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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里(38)

作者:二尖瓣狭窄/迟雎 时间:2021-12-22 10:13 标签:年上 青春

  棠翎在我面前打架的场景是这样的不真实,几近成了默片,我听不见任何,只能看见他用力的动作,鼓胀而起的青筋。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什么表情,目光也异常冷静,好像他从来都不是那类会被情绪控制的角色。
  他下手很重,我真觉得他是在把蒲卫往死里打,蒲卫从最先开始的反击哀嚎,到最后变成了只是倒在地面上孱弱又急促地呼吸。
  一周的地砖上斑驳地挂起了血痕,我不知道那些痕迹的主人究竟是谁,我的、蒲卫的,还是棠翎的?
  最后棠翎转过了身,眼神并不落在我的身上,却紧紧地、紧紧地把我抱在了怀里。
  我莫名感觉自己好像一直在犯梦游症,是棠翎一次次捅开了我那些沉甸甸的幻觉,再一次听见世界的声音竟也是这一刻,我听见他鼓动的心跳,杂乱无章的,沉闷不安的。
  那时候我还以为棠翎真的有多舍不得我。


第32章
  病房飞进来了一只乌鸦。
  我已经和它对视了快整个上半程夜了。
  醒来之后我就再睡不着,因为白玛最近实在湿过头了,日日下雨,导致我身上起了好多疹子,夜里就跟有小虫啃骨头似的痒。
  在病房呆了一天还多,医生给出的口径是“脑震荡得留院观察”,于是我就死乞白赖地在病房里睡了一整天。中途棠翎过来看了我两次,他最后走的时候说要处理点事,让我就在诊所等他。除此之外他就没再说过什么了,只是沉默地坐在床边望着我。
  其实我没什么事,除了淤青以外就只是把头磕破了点儿,缝了十二针。但为了缝这针,护士给我把后勺的一块头发给剃了,弄得我十九岁就被迫体验了一次斑秃。
  病房空荡荡的,我不懂白玛的诊所为什么生意不好,一天了连水都没人吊。
  我想这说不定是因为通往对岸的桥已经开放了,而大家都习惯于在高发达地区寻求荫庇。
  我走出病房,给自己的理由是上厕所,虽然被值班的护士抓了个正着。
  诊所里这条横纵的长廊好像一根食管,尽头悬着一块匾,上边儿飘忽地刻着“妙手回春”。领着我走的护士姐姐还犯着迷糊,睡眼惺忪,惨白的灯光泼在她的头顶,我觉得她好像一只半透明的鬼。
  “护士姐姐,我不想上了。”
  护士停下脚步看我,她大概气得瞌睡都醒了。
  “我想回家。”我说,“说不定再晚些就回不了家了。”
  可能是觉得我脑子撞糊涂了,她最后只是无言地把我又带回了病房,我猜她马上就会去给医生打报告,然后让我再去拍几张CT,好多给诊所创收。
  我坐上窗台,那乌鸦竟也没走,只是古怪地扭了扭脑袋,用一双死沉的黑眼珠烧着我。
  丑鸟,丑东西。我在心里说。
  黑色可真不是好颜色,太容易藏污纳垢了。我对着窗户捻了捻自己的刘海,我的头发是黑色的,但棠翎会装作自己不是,一遍遍地漂发根,所以他的头发好像总能近乎于白。
  令人意外的是老徐过来看我了,就在这凌晨两点半。他好像刚从哪里回来,风尘仆仆的,拎回来的芒果软烂到弥出一种骚情的化学气味。
  他推开门的瞬间就看见我跟耗子似的趴在窗台上试图去掐那只乌鸦的后颈。
  “这不挺生龙活虎的吗?”
  实在是过于深更半夜了,这一声把我吓得从台上掉下来,最后我摔在地上抱着胫骨大骂,“回家陪老婆去!”
  那乌鸦也跟着飞了,特倨傲地飞上了窗外树桠,还那样盯着我,心里指不定怎么笑我抓不着它像个白痴呢。
  “你们没事打学生做什么?”
  “你怎么都知道了?”
  “回来就听人说了,估计岛上人差不离都知道了。”老徐撕着芒果皮,“诶,你知道那小孩儿被他爸妈送到对面治了吗?也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就看那救护车老远跨着海开过来,阵势这么大,我还以为死人了呢。”
