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最高悬赏令(56)
毕竟他曾经是死神的从属官,如此堂而皇之地当着死神的面跳槽, 他怕不是真的活腻了吧?
“呵……”
风烛自认自己的语气或是措辞已然足够尊敬,但他没想到的是他说完这句话后那位死神夜荒竟然笑了。
甚至那并非是他平日偶尔会有的单纯嗤笑,那稍纵即逝的笑声中似乎还带了些许意味不明的情绪在里面。
至于究竟是什么情绪,风烛就没那个本事听出来了。
因为他现在处在一个压根不敢抬头直视夜荒的小可怜状态里。
事实上这才是大部分人对待神明的正确态度。
“抬起头来。”
我艹艹艹!!!
即便风烛没见过疯神焚天,这一刻他还是要带着焚天一起骂!
这第一宇宙的三主神都是些什么路数啊?说出的话像也就算了,竟然可以连语气都差不多?
其实风烛根本无所谓死神和酒神像不像,他真正在意的是这两位诡谲莫测的心思。
每一次这些主神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来,到最后倒霉的全都是他!
不过骂归骂,风烛终究还是抬起眼来看向了夜荒。
而这一眼,却使得夜荒稍稍扯了下嘴角。
这是风烛第一次从夜荒那张阴鸷冷漠的脸上看到类似于真切笑意的玩意儿。
所以说黄昏果然是传说中的逢魔时刻吗?哪怕下一秒夜荒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风烛都不觉得自己的心情会比此时此刻更微妙了。
“风烛,好玩吗?”
……稍等一下,我现在立刻收回上面那个flag行不行?
这家伙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我是风烛的?是从他变了的灵魂颜色?还是因为他早已不再使用的香水气味?亦或是别的什么地方?
如果是前两者,说明他那个【大玩家】称号的作用在神明面前大打折扣。如果是最后一种,只要夜荒发现的不是什么特殊到绝无仅有的证据,风烛觉得自己还能继续再装一波。
“您是在说我的弟弟?我们长得确实很像,但我……”
风烛话说到一半,夜荒终于不再是嗤笑或者是稍稍扯了扯嘴角,他直接嗓音嘶哑地低笑了起来。
“像?别逗我发笑了。你和谁都不像。”
就在风烛还在思索着夜荒究竟是在诈他、还是他真的露出了什么致命破绽时,夜荒已经一步步缓缓向他走来。
风烛即便再怎么想放松,见状之后却还是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而当他看清了如今夜荒脸上那种捕猎者的表情时,那一刻他甚至不想再去计较夜荒实力强不强速度快不快,他只想立即跑回酒神殿去。
因为他不想面对一头濒临失控的野兽。
风烛身后是酒神殿冰冷寂寥的高墙,而他右侧十米开外就是酒神殿的正门,以他的身体素质甚至无须半秒就可以远离眼前这份未知的危险。
然而他不过是刚侧头瞥了一眼酒神殿的大门罢了,就直接被夜荒抵着脖颈按在了坚硬的墙面上。
风烛的动态视力虽然比不上神明,但在人类中绝对是佼佼者。
可刚才他甚至连夜荒的残影都没看清。
这位死神的速度果然绝非只是音速便能形容的。
“别动。”
夜荒嘶哑的嗓音犹带着几分难言的凶性,显然自己刚才想逃的举动再度激怒了这个疯子。
风烛感受着脖颈间已经算是竭力克制的力度,再想了下刚才整个腰撞在墙面上的闷痛感,这种似曾相识的经历使得他瞬间想起了当初辞职时被夜荒摁在死神神座上的事。
那一刹那,求生欲极强的风烛顿时再度垂死挣扎了一下:“您真的认错人了。”
“风烛,我说了吧,别再惹我发笑了。”
“在装成那些废物之前,先改改你那傲慢过头的称呼吧。”
中域的人类基本都是神仆或是祭品。无论他们属于哪种,在进入中域的那一刻起,他们的身上便已无声打上了各位神明的标签。
这些家伙称呼神明时确实会用到“您”这个称呼,但在这个称呼之前,他们还会下意识地加上“主人”之类敬称。
毕竟绝大部分神明都是些占有欲过盛的家伙。
如果风烛只是没加上敬称倒也不是太过显眼,然而他每次说出“您”这个字眼时,都会若有若无地上扬着些许尾调。
旁人听不听得出来夜荒不在乎。但这种语气于他而言,掩藏的却是无法错认的冷淡与傲慢。
话虽是这么说,夜荒却从不是因为这个称呼才认出风烛来的。
无论风烛换了怎样的脸,改了怎样的灵魂颜色,哪怕他连别人的性格都伪装的惟妙惟肖。
只要他还是风烛,夜荒就绝不会认错。
因为那是他的肋骨,他的祭品,他的告死鸟。
即便他的感知里再无风烛的行踪,但他的直觉却依然从不失效。
“你想死吗?”
夜荒看着近在咫尺的风烛,再一次语调低哑地问出了当时在雷霆星外所说的那句话。
“要么变回原样,要么就这么死去。”
“所以。风烛,你想死吗?”
