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你也上恋综(118)
风衣型:在加班,很忙,今天的路演来不了了
周止雨打了个电话过去,以为宋青代接,没想到是范砚西本人。
“大忙人,又开会呢?”
“刚结束,在休息。”
他那边传来拉扯领带的布帛声,周止雨了然:“在你办公室?”
范砚西应了一声,躺下调整呼吸,手机应该是被他放在耳边了。
他俩打电话就是这样,不说话也不会挂,突然有事进来才会暂别。
周止雨肩膀夹着电话继续收拾小礼物,那头的人突然说。
“不想去。”
“什么不想去。”
“今天的晚宴。”
周止雨把两个代表他们的棉花娃娃放到床头:“不去不行?”
范砚西答非所问:“想你了。”
他最近一定非常忙。
周止雨又心疼又好笑地说:“那你缓缓。工作又做不完。”
范砚西:“最近不行,往后采纳。”
他这么说就是真准备这么办了,周止雨放心地问:“那都想我什么?”
范砚西突兀地笑了一下。
周止雨:“笑什么。”
范砚西:“笑我说完你就会挂电话,不想你挂,还是不说为好。”
周止雨不信:“你说我听听?我怎么不信呢。”
范砚西:“想把你剥光了舔干净。”
周止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了电话,范砚西又打了三个他也没接。
这人不再打了,过了会儿微信发来一条。
风衣型:我就说吧^^
周止雨回了句上你的班,把他拉黑了。
周止雨直到路演快结束才见到他。
他还以为他不会来了。
范砚西一看就是刚从宴会下来,一身礼服没来得及换,头发原本往后梳拢得很整齐,却因赶来匆忙额发凌乱,手里还握着束浅蓝色的风信子,走入人前时,全场都静了静。
骤然有人尖叫,我产品终于合体了!还以为今天没戏!
周止雨默默站到编剧身后,心想你们这都什么词儿啊,什么合体!得亏问答环节结束了!
范砚西在第一排落座。
今天范西不发言,就在台下坐着看他,谢绝了工作人员拿给他的水。
周止雨总和他在一起,再加上范砚西和自己待着的时候很少这样,这会儿霎时反应过来,想起来原来这人还是个洁癖呢,再不洁癖一下他都给忘了。
问答结束,大家鼓掌,站在台上的几个嘉宾排队往放映厅出口走。
周止雨落在最后,跑得很快从人群中掠过,手倒还记得,从无数个向他伸过来的照片、礼物、手机中闪电般拿了什么,跟上大部队。
是只拿了范砚西一个人的花。
*
回家路上,周止雨用小拇指勾他的手,另一只手握着那束风信子,在小区路灯下压马路。
昨夜刚下过雨,有积水的地方他也不躲,踏上去踩在脚底,沾湿了也不介意。
范砚西则会长腿一迈,将之跨过。
“范西。”
“嗯?”
“不是说今天不来了吗。”
“不一定能来,还是不给你期待了,没想到能赶上。”
“让我高兴高兴也没什么。”
“比起让你高兴,更想让你信任。”
周止雨驻足看他,眼神在路灯下又黑又亮,有什么柔软的东西飞快从中划过,又被他珍视着藏进帅气的皮囊。
如果不是范砚西一直盯着他,恐怕也很难发觉那丝触动。
“小雨,还有件事。”
“你说。”
“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吗?”
夏夜微凉,行人大笑。
那笑惊走两只栖鸟,偶遇一只肥猫。
第70章
温长风女士:
你好吗?
我今年二十五岁了。
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你们离开我太久太久了。
(水痕落在太久了三个字上, 笔迹被晕得析出细痕,轻轻下凹,像大臂顶端卡介苗的印记)
不说假话, 你们走后我过得不太好, 现在去想那几年也想不太起来。不是不想和你们说, 我什么都想和你们说。
就算记得……也没什么说的必要。烂人烂事。陆怀远说得对,他说我糟蹋自己。其实他说这话, 我第一反应是对不起你们,老爸大概会说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肯定会批评我,说你不是对不起我们, 是对不起自己。
不要。不想听这句。别离开我这么久还批评我,我受不了。我也只能在你们这任性一回了。妈,我不听。我不听。
最近过得还行。
第一件事是进了公司,有在好好上班,门道挺多的。妈, 我想把爸招魂回来教我。爸, 你要是听见了就给我托个梦, 最好是连着梦,梦境补习班那种。
第二件事是……我有爱的人了,初遇第一印象还挺不好的,谈到现在发现是我眼神有点问题。他是男的。老妈, 你儿子真像你说的那样是个gay了,你就当你言出法随。
年长我六岁, 像家里的哥哥,答应订婚之后更明显了,处处让着我, 小事我们从来没吵过架,基本上都是我单方面生气,他听,听完说的最多的是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真的很烦,再说了我那是帅……不说了,反正怪他,都怪他。
大事,最近倒也没什么大事。唯一算得上大事的……是他还在等我一个答案。
因为订婚到现在一年多了,我迟迟没提结婚。
不是对他不满意,也不是不喜欢结婚,只是很迷茫,迷茫到去翻看你们结婚的相册。
妈,你太美了,看上去那么幸福,那么坚定,你怎么确定自己选的就对?你怎么保证不会被骗?你怎么消除内心对人性的怀疑?怎么我就不能?到底要有多少勇气才能和另一个人结为婚姻?应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会这么想吧?
你好勇敢。
我做不到,不过也想通了。
既然这样,只好一刻不停地和他在一起。
我那么年轻,有整个余生去打消疑虑。
妈,你还问我的理想,问我怎么活,我想了很久也没有答案。
活到什么程度才算数?
这个我都不满意的我自己,你看了会感到欣慰吗?
你肯定会。拳击比赛输了也还是为我骄傲的我妈妈,你这么盲目地爱我,我都能想象你看到我现在这个畏缩样子的表情。
但不用为我难过,也不用心疼我,我还有很长时间继续活。
活到假如有一次重活的机会,我依然成为这个我。
我难过,我脆弱,我懦弱,我退缩,但我是我。
即使不堪,即使痛苦,即使无数意外重击我淹没我……我也是我。
生而为人,我永远爱我。
这是我和你的约定。
乙巳年七月三十一日,于屿城
*
周止雨认认真真,就像温长风第一次教他怎么折信纸那样折好信纸,装进信封,拿在手里发愣。
有人敲响这辆SUV的车窗。
周止雨对着后视镜收拾好表情,把车窗按下来,没料到被暖光照亮。
敲窗的人提着盏亮起橘光的黑色露营灯,面部棱角在暖光里与神色一同柔和,看见他,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提,喊他,止雨。
周止雨把信留在车上,被他牵着往丛林边缘走。
范西。
嗯。
去哪?
你会喜欢的。
密林里,草中过风,长叶翕动。
绕过最后一棵松,宇宙向他们铺展开画卷般的星河。
他握紧范砚西的手,已经顾不得他痛,怔怔抬头。
漫天星光如同勋章。
而高空长风吹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