  “那小伙子以后日子指定不太好过了,免不了被人翻来覆去讲。其实本来他坐牢那事吧,也只是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闲话,我们说是说,但都没个什么实际感受。这下好了,他把人打个半死,还是自己的学生,你说说,谁不往他以前那些事上想?”
  老徐自如地侃谈起来的时候又让我想起一切的最开始,那时候他还对我说,你别和转角画室那金头发的男的打交道,那是个杀人犯,不是什么好人。
  果然是弹丸之地,随便有点儿什么事就能传遍整个白玛,我对此实在感到无力。
  棠翎是不是杀人犯我真不清楚,但至少在我这里他还没做过坏人,就凭个口传口就否定一个人的所有是不是草率了点。
  老徐说,陈醒一直以来这么帮衬棠翎是为着他妹妹,毕竟陈无眠和棠翎或多或少也算得上患难之交。所以棠翎为了不让陈醒难做,昨天就直接把工作给辞了,也承诺负责后续的赔偿。
  我静静地听着,也不懂为什么棠翎从不对我说起这些事。那他来病房看我的时候会不会在心里想,当初还不如直接把于真理溺死在星星湾,谁能知道他净会添麻烦。
  在这之前白玛对于棠翎就是最后的自由国了吗?说不定可以容得下他出演鸵鸟,颓废地把头抢进白沙里。可如今流言野火般越烧越旺,他再没有了工作,我们还能一直待在这里吗?
  老徐又说,如果蒲卫爹妈不愿意私了,你俩估计得等着吃牢饭了。
  我立刻接话道:“牢饭好啊,我要是一直在外面这么游手好闲下去饭都没得吃了。”
  老徐却慢慢敛了笑,就这么望着我。
  我突然心里一酸,有点摆不出那副吊儿郎当的谱了:“……关他什么事啊。想捅死蒲卫的人是我,这事儿就他妈的跟他搭不上干系,能不能让外面那些傻逼别乱传了啊!”
  沉默了半晌,老徐问:“谁动的手?”
  “你把人警察当傻子吗?”
  “蒲卫死不了,最多就是软组织挫伤,厕所里的血都他妈的是我的。”我说,“他先动的手,要进局子他也得陪我关一屋。”
  我想了想:“你说我进去瞧得见张勇吗?那小子是不是天天在里边儿做女工呢?”
  “说的什么话。”老徐有些无奈,“法盲就别乱给自己定罪了。”
  我突然不想说话了,疲惫决堤一样冲过来,源头大概叫做无力。
  一拉把自己埋进了薄褥里,我只让徐安快走。闷得要命,我身上的小疹子又开始发痒了。
  模糊间我听见老徐叹了口气,然后离开了。
  我就这么瞪着眼在一片漆黑里看被子上的线头,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太久没闭眼,我的眼睛一阵发涩,到最后眨眼时竟挤走了一整颗水珠,于是更多的眼泪也顺着淌了出来,爪牙似的爬了我整脸。
  如果我成了害棠翎重历梦魇的原因,我该如何自处?
  杂乱的念头就在我的脑子里疯蹿,我只觉得闷,于是直接从窗台上跳了出去,绕到后门出了诊所。
  一个人在白玛寂寥的街上走着,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要做什么,甚至在看见公厕外墙用黑漆喷着的“买凶杀人”的时候还打了标题下面的电话。然而接起来的却是个大妈,还问我是要改衣服的吗,那瞬间我突然很崩溃,在听筒前嚎啕出声。
  出了事只会哭,我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废物?我开始第一次觉得,或许我就该一直做着从前那个克制的自己,没有眼泪,匮乏情绪,但那时候我好像伸手就能够到一切。
  “噢,小于施主。”
  身前陡然被远灯映亮,我闻声缓缓地转过了身,一下瞧见一个着灰衫的男人,正骑在电摩托上和发动机一起抖。
  我茫然地擦了擦脸:“……骗子和尚?”
  “诶,这怎么这样叫呢?贫僧法号海湛。”
  “大师,现在凌晨三点,你在白玛飙夜车呢?”
  “才办完手续从那边回来。”
  “现在公务员都要加大夜班了?” Fx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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