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给我一点信息素吗(145)
“别怕,我在呢……”他轻声说:“来,放松一点,跟着我慢慢呼吸……没关系的宝宝。”
林云书依言吸了一口气, 胸口依旧有些发堵, 紧紧的, 闷闷的,但心率缓下来不少。
他闭上眼,额头抵在周屿的颈侧,呼吸带着一点颤。
周屿耐心安抚着,半晌, 林云书身上终于不再发抖。
“真棒,”他鼓励地亲亲林云书的发顶,哄他:“这几天我哪都不去,就和你一起待着,我们把之前没来得及看的电影都看一遍好不好?”
“不用上班吗?”林云书微微抬眸。
周屿莞尔:“我是老板。”
林云书:“我说我。”
周屿笑意更深了:“你是老板娘。”
“……果然其他公司不让办公室恋情是有道理的。”
林云书感叹,因为身体不适,说话有点呆呆的。
周屿脸埋进他颈窝里,笑得胸膛震动。
他没有食言,推迟了所有行程,陪林云书在家实实在在待了三天,只在每天晚上林云书睡熟后,抓紧时间处理一些必要的工作。
隆冬过去,春节近在眼前,立春时分,林云书做了第二场手术。
入院那天刚好是立春,两周后就是新年。
当晚,周屿急得在病房里来回转圈圈。
林云书原本舒舒服服吃着水果,看了周屿一会儿就开始头晕。
“你能不能先停一会儿?”他点点自己面前的水果盘:“我想把这个吃完。”
“吃啊,”周屿抬手招呼:“快吃,多吃点,你太瘦了宝宝。”
“可我看着你想吐。”
“?!”
周屿总算停了下来,一个健步飞身上前:“什么意思,为什么看了我会想吐,我今天不帅吗?你不爱我了?”
林云书:“……”
“既然你都这么问了。”
他放下叉子,仔细瞅了瞅周屿今天摇出来的脸,确实不如以往那么英俊,略显沧桑和憔悴。
“昨晚没睡吗你?”他问。
“那当然了!”周屿有点神经质地握紧拳头:“你都要手术了,我哪里还睡得着?”
“我又不是第一次手术了……”
“第一次我也没睡着啊,”周屿激动道:“何况这跟第几次有什么关系,手术就是手术,都很吓人!”
林云书忍俊不禁,伸手捧起他的脸:“你胆子这么小啊?”
“本来不小,”周屿没好气地:“我的勇猛你难道不知道?可关键不是在你身上么。”
“我?”林云书挑眉。
“就是你,”周屿周屿拉下他的手圈在掌心,惩罚性地捏了捏:“怎么,看见我为你茶饭不思胆子变得比针眼还小,很爽吧?”
“是不是还在想‘这傻大个怎么就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我真是太有魅力了’,嗯?是不是?”
好哀怨啊。
林云书被周屿这副样子逗得一直笑,直到周屿翻身将他压到床上,手捏住他的鼻尖:
“还笑?我都快紧张死了。”
林云书于是用尽全身力气将嘴角压了下去。
“你紧张什么呢?”他放轻声音:“就是做个手术,你能不能别搞得好像我要进产房了似的?”
周屿忽而神色一凛,捂住他的嘴:“别说了,生孩子这事儿不好,从前闹出多少风波,往事暗沉不可追,咱们不提这个了。”
这词好熟,林云书皱了皱眉,莫名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但又想不起来。
“好吧,不提了。”他给周屿顺毛:“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周屿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玩闹的神色不知不觉收了起来,变得严肃且郑重。
他长叹了一声,低头将林云书抱紧:
“我是真的害怕。”
林云书心里微微一动。
“那么大的手术啊,”周屿喃喃:“和以前都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我真的害怕……”
“没事的,”林云书安抚地在周屿后背拍了拍,任由他将自己抱得越来越紧:“你要相信我呀,会没事的。”
当晚入院,第二天就是漫长的检查和术前准备。
傍晚,林云书躺在病床上,神情恹恹,他已经没了昨天这个时候吃水果的力气,更没精力跟周屿插科打诨开玩笑。
因为做检查,他刚刚吐过一回,但又因为术前禁食胃里空空什么都没吐出来,痛苦地干呕了五分钟。
现在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仍然缓不过来,胃里一个劲抽着疼。
周屿将他抱在怀里,手掌覆在他上腹替他暖着胃。
“还是疼得厉害吗?”他紧张地问。
林云书摇摇头,又点点头,疼迷糊了一般:“好多了……”
“我问过医生了,现在不能用止痛药,”周屿用掌根缓慢地在他胃上打着圈:“再坚持一下好不好?我给你揉揉。”
“没事,”林云书闷闷地笑了,“还不到要用止痛药的地步,能忍。”
他以前忍过的痛可比这多多了。
“好可怜啊我们云书,”周屿小心地环着他:“怎么就遭这些罪呢?”
“行了,别肉麻了。”
“不是肉麻,”周屿低声地:“我就是觉得,不该是这样……”
“没关系。”
林云书眼睛弯了起来,倏尔又抿唇“嘶”了一声。
“怎么了?!”
周屿一下慌了,这时候对任何情况都草木皆兵。
林云书轻轻吸着气,按住手腕:“我有点冷……”
周屿顿了顿,心里又是一痛。
病房里的实际温度其实一点都不冷,暖气开得很足,周屿只穿一件短袖都觉得后背冒汗。
然而林云书的体温却始终很低。
为了明天的那场手术,他从今天开始就要滴注一种特殊药剂。
粗粗的针管连接着手臂,肘窝内侧的皮肤上清晰地浮现出淡青色血管,林云书整条手臂都是冰凉的。
周屿心疼坏了,却又没办法帮他分担哪怕一丁点痛苦。
他只能多冲几个热水袋护在林云书手臂周围,为他提供一些聊胜于无的安慰。
“睡吧宝宝,”周屿轻拍着林云书的背:“睡着了就不疼了。”
他絮絮叨叨地:“睡着了,等再睁眼又会是新的一天,那时候你手术也做完了,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出去玩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林云书阖着眼没有说话。
他看上去呼吸都觉得累,却在周屿怀里极轻地、充满希冀地点了点头。
周屿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注视着林云书在自己怀抱里一点一点睡着。
第二天早上十点,林云书被准时推进了手术室。
虽然所有人都表现出轻松积极的态度,但周屿心里清楚,这是一场大手术,最高级别的大手术。
基因修复手术刚刚渡过攻克期,技术并不算完全意义上的成熟,也无法达成彻底根治,只能最大限度地延长罕见基因病患者的寿命,并提帮助提高未来的生活质量。
临床上真正接受过这种治疗的人屈指可数,周屿没办法说服自己不担心。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没有心情和精力做任何事,每分每秒周屿都是恍惚的。
他只能时而焦躁地在手术室门外来回走动,时而又像是被抽掉魂魄似的望着窗外的树叶出神。
手术进行了整整十三个小时,从朝霞满天到暮色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