了一晃,坠了下去。

在场除了他们三人外,只有一个人,也是最默然无声的一人。

“疼不疼?”洛阳君背后那人问道。

洛阳君再无方才的气定神闲:“为何?你为何——”

阿萝身形娇小,大半隐于他身后,只露出一点发:“你可记得我今年多大年纪?”

洛阳君沉默下来,对方又道:“我初到你身边便是现在这般大,至今又是十五年整,便是婴孩也该长大了,可为何我仍是这副模样?”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收养我,不过因为我与那人有相似,可一旦我年岁长了,那点相似或许也不见了。你是飞英会之主,手里什么都有,让我保持一个样子自然也不难。”

洛阳君低声笑起来:“我承认自己算不得什么好人,可你也把我想得太坏了些。”

他人在笑,胸口血迹也在蔓延,不一时便成了血衣,脸色也愈来愈白,口鼻间溢出血来。江逐水心思都在重伤的师妹身上,哪有功夫管他,回过神又来劝叶追:“你连师兄的话也不听了吗?”

叶追模样比之洛阳君,各有各的惨烈,她伸手想摸师兄的脸,甫抬手便被对方握住。

她忽然有了气力,反手握紧对方的,竟道:“这话……倒与师父口气一样。”

江逐水之前听见阿萝的话时,心中便有恻然,此时再听师妹这句,一时心绪难言:“你怎——”

他神色有异,叶追见了,立时明白了:“师兄你……记得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自然是梦中的事,是江逐水万万不想忆起的,本以为是师父对不起他,后才发现自己或许才是罪魁祸首。然而他的不堪模样,也被师妹看尽了。

“……我记起来了。”

53、

叶追神情微怔,目光自他面上游离开来,看向别处。

那边阿萝拔了剑,洛阳君捂着胸,转身却攥住对方衣袖,一言不发,切切看着。

他容颜俊丽,目光更动人,阿萝绿衣上也溅上了血痕,稚嫩脸上却是一片冰冷,眸中只余深深憎恶。

洛阳君失血过多,神智已有不清,低声道:“……你不能离了我……不能离了我……”

阿萝下巴尖尖,这时看来却有了点冷艳的味:“我偏要离了你。”

“不行……绝对不行……”洛阳君仍将这两句颠来倒去地说。

阿萝想抽回袖子,不想对方气力奇大。她唇角一撇,“呲”地一声,染血剑锋斩断衣袖。

洛阳君力道无处放,往后退了几步。

几人本就在岸边,他身形又不稳,稍一摇晃,竟跌了后去,落进了滚滚河水中。

阿萝未想到会有这般变故,抬步要找人,不知想到什么,竟未追去。

洛阳君那伤看似极重,但若没有伤到心脉,以他修为来说,并不妨事,若是平常江逐水绝不会放过他,今日师妹伤重,他如何也不会扔下人的。

叶追视线重回他脸上,忽然激动起来,手微微颤抖:“不关师父的事……那时全是我错。”

江逐水愣了一下,却道:“是我错。”

叶追握他手的力道更大:“不!也不是师兄的错!全是我!我——”她心思一动,“当年、当年我骗了你。”

江逐水明知她中途有些变故,仍顺着她话道:“骗了我什么?”

“当年我给师兄吃的不是春宵……不是春宵……”

江逐水不知道春宵是什么,却对师妹了解甚深,看出她分明在说谎,但对方如今受不得刺激,他尽力安抚着:“我信师妹的。”

叶追听了这话,浅浅笑了一笑:“谢谢师兄。”

这笑便永远留在了她脸上。

江逐水松开她手,将她未闭上的眼睛合了,停了一会儿,长吐了口气。

阿萝站在一旁,道:“他的确是你舅舅。”

江逐水道:“我知道。”

阿萝微讶:“那你当时下手还一点不留情?”

江逐水摇头:“你果然还小。”

阿萝不爱听这话:“我不小,是他让我长不大的,我不喜欢他从我身上瞧别人影子!”

江逐水心有感触:“你从前喜欢过他的吧。”

阿萝瞪着眼睛不说话,良久霍地转身,也不与他说什么,自个提着剑走了。

江逐水抱着叶追渐冷下的尸身,想,还回狱法吗?