艹。这一刻风烛再次意识到和夜荒这种人是讲不通什么道理的。
因为他根本听不懂人话。
风烛毫不怀疑夜荒会不会将刚才的话付诸行动。
还是那句话,夜荒可以毫无顾忌,他却赌不起死亡的可能。
念此,风烛趁着酒神披风还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顿时利落地撤下了【大玩家】称号的所有效果。
而就在他撤下称号的那一瞬间,酒神的披风直接被夜荒抬手捏得粉碎。
风烛在庆幸着好歹自己颈骨没碎成这样的同时,甚至还苦中作乐地安慰着自己——至少【大玩家】这个特殊称号的全部功效并未被死神察觉。
至于酒神的披风风烛更是半点也不心疼了。
因为酒神重泉就是个坑货。
这家伙在飞艇上坑了他一次不说,今天勉强也算是又一次间接坑了他。
毕竟风烛只有午夜零点到凌晨六点这段时间能准确找到酒神的行踪,所以他就在今天凌晨六点时从对方那里问出了夜荒不在中域的答案。
只不过当时风烛觉得那个点诸神星上游荡在外的神明们实在太多,他又想着夜荒既然这么久都没回来、自己不至于就这么倒霉的和对方直接撞上,所以才力求稳妥地选了黄昏时分。
事实证明他似乎就是这么倒霉。
不管这么样,风烛还是将这口锅扣了一半给重泉。
不仅是因为对方给出的消息惹得他再次倒霉,更是因为死神都来到酒神殿外了,这家伙竟然没半点反应。
——显然,酒神重泉此刻根本就不在神殿里。
所以说,这tm的未免也太巧了吧!
他究竟要倒霉到什么程度,才会接连遇到这么多要命的事情。
[你的运气也真的没谁了。]
饶是在夜荒出现后为了不打扰风烛思绪、所以一直一言不发的红蛇见状之后,也终是忍不住低声吐槽了一句。
这种依次和死神夜荒、东王东霆、酒神重泉针锋相对、暗中博弈的场景,简直就是噩梦般的经历。不,说不定连噩梦都没这么恐怖。
常人但凡遇到其中一个都仿佛是倒了八辈子霉,而风烛这种走哪都遇到疯子和恶徒的运气,似乎只能用“命运”二字来形容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在劫难逃。
第54章 酒神的龙舌兰(十一)
受制于人的感觉当真不怎么美妙。
特别是当你被制住的还是那过于致命的咽喉的时候。
风烛垂下眼稍纵即逝地瞥了一下夜荒捏碎了披风的左手, 这一刻他当真又一次无法理解这个男人的思维了。
要说夜荒对他没杀意吧,他却偏偏两次都用那向来只拿剑的惯用手扼住他喉咙;而要说夜荒其实是想对他下杀手就更加不可能了。
因为夜荒从不说谎,也绝不食言。
当初他在东域那边既然说出了“我不杀你”这四个字,几乎就等于是向他许下了承诺。
所以风烛在殿外遇到死神的那一瞬间才没有立即选择和对方同归于尽,反而开始静静思考起了如何糊弄对方来。
既然这家伙并不想杀他,难道就不能行行好松开手吗?
虽然这力度根本完全算不上疼, 但却不代表风烛对此就完全无所谓了。
天知道夜荒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能在毫不用力的情况使得那些淤青在他脖子上莫名其妙地持续了四天。
以至于之前第四骑士考核第一场笔试的时候,风烛甚至铁青着脸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遮瑕,直到确认全都遮掩好了之后才登上虚拟空间参加的考试。
别问他为什么会有这些化妆品,事实上但凡是伪装类的东西,他基本什么都有。
说真的, 要不是东域笔试时的直播观众向来不算太多, 要不是二轮测试前那些该死的淤青终于全都消掉了,风烛估计如今整个宇宙的八卦程度可能还要再翻上一番。
毕竟那些痕迹实在有点旖旎过头了,旖旎到让人猜测死神夜荒是不是有点什么特殊的癖好。
虽然这种猜想能够十分完美地掩盖他当初从中域辞职的理由, 但这种若有若无的弱势感总让风烛觉得有点难言的微妙, 所以他自始至终都没考虑过为第十宇宙的八卦再添上一把火。
继续这么下去也不是回事儿啊。
为了自己脆弱的脖颈考虑, 风烛暂时不去探究为什么自己刚才没有感知到死神的存在,他也间接性地遗忘了自己刚才那似是想要逃跑的举动。
而那些半真半假的谎言就这么被他以一种低缓而毫无惧意的语调说了出来:
“我不想死。”
“正因为我不想死, 所以我才不敢离开酒神殿,毕竟中域想要我命的家伙实在太多了。”
说到这里,风烛忍耐着开口时自己喉咙擦过夜荒那粗糙指腹的不适感,尽量稳着嗓音继续说了下去:
“即便您的那份悬赏令足以让大部分人动心, 但在中域生存的却基本都是些神明,而我向来揣摩不透神明们的心思。”
夜荒闻言忽然低嗤了一声。
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是在笑风烛这种仿佛掏心掏肺却又让人摸不透真假的解释,还是在笑风烛最后所说的那句“揣摩不透神明的心思”。
“所以?”夜荒半垂着眼看着身前被他禁锢于掌心的风烛,声音全然听不出半点喜怒。
他看得出风烛对死亡的厌恶,也看得出风烛那毫无缘由的澎湃求生欲。所以他的确想不通风烛突然离开酒神殿的缘由。
夜荒是凌晨六点左右回到的中域。
之前强闯东域中心地界时他便受到了第十宇宙宇宙意志给出的反噬,而东霆假死那一天他又在半小时之内频繁地撕裂空间在东域寻找着风烛的踪迹,以至于那之后夜荒因为神力消耗过度直接就在东域的某颗死星上被强制沉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