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栽(3)
梁砚舟面色漠然地扫了眼怀里的人,伸手搂上腰,把人带出了电梯。
走廊的灯光不停地晃动着,裴西稚闭上眼睛,把脸往梁砚舟怀中埋得更深,西柚清香更加浓重。
这动作在梁砚舟眼里无异于急切地邀请。
房门打开,屋内的灯自动亮起,梁砚舟松开手把裴西稚推了进去。
失去支撑的裴西稚一个转身跌坐到了地上,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也随之滑落,堆叠到一起。
屋内没有开空调,衬衫上的红酒渍被水晕开,湿答答地贴着裴西稚的窄腰,令他难受地扯了扯衣领,冷得浑身发颤。
解开两粒扣子的衬衫领口大开,露出一大片白皙中泛着红的锁骨,裴西稚单手撑着地面,伸手去拉梁砚舟的熨烫规整的西装裤腿,声音微颤:“对不起,帮帮我……”
总是先道歉再发出请求,梁砚舟不免觉得这个人的思维逻辑有些奇怪。
很奇怪。
大概是裴西稚觉察到了面前人的游离,指尖用了点力气,把规整的西装裤沿拽得略微发皱。
“以前做过吗?”梁砚舟回过神来,却在此时当起了表面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开始不慌不忙地提问:“需要我怎么帮?”
裴西稚听不懂他说的‘做’是什么意思,难耐地轻咬嘴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梁砚舟眉头微皱,往后退了一步。
握着的那一点儿布料就这样从指尖溜走。
失去唯一的连接,裴西稚不安地、茫然无措地呜咽一声,泛红的眼眸又雾蒙蒙一片,让人看了不觉给他添上一层楚楚可怜。
对于常人来说,只凭那趋近于无的怜惜,就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带回来,有点说不过去。
但对于梁砚舟似乎说得过去,他天生心脏有缺失,从十六岁开始就依靠人造心脏,活下来的同时,也必须接受其带来的弊端——他无法对任何人产生情感。
但刚刚却……
梁砚舟的烦躁没来由地升腾,他现在完全没搞懂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皮鞋踩在光洁的瓷板上,‘踢踏’的声音敲击着裴西稚难挨的心,片刻后,梁砚舟坐到了沙发上。
他的脊背松散地贴着沙发,长臂张开搭在边沿,修长的腿微微交叠,半眯起眼睛审视着坐在地上的人,试图找到原因。
可裴西稚没让梁砚舟有过多的时间思考,本能驱使他从地上起身,靠近唯一能帮自己的人。
他踱步过去,直接跨坐到了梁砚舟腿上,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刚刚的问题。
梁砚舟懈弛地看他一眼,没再阻止。
作为一名高级行动机关指挥中心的指挥官,暂时行使警署的权利,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民群众,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梁砚舟很快为自己的恶劣想法找好了借口。
但他对自己有自知之明,如果剥去指挥官的身份,他现在应该会更加恶劣。
裴西稚双手攀上梁砚舟的肩,整个人贴了上去,带着热气的唇也贴到了梁砚舟的唇。
微凉的指尖没有技巧、毫无章法地去触碰,并没有适得其反,反而点燃了本就稀薄的空气,窒息感渐渐传来。
梁砚舟本质上只是一个正常男人,而绝非什么柳下惠。
他不怎么用力地握上裴西稚的脖颈,他似乎能感觉到皮下的血管在疯狂跳动:“成年了吗?”
