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当县令(130)

　　蔺文书只觉得头大，但好在判官老爷没觉得，甚至还隐隐有几分想搞事的气息。
　　“呀，原来亦安你真人长这样啊，你是特地下来看本官的吗？”
　　看着这位地府赫赫有名的判官老爷头歪肩斜坐不正的模样，周太史就又很想说些动听的话，不过考虑到之后要说的事，他才一再忍耐，谁知道这俩居然还聊天聊上了，他忍无可忍，终于开腔：“判官老爷，您是地府的百鬼之长，应有威严……”
　　判官老爷闻言，却更加开心了：“我说他忍不住吧，他说话有时候比你还动听。”
　　程晋矢口否认：“我说话不动听的。”
　　“这谁知道呢，反正地府的柳仙和淮娘应该是挺认同的。”判官老爷说完，又加了一句，“哦对，还有关在他们隔壁的陆判。”
　　程晋：……翻旧事就太过分了。
　　“恶鬼之言，岂能轻信，判官老爷您真太会说笑了。”程晋说完，话锋一转，终于带到了周太史身上，“上次地府有判官私自取美人头私用，此次又有鬼魂强占他人肉身，您就不说些什么吗？”
　　“你想听本官说什么？懊恼还是悔恨？”这话虽是对着程晋说的，可判官老爷一双幽深的眼睛看的却是周霖。
　　周霖立刻便道：“我只要一个公正。”
　　“公正？那本官或许给不了。”判官老爷说完，又将视线拉回到了程晋身上，“亦安，你说对不对？”
　　这位判官老爷的性子，真是不论打多少次交道都让人摸不透，有这种上司，还每天007，蔺文书的生活才该是地狱现实吧，太惨了，他以后就是当孤魂野鬼，也绝对不要考地府公务员。
　　这话实在接不了，于是程晋选择沉默。
　　判官老爷见此，只继续道：“算了，人间也快天亮了，记得明日之前把他带回来。”说完，又丢了一根一次性判官笔给程晋，转身就消失在了一人一鬼面前。
　　程晋达成目的，心里却沉重了不少，他总觉得方才判官老爷看他那眼神相当令人发毛，如果具体点来讲，他觉得他以后鬼生恐怕非常艰难。
　　“你在想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程县令痛定思痛，放好判官笔才道：“我决定以后要好好养生，努力活到一百三。”等回头，再跟离庸取取经，问问狐族的保养手段。
　　周太史：“……太扯了吧，做官能活到五十都算高寿，望你知。”
　　程晋：高级社畜这么惨的吗？！
　　带着满心惊恐回到人间，天边的晨光还未升起，程晋一抬头就看到支棱着脑袋睡觉的燕道长，刚想悄悄出去，对方就醒了。
　　“大人，您回来了。”
　　“……对，本官还把周太史也带回来了。”刚回来的路上，程晋已经问过周太史的死因，对方说他是在睡觉时被人勒住脖子杀死的，因为天色昏暗，他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就失去了意识，至于怀疑对象，很显然，周太史本人也知道自己在官场树敌颇多。
　　“在哪？”
　　程晋将周太史放出来，燕赤霞抬眸打量，并未发现周太史鬼魂有什么特殊之处。
　　周霖迷瞪了一会儿，很快鬼魂恢复清明，见眼前景象已变成了人间模样，当即就道：“我的身体呢？”
　　“这就带你去。”
　　到了后院的厢房，周霖就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更准确来说，是被别鬼附身的自己。
　　何子萧被接连敲晕，这会儿醒过来，心中惊恐万分，他一时找九郎，一时又说自己没死，状态之差，大概距离要疯只差那么三四五步了。
　　“是你！你说，你把九郎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好回答啊，程晋指着廊下的秃毛狐狸道：“喏，看到了吧，你的九郎。”
　　这狐狸秃头秃脑，露出来的皮肤还一块青一块紫，何子萧根本不信这是黄九郎：“你们休要拿这种次等狐狸来骗小生！小生绝不会上当的！我的九郎，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小郎君！”
