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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南晚星(98)

作者:境风 时间:2024-04-09 10:50 标签:甜文 强强 业界精英 因缘邂逅

  最后那些阴云依然盘桓在雪山四周,许南珩决定在这坐一会儿就回去车里,方识攸也说好。他们又聊了会儿从前的学生们。曲珍带着她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到处玩儿,就像当初他们带着她在北京玩一样。曲珍教他们拌糌粑,切牛肉,挤牛奶。还教他们骑马,他们在牧场大声地唱歌。
  还有洛桑拉姆,拉姆当初考去了西安,学是的能源与动力工程,毕业后顺利地进到研究所实习。周洋,德吉和多吉这哥仨后来没有继续读书了,他们在广东打工。前些年周洋联络上了曲珍,他们仨在广东一个三线城市里凑着打工攒下来的钱,合伙开了家咖啡厅。
  现在想来许南珩还觉得很神奇,文文弱弱的拉姆学了硬核工科,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一半都在罚站的哥仨开了安静的咖啡厅。
  许南珩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初县城里开餐馆的老板和耿直大哥,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那儿。方识攸说记得的,他们家菜蛮好吃。又说下次吧,再有机会的时候,回去县城里看看。
  方识攸说杨大夫九月份结婚了,等他这次支教结束,去给杨郜挑个新婚礼物。许南珩说好。
  聊着聊着,许南珩觉得有些困顿。他和方识攸在一起太舒服了,方识攸身上暖和,有他熟悉的味道和熟悉的一切。其实他觉得方识攸也是个恋爱脑,三千多公里,雪崩的村庄,不管不顾地把年假一休跟着就来了。
  不多时,方识攸嗅到空气中潮湿的味道越来越重,感觉可能要下雨,他叫醒许南珩准备带他下山回去了。大晚上的不能在山里淋雨。
  然而许南珩刚醒过来,先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方识攸,接着,他看向方识攸的侧脸旁边,那里出现了完整的雪山——
  “方识攸。”
  “嗯。”
  “你看。”
  方识攸回过头。
  那是一段长时间的寂静,他们没办法用人类当下的形容词储备来形容距离他们四十多公里的南迦巴瓦峰。如果此时深夜的苍穹是倒扣的大海,那么它就是海底最珍贵的宝石。
  这是一座海拔高达7700多米的高山,所以月亮就在它身边。这样的画面……
  “快……快拍下来。”许南珩终于后知后觉地拍了拍方识攸。
  方识攸也恍然反应过来。但他们没有专业的摄影设备,只有手机,用手机拍出来的效果对比真实的看过去的自然画面,真的不是次了一点半点。
  方识攸拍了几张后,收起了手机。因为拍它已经没有意义了,不如趁着现在多看一会儿——在一年之中可能不超过三十次的,露出山体的南迦巴瓦峰。
  也是很快,可能也就十几分钟后,浓厚的云雾又重新缠绕上那座高峰,连带着它身侧的月亮也一起遮蔽起来。
  世界好像短暂地在这片天地间露出一下了奇迹,像暗夜里的绚烂烟火,像海中央乱浪间隙恍惚一现的美丽鲸鱼……总之,很短暂。短暂且惊艳,甚至让人萌生出,刚刚是真的假的?这样的念头。
  许南珩回过神后,说:“快,发给阿延他们,气死他们。”
  “……”方识攸哭笑不得。消息发过去后,阿延很快回复了过来,他很激动,回复的是语音。
  方识攸点开语音条。阿延果然很激动:“我靠!南峰望月!你们太幸运了吧!太漂亮了!天呐你们运气太好了!!”