不知怎地,他心里像泡了水,沉得厉害,也满得厉害,什么也不愿想,疲意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不知自己想了多久,也不在乎自己想了多久,宁愿这么地老天荒下去,漠然的心脏却跳了一下。

也许是某种玄之又玄的灵觉,江逐水抬头,便见着了那人。

如洛阳君所言,何一笑果然来了,却站在离他丈许远的地方,没有靠近,神色怅然。

江逐水没见到这人的时候,觉得自己心如枯木,见到时死屑簌簌落下来,又有了生意。

他忍不住轻声唤道:“师——”

一字方出,他只觉后脑像被狠狠砸了一锤,各种光怪陆离的记忆涌上来。

***********

十年前的狱法山与今时今日并无分别,但十年前的江逐水不过弱冠,即便生来心思沉静,闭关出来时仍觉身上一轻,心情也松快。

他稍作梳洗,让人将自己出关的消息送予师父,出门就撞见叶追。

这位师妹容貌美丽,却为人清冷,山中爱慕她的人不知凡几,没一个敢开口。此时正是清晨,又是初春,她身上沾了露水,长发黑郁,容色更清,手里正捏了把竹笛,一见他便浅浅笑了一笑。

“大师兄。”

这一笑可不清冷,像朵绽开的白昙花,似能闻见清香。

江逐水引她入书房,途中问:“师妹寻我是有事吗?”

叶追抬头,看向他侧脸:“……只是想见师兄了。”

江逐水取来棋子,与她分坐下:“那便与我对弈一局。”

他棋艺算不得好,唯独专心,而对方不知怎地,屡有失误。

“既然师妹心思不在这上头,今日便罢了。”

叶追犹疑过,微微点头。

江逐水见她还握着那支竹笛,不由多瞧了一眼。

叶追注意到,说:“我想吹首曲子与师兄。”

江逐水自然不会阻止。

屋内到底不如外头明亮,二人都喜穿白衣,倒不至于暗过头。叶追衣裳如雪,手指更白,普通竹笛被握在她手上,气象立时不同。

她会使剑,却不精于乐声,江逐水懂得也不多,仍听出她有几次中断。

吹罢一曲,叶追双手置于膝上,端端正正坐着,不发一言,也不抬头看他。

“师妹这是……”江逐水知道这首曲子,因为知道,反而不敢说下去。

叶追仍未敢抬头,轻声道:“师兄对我,是有不同的吧。”

江逐水微怔:“我、我只当你是师妹,别无——”

“师兄,”叶追忽然抬了头,“我心中有你,所以看得出来,师兄心里也是有人的。”

江逐水哭笑不得,甚至顾不得惊讶师妹的心意:“我心中何时有人了?”

叶追却道:“你不过是自己看不出。”

江逐水直似哄个闹脾气的妹子,道:“好好好,便当我心中有人,可我一直拿你当亲妹看,万万没那等心思。”

他说得坦然,叶追也疑惑:“可分明……”喜欢一人,自然将他喜怒看在眼中,她看出师兄对她比常人要温柔许多,因而才想远了。此时听见对方否认,她失落过后,忽道:“莫非……师兄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将感情压在心底,因为心虚才对我格外好?”

江逐水快无话与她说了:“师妹,我与你说过,我待你好,是因为我当你是要照顾的妹子。至于喜欢……我根本没考虑过,也没动过心思。”

叶追不死心。她这回是有备而来,从袖中摸出只瓷瓶:“那师兄敢不敢吃了这药?”

江逐水皱眉:“是什么?”

叶追道:“这药叫做春宵,取春宵一刻值千金之意。服药之后,若见了喜欢的人,便会成为助兴的- yín -药。反之便如白水,毫无用处。”

江逐水一听便道:“荒唐!你从哪儿找来的!”

平常叶追在他面前,都细声细气,这回却坚决:“这药只两个时辰的药效,若师兄对我无意,服下后也不会碍事。”

江逐水却不同意:“感情之事,怎能凭一颗药来确认?”

叶追将瓷瓶推向他:“师兄根本不懂感情,又怎能说出这种话?”

江逐水平常鲜少动怒,今日不知怎地,有些气躁,竟受了她激,抓了那瓶,倒出药后也未多看,一口吞了。

这药的确是春宵,叶追不曾说谎,因而在师兄服药后心中忐忑,不错眼盯着。

其实江逐水已有悔意,觉得不该听从师妹,无事还好,若有事呢?业已晚了,他再想也无用,幸好等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异样,略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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