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乐意(22)
“你瞧瞧,又来了。”
顾朝岸怎么说,也是饱含着他和善芩期待的爱意出生的,是他的幺子,和他们不亲近也就罢了,当他是不拘如此,可现在这样坦然地为了一个男的,跟老子仇敌似的,实在没意思。
“我不吃人,你那么怕我做什么。”
“不是怕您,他年纪小,怕生而已。”
“一回生两回熟,多看两道就行了!”
一回生两回熟,多明显的暗示。
顾朝岸会意过来,他撞撞沈庭的胳膊说,“沈庭,说谢谢。”
可怜沈庭杵在旁边听不懂这两人说的什么,只知道哥哥在他手腕上套了个玉圈圈,冰冰凉,还怪重的,他听话道了声谢谢,还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顾朝岸揉揉他的头发,动作轻柔无比,他想,要不是顾华闵还在,真想立刻就抱住沈庭转三圈,
沈庭出去后手上多了个物什,老爷子面色如常,不像跟人刚急完脸,顾朝岸更高兴,整张脸都在放晴。
善芩一看便知,这事成了。
他没有为难沈庭,镯子也好好地让沈庭戴上了。
只要顾华闵表了态,这屋里就没谁还敢质疑沈庭。
“庭庭过来,到我这儿来。”
沈庭放开了许多,眼里只盯着善芩,坐到了她身边。
善芩把一杯鲜榨的果汁递给他,他把手上镯子亮给她看,说:“妈妈你看这个。”
善芩眼里闪着莫名的水光,她珍惜地摸了摸玉镯,说:“真好看,我们庭庭戴着真好看。”
第33章
“妈妈哭了?”
沈庭凑近了脸看善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向顾朝岸求助,可好多人在看他,当他想同大家打招呼时,他们又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挪开。
他无措地卡在人缝中,左右为难,叫了声哥哥,善芩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安抚道:“庭庭,我没有哭。”
“别哭,”沈庭握紧了她的手,难受地说:“哭可累了。”
易熙西和易熙南感同身受,也大声地说:“对啊,哭好累的。”
善芩说:“不哭,过年是好日子,哭什么。”
她到了这个年纪,才觉得阖家团圆才是最幸福的事,年轻时渴盼的那些轰轰烈烈,暗自期待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平凡的事,又或者这么多年遭遇的不公和听到的流言,在这群孩子出现在这里时,都成了无所谓的小事。
善芩突然侧过身子到顾华闵耳边说话,沈庭呆呆的喝饮料,没一会儿就看见顾老的脸涨红了,像生气,但更像在赌气。
“她不认错,回来干嘛!”
“你消消气呀,”善芩不满,“这么大年纪还容易动气,人又不在这儿,你发什么火。”
“我发火了吗?”
“……”
顾朝岸知道他说的是谁,顾朝然如今正在养胎,自然不会贸然回来和老爷子硬碰硬,这对谁都没好处,顾华闵喜欢孩子,因此家里的几个小辈年年都会被送回来寄养一段时间,顾朝岸若有心回来,到时候和孩子一起,顾华闵的气再大也能直接消一半。
沈庭靠在善芩身上陪她说了会儿话,两个小姑娘就无聊到拉着沈庭陪她们一起玩游戏,沈庭害羞却无法拒绝,面色微红地被她们拉进了房间里,顾朝岸扯了扯嘴角,听见签善芩的打趣,“还不快跟着?”
他默默地跟在了她们后头。
顾朝岸在房里待了快一个多小时,听他们玩角色扮演游戏时念的生硬台词差点睡着过去,易熙南不满意他这个不配合的观众,邀请他一起加入时他不愿意,想让他别偷看他又不出去,易熙西问他:“舅舅,你是不是怕舅妈喜欢我们不喜欢你了?”
顾朝岸无语,他脑袋是清醒的,要是连丫头片子的醋都吃,他成什么了?
“我知道是为什么”,他还没开口解释,易熙南又说:“舅舅一定是喜欢舅妈,我爸爸说啦,喜欢就是这样,爸爸喜欢我们,就恨不得天天都能看见我们。”
她说完还跟沈庭抛了个看起来十分滑稽的媚眼,以显示自己已经懂得了很多,沈庭点了点头,却在心里疑惑,她们说的舅妈到底是谁。
顾朝岸又不可能拿大喇叭在这俩姑娘耳边吼,说这不废话,就这么一个宝贝,疼儿子似的带在身边,时时都在盼他好,他都快烧香拜佛了,乞求沈庭的小破脑袋能开窍,最好不吃苦就能好,然后高高兴兴和他结婚过一辈子。
他能吗?他不能,他的想法很幼稚,比她们此时玩的游戏还幼稚,两姐妹叫他一声舅舅,沈庭天天抱着他叫哥哥,他想放肆都不能够,他只能蹲下来偷偷告诉两姐妹,“你们说的很对。”
沈庭怎么办呢,他在一边看着她们说悄悄话,嘴里像嚼了片酸柠檬,酸里带着涩味,可他是大哥哥呀,他怎么能这么小心眼,怎么可以独占顾朝岸。
小瓜蛋心事重重,晚上直接少吃了一碗饭。
对小孩来说,年三十的氛围依旧浓厚,顾华闵准许孩子们这天里放烟花,但是这东西味道很重,半山腰上树又多,怕稍有不慎引了火,他便命人在顾宅外专门腾出一块空地给她们放烟花玩。
吃完晚饭沈庭就让小孩们拉去一起放烟花了,顾朝岸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他,沈庭分他烟花,他不放,掏出手机对着沈庭连拍好几张照片。
烟花放完了,沈庭凑过去看,问:“你是在拍我吗?”
