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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兆(14)

作者:白芥子 时间:2024-04-13 11:22 标签:强强 先婚后爱 天作之合 相爱相杀 修真

  夜色太沉,看不清奚彦被带往哪方,容兆冲气急败坏的刘崧等人丢下句“分头追”,孤身往北面峰头掠去。
  这一侧是这白鹭山中灵气最充裕处,先前他就想来看看,这下连借口也省了。
  才落地,却有八方剑意一起涌上,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漫天蔽野,像已等候他多时。
  容兆反应迅速地旋身而起,释剑抵挡,仅仅一下,被斩断的剑网又快速合拢,构织成愈发紧密的剑阵,遽然包围向他。
  他被逼回击,剑波呈圆弧状凌空横扫而出,一时间林中罡风赫赫、剑光大作。
  这剑阵结出的网无形胜有形,柔软多变又坚韧不摧,很是难缠。
  容兆一剑斩下,晃眼扫过四周,手上快速成印,同时打向震、坎、艮三个方位,果不其然炸出了藏在其中的黑衣剑修。
  剑阵塌了三个角,立刻有人补上,法阵轮转,重新撑起那一隅——分明是能迅速将人绞杀的卦阵,起阵人的目的却像只想生擒他。
  容兆释出的剑意每每撞上剑阵,在推拉、消融、吞噬后其威势便涨一分。
  他索性收了剑,只以灵力作挡,身姿利落潇洒,于那阵中翻飞,手指不断掐诀结印。赤红法印成于他掌间,急遽扩大,自阵中落下的瞬间,他手掌带着那道法印暴击在地上,腕间灼烫,长剑重新出鞘,上炁剑意随阴火灵力如水浪一般急扫出去。
  霎时地动山摇、赤芒耀目,八方阵位同时被击中,那些藏在暗处的剑修闷哼出声,剑阵已破。
  容兆倏然抬眼,凌厉目光落向前,指尖送出一簇剑气,打穿了前方一株高大灌木。
  刘崧自后狼狈跌出,被剑气洞穿了手掌,愤怒诘问:“云泽少君你做什么?!”
  容兆执剑上前,居高临下望去:“刘管事,这话不该我问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刘崧粗喘着气:“你一进这山中便丢下大伙独自跑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容兆凉声打断他,“你觉得掳走少宗主,是我叫人做的?所以一路跟着我过来,见我落入阵中狼狈应对,也只是袖手旁观,不肯帮忙?”
  “云泽少君你是剑修不世之材,这等剑阵,岂能耐你何,我便是不出手帮忙,你不也破了阵,”刘崧酸溜溜地说着,挣扎想爬起来,动作间忽然一顿,惊愕抬眼,便见容兆手中剑尖已停在了他眼前,“你要作甚?!”
  “有人让我料理了你,我本不想惹麻烦,”容兆自上而下地打量面前之人,眼底不掩鄙薄,如同看一件死物,“现下看来确实有些道理,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你敢?!”刘崧目眦欲裂,“我是紫霄殿管事,是宗主的心腹,你敢动我?!”
  提到那位宗主,容兆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问:“你是几时入的紫霄殿?”
  刘崧一愣,高声道:“宗主尚未入主紫霄殿前,我便在他手下做事,你那时不过黄口小儿,连仙宗的门都还未入,宗主信任我远胜于你……”
  “所以我那师尊是如何登上宗主之位的,你一清二楚,还出过力,”容兆垂眼,沉下的嗓音似冰,“那你更得死了。”
  对上他眼中毕现的杀意,刘崧顿觉背后寒意陡升,强忍着手上疼痛暴起,想要先发制人。
  容兆将云泽剑换至左手,迎击而上。
  他左手剑招不似右手那般犀利逼人,行云流水间却另有磅礴气势,刘崧很快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被逼至绝路,刘崧眼中终于流露出恐惧,电光火石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你是——”
  容兆没给他机会多言,云泽剑干脆利落地洞穿他脏腑,剑意直接绞散了命魂。
  剑抽出时,刘崧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鲜血顺剑尖而下,淅淅沥沥滴在地上,容兆一眼未看,漠然回身,望向另一个方向,神识传音那人——
  “乌见浒,你还要看热闹到几时?”