  “真的很幸运。”许南珩说。说完,他看着方识攸的眼睛,他觉得幸运不止是看见南迦巴瓦峰望月,还有眼前这个人。他又看向对面已经隐入云层的山,喃喃说:“南峰望月啊……”
  方识攸“嗯”了声:“南峰望月,这么好听的名字。”
  之后没过几天,方识攸就回了北京。
  许南珩在这里继续教学,让他欣慰的是这一批学生的基础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学生们也都很配合他,他依然每周在村庄找个地儿打印北京题库里的卷子给他们做。
  每天和方识攸在微信上聊天,觉得累的时候就拿出阿延给他们拍的照片看,听着他们开车过来时候的那首《Fly Me to the Moon》,然后回忆南峰望月的那个画面。
  这天许南珩在监考,转了一圈之后回来讲台坐下,刷了下朋友圈。索朗措姆夫妇在几年前双双辞去了工作,卖掉老家的房子和牛羊,带着卓嘎全中国旅游。在祖国西南出生的孩子今天在祖国东北的北极村。方识攸分享了医院咨询,妈妈发了炸酱面的照片。
  他放下手机,看向写试卷的学生们。接着,他默默掰下来一截粉笔,咻——咚。许南珩凉声道:“写你自己的,再往旁边看一眼你就去后边站着写。”
  距离他支教结束还有半个月,这天试卷收上来后,学生们去食堂吃饭。许南珩在橙红色的夕阳里将试卷摞好,他慢慢地呼吸了一下,然后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偏头看出教室窗外。
  窗户外面能看见食堂,许南珩知道是当地老师在勒令他们出去把碗冲一冲再回来盛饭,于是这些孩子们端着碗筷来来回回地小跑。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二十五岁到藏南的那年,蹲在食堂厨房里偷吃炸土豆的曲珍和卓嘎才十几岁,他在操场跟周洋他们打篮球,他那一球传出去,几个小子不敢接,方识攸接住了。
  那天方识攸抽了他抽过的烟,那天之后许南珩开始对他有着朦朦胧胧的感情。而今天,此时此刻,他电话响了,方识攸打过来的。
  一接通,便听见他喊自己:“老婆”
  “嗯。”许南珩肩膀夹着手机,将摞好的试卷折一道,“下班了?”
  “下班了。”方识攸说,“你呢?”
  “快了。”许南珩说。
  他听见方识攸那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倏然他心头一紧,想到莫不是这人下班后傻乎乎地头脑一热坐飞机过来了?转念一想不可能,他年假事假都休完了,而且现在是周中不是周末。
  接着他知道了那是什么声音。
  “地铁来了?”许南珩问。
  “对。”
  那年支教结束,许南珩先一步回到北京,当时自己也是在地铁快到的时候给方识攸打电话。彼时方识攸正在国境线的村庄义诊。
  当时的他们是与现在截然相反,如今是许南珩在四千米高原野风乱吹,是方识攸在四号线等待开往安河桥北。
  许南珩放下试卷,拿着手机向教室外跑,他跑上四楼楼顶,打开免提,给方识攸听藏南高原的风声。北京地铁,藏南高原,两种风声在手机听筒中穿行交汇。片刻后,许南珩将手机贴回耳朵,说:“我也想你了方大夫。”
  时间走得很快,七月末尾许南珩结束了这次支教,当地师生和家长们把他送到了最近的县城,他坐火车到贡嘎。他在贡嘎县停留一夜,第二天傍晚飞回北京。
  这一晚许南珩睡得很踏实,第二天醒得很早。这天方识攸有三台手术,三台都是心脏搭桥。许南珩说不用他接,来不及就甭来了,反正都回北京了。
  飞机起飞后他最后检查一下微信,方识攸没有回音,大概手术还没结束。值机的时候无聊翻着朋友圈,阿延他们的三脚架连着相机在悬崖被风刮下去,粉身碎骨,许南珩忍住了自己的手指头没有点赞。
  还刷到了周洋的朋友圈,周洋发了条他们咖啡厅的招聘gg,招一个有相关工作经验的咖啡师。
  曲珍留言说:我我我,我会做咖啡,我有经验!
  周洋回复她:不要博士。
  许南珩笑了半天,然后截图发给方识攸,附一句话:在北京摇了几个月咖啡,真给她专业对口了。
  方识攸的头像换掉了,已经不是可可西里的藏羚羊,是阿延帮他们拍的那张合照里,他截取了远方朦胧的南迦巴瓦峰。
  七月末的贡嘎机场十分热闹,暑假哪里都是旅游的人。等待的时间里没有他预想的焦虑情绪,他坐在休息厅的沙发里,眼镜摘下来揉了揉眉心,再戴回去。
  今天穿一件亚麻棉的浅青色短袖T恤,水蓝色牛仔裤和运动鞋。岁月在许老师身上只带来成熟男性的人格魅力,他比年轻时更多的是从容和岿然。他收起手机,听着机场广播起身,背上包走向登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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