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boss凭美貌误入高端局(166)
海水的味道是苦咸的,灌入喉咙,冲破食道和胃,还有气管。
他像一个容器,源源不断地承受着最原始的恶意,然后他发现人在溺毙之前手会不自觉地向上,像是渴求着谁能来拉自己一把。
但对于台下的观众来说,这种伸手向上的姿势,更像是乞讨。
于是他们把钱币丢到台上,砸进他渴望得救的手心。
从那以后他就明白了,这就是魔术表演的本质,或者说,这是这个行业的本质。
杰列欧离开了剧团,再后来,他考上了警察学院。
“那不是……很好吗?”
罗荔吸了吸鼻子,有些不解,“你明明已经离开这里了。”
好吗?
离开剧团并非他的本意。
最让杰列欧感到悲哀的是,尽管看清了魔术表演的本质,但从心底里讲,杰列欧仍然热爱着魔术。
甚至可以说,他已经离不开这个充满尖叫与欢乐的地方,他被同化了。没有舞台的日子每一天都是一种煎熬。
可他已经不可能再回来。
潘多拉被别人接手,新的团长名叫愚人。可能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真的有壁,愚人轻而易举做到了他死也做不到的事,真正意义上的一飞冲天。
不靠猎奇,不靠卖.肉,只靠纯粹的才华,耀眼的,让人妒忌却又永远无法移开视线的才华……
而这种才华,除了愚人之外,另一个人也有。
杰列欧转过身,俯视着罗荔泫然欲泣的这张脸。
……真是清纯。
就算开了奶窗,穿着黑丝,要脱不脱地坐在这个黄金笼里,也像是个禁不起半点欲望亵渎的圣女。
魔术是感官的艺术,能调动起观众情绪的才是赢家,能吸引观众所有目光的,才能骗到他们。
吸引、诱导、欺骗……包括杰列欧在内的多少魔术师一辈子也学不会,而罗荔却天生就拥有这种能力。
但是他在拿这种才华做什么呢?
“爱丽丝,我真是不懂你。”
“明明有着那么多人挤破了头也得不到的魔术天赋,为什么要这么肆无忌惮地浪费?”
把魔术当成吸睛的手段,用那种清纯又诱惑的形象站在台上,虽然表演漏洞百出,但还是能凭借这张漂亮脸蛋,让所有人都神魂颠倒。
甚至,在最出名的这个关头,还和剧团的叛徒SEVEN谈了恋爱。
魔术表演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
杰列欧妒忌愚人,但是也佩服愚人,愚人热爱魔术,至少从这个意义上讲,他的地位是他应得的。
但是罗荔却是在浪费才华。
“我、我不懂魔术……我只是,不想给团长添麻烦。”
罗荔忍着哭腔,羞愧地垂下脑袋,“你放我走好不好,大不了,大不了以后我不表演了。”
杰列欧沉默半晌,在他面前蹲下来。
“魔术对你来说,只是游戏吗?”
他的虎口抵住男孩微鼓而软的腮肉,用力一掐,罗荔便像只吸饱了水的小水母一样,湿哒哒地流出眼泪来。
出乎意料的,男孩竟然说:“可是,明明都是你故意破坏……”
他挣开杰列欧的手,语气发抖,但异常坚定,“我本来是可以表演得很好的……都是因为你!你嘴上说着热爱,但你又、又为魔术付出过多少?你只会在角落里妒忌别人的才华……而已……”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杰列欧的神情虽然没有改变,但气场明显变得阴沉。
“你说的没错,小爱丽丝,我可能的确是妒忌你。”
“要不然,怎么一直无法把视线从你的身上移开?”
杰列欧又露出了那种纯良无害的笑容。
“不过,有一件事你说错了。我并不是没有为魔术付出。”
“你瞧,你自己不也一直在被我的表演蒙骗?”
一直……?
罗荔有些发懵。
什么意思。
杰列欧温柔地在他鼓鼓的脸颊肉上亲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来。
“再参与我最后一场表演吧,爱丽丝。”
“我想和你一起度过最后的游戏日。”
……
雷迦驱车返回嘉年华海滩,那本《夜色》杂志放在一侧,关于魔术师爱丽丝的报道历历在目。
车子刚刚驶向海岸线,离得挺远,便看到翻滚的浪涛将一个人影卷了上来。
那人的金发完全浸透,一身衣服滴滴答答淌着海水,挣扎着爬上来,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
雷迦一个急刹车,看清之后,顿时一惊。
“温莎?”
温莎神情慌张,不住地喘息着。
雷迦从车上下来,拖着她的手臂,将她带离海浪之中。
女人姣好的容颜此刻已经不复美貌,面色青乌,神智不清。
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勉强能分辨出是“愚人”“面具”之类的字眼。
她好像看见了愚人面具下的脸。
“到底发生了什么?”
雷迦焦急的询问已经得不到有效的回应。
温莎满脸惊恐,僵硬的手指绷紧,指向什么地方。
雷迦缓缓抬头,只见海滩尽头处,身着深红色戏服的魔术师一步步向着二人的方向走来。
温莎瞳孔放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像是想起某些痛苦的回忆,她掩面哀嚎起来。
雷迦摸出佩戴的枪支,枪口对准愚人。
“不许动!”
他喝令愚人停下脚步。持枪的手虽然是稳的,可思绪却依旧凌乱。
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事。
温莎怎么怕成这样?
就算她真的见过了愚人面具下的那张脸,即便愚人真的长得凶恶丑陋,也不至于造成这么大的冲击力。
有没有一种可能……
她的恐惧不是因为愚人的相貌丑鄙,而是因为,面具下,是一张她没想到的脸。
她见到的愚人,有没有可能是某个他们原本就认识的人?
大脑飞速转动期间,愚人已经走到了他们二人面前。
诡异的迹象不断冲击着雷迦的理智,直到听见温莎沙哑着向愚人怒吼。
“你是想淹死我,你把我催眠了,对不对!”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捉住雷迦的衣袖,“警官,救我!这个人……他是杀人犯!”
愚人说:“你看起来的确被催眠过,但如果是我做的,不会让你这么早就醒来。”
“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信……我知道你是谁。”
温莎的苍白唇瓣嗫嚅着,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警官,他,他是……”
“杰列欧。”
愚人打断了她,“你想说我是杰列欧,对吗?”
女人瞳孔骤缩。
“那天你从警局重返嘉年华,半路上遇见了‘我’。‘我’向你摘下了面具,你看到了‘我’的样子。”
愚人平静地叙述着,“然后,你就被催眠了,无声无息地走进了大海。”
温莎的记忆其实也只到这里为止了。
后来她便一直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直到不久前,才浮上海面,大难不死被冲上海滩。
“杰列欧……”
仿佛有某些回忆正在涌现,温莎的太阳穴一阵刺痛。
没错。
那天她在那个“愚人”的面具下,看到的是杰列欧的脸。
“我想起来了……”
女人喃喃絮语,“我,我掉到了一片礁石下。那里,有杰列欧开辟出来的密室。”
雷迦的面孔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很快又归于冷静。
此前那些异常的举动似乎都在这一刻有了解释。
仔细想想,每一次表演事故时,杰列欧都在场。
如果是作为警察的他,也的确拥有在现场来去自如的条件。
但这一切还需要证据。
“你说的礁石,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