第12章 他的本色
  =
  乌见浒自黑暗中现身,目光先落向他染血的剑。
  “容兆,你又杀人了。”
  他的嗓音平缓温沉,并无往日那些戏谑。
  容兆未理他,两指间升起一抹赤色灵光,沿着剑刃随意一抹,云泽剑转瞬光洁如新,回了鞘。
  乌见浒看着他的动作,眼神微动,不经意间忆起件往事——
  有一年的仙盟大比,容兆被人以邪术偷袭,身负重伤,仙盟众长老力主从重处置那邪修之徒,是容兆主动说算了,念在对方初犯,感化之后逐出仙盟便罢。
  那时人人称颂云泽少君高风亮节,有容人之度,堪为我辈楷模,唯有他亲眼所见,在大比结束后,回程的途中,那本已逃命而去的邪修被容兆派人捉回,如今夜这位紫霄殿管事一样,暴毙在云泽剑下。
  既图虚名,又睚眦必报,乌见浒平生最看不上的,便是这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但那是从前。
  方才容兆出手的那一刻,剑意弥散在无边黑夜里,像他整个人都被攥入其中,沉的是夜色,也是他水波不惊的眼。
  或许那才是属于他的本色。
  “方才他说你是,是什么?”乌见浒问。
  容兆的掌心轻擦过剑柄,抬眸:“你话太多了。”
  “什么仇什么怨,杀了人还不够,还得把命魂都绞散?”
  容兆寒声道:“与你何干?”
  乌见浒点点头,是与他无关,容兆既不肯说,他再问也是多余:“被我看到了,不怕我说出去?”
  “你说出去,谁信?”容兆冷眼扫过四周,方才的剑阵撤去后已不留痕迹,“灏澜剑宗之人掳走我们少宗主在先,以杀阵擒我在后,还杀了我师尊心腹妄图嫁祸于我,事情传出去,世人是信你还是信我?”
  “你知道?”乌见浒意外又不意外,“为何不觉得是萧如奉的人做的?”
  “气息不一样,”容兆不屑道,“白日出城时他的人是有盯着我,但跟夜里这些不是同一批,萧如奉并不确定日炎天晶铃在我这,没道理掳走奚彦引我来此。
  “而且这样的剑阵,一般人摆不出来,”容兆话锋一转,微扬起下颌,“乌见浒,弄这么大个剑阵就为了拿住我,你有失风度了。”
  “嗯,”乌见浒坦然承认,“逼不得已。”
  以往他们每回交手,从来单打独头,这是第一次,乌见浒摆下天罗地网、严阵以待。
  偏他又交代手下人不许伤容兆,一根手指也不许,如此束手束脚便没占到上风,最终让容兆破了阵。
  听着这句“逼不得已”,容兆不禁心生怪异,不知这人为何如此执着日炎天晶铃,又想到那日他说的“不便透露”,也无意自讨没趣。
  “乌见浒,你输了,还要继续吗?”
  他的一只手始终停在剑柄上,随时准备释出。
  葳蕤枝叶间投下一片婆娑月影,落在他肩头、发梢,似雪凝霜。
  乌见浒静静凝着他,想起先前那条昏暗的楼道、雕花八角窗旁,他伫立在那,放空神思后那一刻的怅然落寞。
  罢了。
  灵符自乌见浒指间释出——是前日容兆赠他的那张,裹挟着一团火冲向前。
  容兆不闪不避,炽焰映亮他的眼,在他面前倏然分散成无数萤火,绚烂如夜星闪耀。
  本就是无甚用处的照明符,乌见浒回赠他这一刻的花火璀璨。
  容兆抬眼望去时,那人已转身,潇洒离去。
  “你们少宗主在这座峰脚下。”
  烟花落幕,林中只余蝉鸣声,叠在细微的风动里。
  容兆停步原地片刻,直至心头那一点漾开的水波无痕。
  他快速处理了刘崧的尸身,以传送符将之送至另侧山头后,走回先前剑阵阵眼的位置,抽出云泽剑,灵力在地上画了个圈,向下探去。
  方才那一掌带着结成的法印拍击而下时,他在掌心的震荡间感受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气息,来自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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