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下(64)
“没事,”南斯骞清了清嗓子:“闹事的,把诊室砸了,打了两个医生……”
“你怎么样!”苏淳打断他,拔高了音量。
他心脏狂跳。
在这紧迫慌张的时刻,他发现了更严重的事情——
他不仅想要‘独占’,他更加不能接受‘失去’。
南斯骞本来想说小伤别担心,但是听苏淳焦急不似作伪的语气心里蓦然一动,慢慢的说:“淳淳,以后不提分手了行不行?”
他这话里的平静跟背景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冷静的就他妈跟临终遗言似的!
苏淳来不及细想就被内心深处铺天盖地袭来的害怕兜头罩住了,脱口骂道:“还废他妈什么话啊!”
“行不行啊?”南斯骞在嘈杂声中追问。
除了他的声音外,苏淳还听到了那个耳熟的护士音,似乎正在焦急的跟谁解说:“……对,被模型直接砸到头了……伤在后脑……”
然后另一个声音道:“小心点,先抬上来,立刻推急诊室!”
苏淳手心一阵发寒,冷汗立刻铺满全身:“行行行,”沙哑的嗓音掩盖不住发抖的声音,他说:“你他妈赶紧……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自己情之所向的过程是缓慢而痛苦的,犹豫了一下,直接放了三章,咱们就不跟着一块痛苦了。
只是我的存稿又没了,唉,拔头发
第39章
牙科一直以来作为医患纠纷最少的科室是有原因的, 口腔常见病很少影响生命的长短,进行治疗的时候也与临床医学有所分离,这决定了口腔医生承担的责任相对其他科室来说比较小。
这次意外的发生, 归根结底,是因为病人本身的重大疾病——突发性心脏病。
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 话都说不利落,自己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来拔牙, 叫号之后一直不见人进来。
平时这种情况也常见, 新来的小吴医生直接跳号继续叫下一位, 等快到中午了看病的人多起来, 候诊区这才有人开始嚷嚷死人了。
老太太已经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候诊区的椅子上。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患者家属全部到位,儿子带头闹事, 儿媳守在医院门口拉横幅写血书, 数不清的侄子外甥哭着讨公道、要医院赔钱、要医生偿命。
南斯骞一边和颜悦色的安抚着“冷静, 有什么诉求先说清楚”,一边让护士报了警。
而小吴医生一句“双方都有责任, 老人上医院来应该有家属陪同”没有说完, 就被人当场开了瓢!
这一下就像一声起跑前的枪声信号, 闹事家属蜂拥而上, 见到穿白大褂的就一顿揍。
医生全部不敢回手, 护手一齐尖叫,整个牙科诊区就跟菜市场似的乱成了一锅粥!
苏淳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
第一遍的时候南斯骞要接,低头一分神的功夫就被人一棍子敲到了膀子上, 手机脱手而飞,滑到了人群里。
本来这种没办法谈话的情况都是能躲则躲,但是南斯骞看着响了几次都被自动挂断的来电, 实在忍不住,挤进人群里去捡手机。
这一下子家属炮火齐轰,纷纷找到了发泄口,对着来不及脱白大褂的南斯骞一通乱砸乱打。
南斯骞捡手机的几秒时间,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打,好在保安及时冲上来,勉强控制住了局面。
接下来赶人的赶人,送急诊的送急诊,南斯骞这才有功夫接电话。
其实他伤得不算轻,当然比起被开瓢的小吴医生来算是非常幸运的。
苏淳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包扎好了肩膀和后背伤的伤口,贴身的薄毛衣已经被剪开丢在一边,囫囵披着的外套中间露出包扎了大半边的绷带。
苏淳一路飞跑着上楼,诈一眼看到他坐在诊室的椅子上,心脏都快要爆炸了。
护士正要帮南斯骞拉上外套的拉链。
苏淳心如鼓动的闯进去,伸出去的手都在抖。
南斯骞偏头看到站在门边的苏淳,一怔过后对护士摆摆手:“不用了,谢谢。”
护士拧着眉抱怨:“想不到在牙科也能碰到这种事,这群人不知道打人犯法啊。”
南斯骞低声说:“难免的。”
“您也是,躲都躲开了,还捡什么手机啊,平白挨一顿打。”她收拾好桌上剩余的绷带,眼圈红红的:“我去看看吴医生怎么样了。”
南斯骞安慰她道:“可能一辈子就这一回,别往心里去。”
护士点点头,低着头走了。
苏淳走进来,气还没喘匀,勾开他一点衣服看了一眼绷带,又脸色苍白的去观察他的头。
“……他们,打你……哪里了?”
他一开口带着压都压不下去的颤音和沙哑,南斯骞心疼的去拉他的手。
胳膊的肌肉牵连肩膀和后背,攥住苏淳的同时疼痛另他皱了皱眉。
苏淳连忙焦急的追问:“怎么了,哪里疼?”
南斯骞眉间舒展开,唇角带上隐隐笑意:“看到你哪里都不疼了。”
苏淳简直无奈了,呵斥道:“这是什么场合,你能不能正经点!”
南斯骞已经挑起的嘴角却无论如何压不下去:“求求你,淳淳,让我高兴一会儿。”
苏淳扒开他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头发,“头怎么样,检查了吗?”他小心的不敢轻易触碰到他:“打到你哪里了,后脑?医生怎么说?”
南斯骞没忍住,笑了起来,但是那动静牵扯到伤口,“嘶……没事,头没事,被砸头的是吴医生。”
苏淳看着他收敛不住的笑,后知后觉自己被耍了。
他盯着南斯骞,手抖的几乎能通过头发丝传递到头皮上。
南斯骞发现了不对劲,心慌的去抓他的手,“没事了,没事……”
苏淳抬手甩开了他。
“……怎么没打死你呢南斯骞,”他白着脸,声音都变了调:“你他妈吓死我了!”
“别喊别喊别喊,”南斯骞立马异常脆弱的说:“我伤的也很重的,真的很重的!”
他咬着牙把外套拽下来,抬指朝自己后背点了点:“你自己看。”
苏淳倾身一看,立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那后背上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通通被纱布挡住了,透过纱布能看到一团一团浓重的颜色,那是血从伤口处泅了出来。
苏淳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心又开始狂跳。
他想起护士刚刚说的话来,自责和心疼的感觉交织到一起,像有什么东西冲破了牢笼,打开了他一直淤堵的思路。
南斯骞转头看他,不怎么在意的动了动胳膊,立刻疼的脱口骂道:“我操!”
苏淳后背被汗水打湿,额角上也亮晶晶的,薄而微微上翘的唇仍旧有些缺少血色。
“你傻啊,”他莫名有些委屈,垂着视线说:“碰到这种事你跑啊,你捡什么手机啊。”
南斯骞打量着他的表情,一句骚话也不敢再说。
“虽然这个事干的确实有点煞比,而且还挨了揍,”南斯骞提上外套挡住骇人渗血的伤,怯怯的声轻而满足的说:“但是我看你这样,又觉得很值。”
苏淳无语的看着他,那样子似乎想把他脑壳给撬开,看看里面到底灌了多少升水。
他刚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苏淳瞪了他一眼,掏出来手机一看,竟然是徐薇。
……中午约好了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