　　……这人说话，为什么都用吼的，不累吗？
　　“你不信就算了。”程晋懒得跟何子萧吵，事实上，有的是鬼想同何子萧辩论，就是何子萧这货附身后，居然看不见鬼，程县令只得取出判官笔，先将何子萧的鬼魂勾出来再说。
　　何子萧到底也不傻，很快从这支笔上感受到了威胁他的力量，当即惊恐后退：“你你你要做什么！小生可有功名在身，你私自用刑，小心我去府城告……”
　　“告！尽管告！”
　　何子萧退无可退，一股强悍的力量开始拉扯他的魂魄，他惊恐地想要反抗，却见廊下笼子里的狐狸在四处乱窜，全无文雅之态，心中更是笃定了这不是九郎。
　　九郎，他的九郎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救他啊。
　　何子萧只觉身体一轻，随后抬头，却见房内居然有三个人？！
　　他立刻鬼叫一声：“有鬼啊！”
　　周太史听此，立刻道：“鬼什么鬼，你难道不是鬼吗？还好意思说自己有功名在身，我看你可一点儿不像饱读圣贤书的样子！”


第114章 动听 你的眼光真差。
　　何子萧最自负的就是他的才学, 虽然他久考未中进士，但那是因为他不屑于迎合主考官的爱好，才不是因为他火候未到。
　　所以他一听有人诋毁他的才学, 当即就气得跳脚：“你算是什么东西, 竟也敢置喙小生的功名！你可知随意欺辱身负功名的读书人, 会有什么样的代价？”
　　这话，周太史听得其实挺新鲜的，主要是他的科举之路, 本朝除却傅承疏那个妖孽, 基本无人比得上他, 毕竟他十七岁就中了榜眼, 直入翰林，少有人到他面前吹这个的, 于是他难得压了一丝火气道：“举人功名？那是什么东西, 本官只知道无一甲不入翰林，再说你都是鬼了, 地府可不认你阳间的功名。”
　　“知道你只有那么点可怜的功名拿来吹嘘，不过如果你认为功名是用来提高身价的，那我只能说你太可怜了, 又或者说你觉得举人功名已经足够你在小地方吹嘘，那我无话可说。”
　　围观听了一耳朵的程县令：……所以为什么会到讨论功名实用性的地步？！
　　就连原本还在探寻两人魂魄有何共同之处的燕赤霞，都忍不住被这番对话吸引了去，他悄悄看程大人, 无声道：……大人，这谁啊，嘴好毒！
　　程大人只能报以一个微笑，毕竟这是他师兄的朋友, 他不好随便说什么的。
　　何子萧闻言气得魂魄都腾跃起来：“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当圣贤书是什么，被你说得那般世俗，你竟也是个读书人？”
　　“我当然是读书人，你是不是就不知道了，毕竟读书人饱读诗书，知廉耻，懂大义，而你呢，与妖狐苟合、枉送性命，此为不孝，死后不入地府，却强占我的身体，此为不义，如今又口出狂言，此为不智！”周霖上上下下将何子萧一遍打量，最后落了判词，“似你这般的读书人，本官见过了，不过就是拿读书人大义包装自己的自私自利，我真开心，似你这般的人，没有考取进士，进入官场成为蛀虫。”
　　何子萧被说得哑口无言，刚要张牙舞爪扑过去，就被一旁的程晋拦住了。
　　“何子萧，本官劝你好好看看他是谁，毕竟你连本官都认得，没道理不认识他。”
　　程晋说着话，燕赤霞终于将屋内的蜡烛尽数点燃，何子萧这才看清楚对面的鬼是谁，而就在他惊愕不已的时候，他也看清楚角落里那具身体长什么样了。
　　“你是周霖？！”
　　周霖，当年可是仅次于无殊公子的天才人物啊，只不过周霖生得其貌不扬，所以方才光线昏暗，何子萧才没把人认出来。
　　“不才，区区便是在下。”
　　程晋看到何子萧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起来，可怜见的，社会性死亡莫不过于此了，毕竟就算是他师兄，也绝不会到周霖面前吹功名的重要性。
　　何子萧被喷到自闭，燕赤霞已经走到周霖的身体旁边，俯一查探，便是惊疑出声：“咦？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