裴西稚又很快地点了点头。
“说话。”
“成、成年了……”
‘咔哒’一声,金属皮带扣被解开。
气息交织,血管跳动,一点一点升温。
怀里颤动的人固执地握着梁砚舟的裤沿,小口小口地抽气,跟刚出生的小宠物无异,乖巧得不成样子。
可滚烫的躯体,脆弱的样子没换来怜惜,反而让梁砚舟愈加恶劣。
宽厚的手掌与修长的指节都带着薄茧,他撩开被染湿的衬衫下摆,沿着裴西稚瘦弱的脊骨上下滑动,像在安抚又像在惩罚。
裴西稚讨好地、乖巧地牵过梁砚舟的手去吻。
掌心被湿热的唇吻着,舌尖小心翼翼地触碰,感觉怪异又让人满足。
梁砚舟如墨的眼眸涌过浓重的欲望,他坏心眼地用指腹去磨裴西稚脸颊上那颗不大不小的黑痣,一路下移磨到唇角,等到裴西稚忍不住开口发出乞求,指尖就滑入口中……
微翘的唇珠被揉得发红,裴西稚被托臀抱起来,丢到了柔软的床上,他感觉到周遭微微下陷,思绪完全不清晰了。
裴西稚的发质有些软,梁砚舟的手掌很宽,扶住了裴西稚的大半个脑袋,手指陷在白色发丝里。
食指上戴着的戒指硌得裴西稚闷哼一声,他不满地推了推面前的人,喉咙嘶哑着发出细碎的声响。
梁砚舟垂眸看了裴西稚一眼,额角的一滴汗掉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沿着戒指下落,最后被发丝掩藏。
戒指被床头灯照得反光,梁砚舟又看了一眼挣扎的人,空出只手把戒指取下来丢在了床头柜上。
戒指丢到柜面转动着发出‘哐哐’的声音,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裴西稚汗湿的发丝垂在梁砚舟的腿上,传来丝丝痒意,他半仰起头,摁着裴西稚脑袋的指尖微微泛白。
“咳……咳……”裴西稚被呛到剧烈咳嗽,泪水口水混到一起,看起来像刚捞起来的落水小狗,狼狈不堪。
梁砚舟睨了眼他红肿的嘴唇,厌烦道:“笨得要命。”
裴西稚失神地跪坐在床边,试图理解梁砚舟说这话的意思,但他还没弄懂,梁砚舟又冷漠地下了新命令:“转过去。”
他听话照做。
忽如其来的冰凉激得裴西稚微拱起身子,他急促地呼吸着,梁砚舟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只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
时间仿佛被摁下了暂停键,不知多久,裴西稚终于得到了缓解。
他被不太温柔地抱起来丢进了某个水池里,随后意识不清地挣扎了几下,感觉到身边还有人在就安静了下来。
没一会儿,裴西稚又被随意地丢回床上,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气味。
他没什么意识了,张开手扯了点被角盖在脸上。
梁砚舟看见了又帮他扯了下来,盖在了他光滑的肚子上,裴西稚也没动,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
裴西稚被热醒,他恍惚地扭动了几下,耳边传来略带不耐烦的声音:“再乱动就把你丢出去喂猪。”
猪会吃龙猫吗?裴西稚突然有点好奇。
但当务之急不是这个,他眨了眨眼,抬腿想把热源踢开些,思维还没跟上来,就已经一脚踢在了梁砚舟的大腿上。
“……要做什么?”梁砚舟被踹醒,伸手握住裴西稚的脚踝,声音带着些沉闷,见裴西稚还在挣扎,问:“梦里还有散打课要上?”
“太热了……”裴西稚的声音沙哑得不行,他探出脑袋,伸手推了一下梁砚舟:“我有点想喝水。”
梁砚舟的起床气很严重,忽然被吵醒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
他冷嗤一声,面露些许不屑,拒绝裴西稚:“想喝自己去倒。”
“我想喝水。”裴西稚没听梁砚舟的话,又重复一遍,直白地提要求:“你可以给我倒杯水吗?”
梁砚舟:“……?”
裴西稚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继续添加要求:“我不想要热的水。”
末了还礼貌地用很尊敬的语气,加了句谢谢。
梁砚舟更干脆,直接没理他,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裴西稚就这样安静地等着,直到五分钟后,裴西稚终于发现梁砚舟又睡着了。
他伸手探向梁砚舟的腰,在腹肌跟人鱼线之间来回摸,正欲说话,手腕忽然被擒住,他听见梁砚舟说:“还没够?”
“我想要喝水。”裴西稚以为梁砚舟是忘记了,又十分友好地、语气单纯地重复了一遍。
梁砚舟被气笑了。
“你是有……突发性耳聋?”梁砚舟停顿了几秒,认真问:“你有见过哪个小鸭子像你这么颐指气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