“没拍,”顾朝岸收了手机,脸上收不住的笑意,“谁要拍你啊。”
“你拍了,我都看见了。”
“我拍烟花不可以吗?”
“可以……”
沈庭又让顾朝岸帮忙点燃一支,拿在手里摇晃,灿烂的火光把冬夜里刮脸的寒风都驱散尽了,他看着这小傻子因为怕烟火蹦到他身上而退后三步,整颗心都灌满了暖意。
还有属于他的爱。
“还有烟花呢哥哥,”沈庭笑着说:“这次可不可以也拍拍我呀?”
顾朝岸“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沈庭迅速摆好了姿势。
“笑一笑。”
“已经在笑了。”
顾朝岸举起手机,将他这刻升到顶点的心动,永久定格。
第34章
屋里放着春晚没人看,顾华闵年纪大了,熬夜身体会吃不消,十一点多就由着善芩搀进房间歇下了,满屋子人也不敢闹得太过,都克制着声音。
有几桌人打牌的,也有安静看春晚的,沈庭和那两姐妹玩累了,回来就坐在顾朝岸腿上吃夏威夷果,剥一颗他吃一颗。
照以前看,年三十吃完饭到顾华闵睡下他就该打道回府了,可今天易熙西拉着沈庭陪她玩不让走,她们要在顾宅住到年后的,顾朝岸不大愿意呆那么久,却也不可能明着直接走人,他抱着沈庭好声问他,是想要多住几天,同她们一起玩,还是要回家。
顾朝岸想着沈庭恐怕更愿意和小孩一起玩,心里已做了打算,要他愿意,明天再叫人送些生活用品过来。
谁知他没那么贪玩,揪住顾朝岸衣领悄声说:“我有点想回家。”
顾朝岸怎么瞧他都都可爱,顺势啄了口他的脸,问道:“困了?”
“没困,”沈庭心口不一地揉了揉眼,坐起来四处找那两姐妹的身影,找了一圈没找到,便问:“西西和南南呢?”
顾朝岸说:“说困了,叫人带上楼睡觉去了。”
“刚才还在的,”沈庭记得清楚,他指着沙发另一头,说:“刚才她们在那边喝饮料,看电视。”
“然后就睡着了。”
“真的吗?”
“真的。”
沈庭叹了口气,歪着头倒进顾朝岸怀里,说:“那我也要回家,要抱抱。”
顾朝岸抖了下腿,顶得沈庭差点滚下去,他吓唬沈庭:“还要怎么抱?这不是抱着嘛?”
沈庭笑着轻轻敲打他,说:“不是这样的抱。”
“不抱了,重得很。”
顾朝岸让他下去,上楼看看善芩睡下没,打声招呼后再走。
沈庭其实困了,走路软趴趴的没力气,上楼都费劲,全靠顾朝岸拉动。
—
善芩本意是想叫他们俩在这睡下,明早再走的,夜里怕路面结冰打滑,不安全,顾朝岸看外边属实没有要下雪的迹象,也不是特别冷,应该不会结冰。但要是现在回去,路上要耽搁几小时,沈庭在车上睡不舒服觉又要闹。
“你怎么想?”
他将决定权交到了沈庭手上,问他:“要不要明天回去?”
沈庭见到善芩就有点舍不得走,他犹犹豫豫地问:“那……睡哪里呢?”
“房间多的是,还怕没有你睡的。”
“和哥哥一起睡吗?”
顾朝岸用指节敲他头顶,道:“不和我一起你还想和谁!”
沈庭捂着头傻乐,抱着善芩的胳膊说:“和妈妈。”
顾朝岸拉他回来,“和我。”
善芩:“……”
她儿子今年应该有三十了吧?
家宴不比平常,没那么拘谨,晚饭后该走的走该留的留,剩下的都是准备回来住到年后的顾家人,顾朝岸向来和他们不亲近,却也没什么矛盾,来来去去还是会打个招呼,但不像寻常人家的兄弟那样,坐在一起谈家长里短。
楼下牌席没散,顾朝岸带着沈庭进房间后关上门之后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他只开了床头灯,房间里不亮,拉上窗帘后更显得安静地怕人,沈庭还说自己不困,鞋都没脱就靠坐在床头打瞌睡。
顾朝岸脱了外套又去脱沈庭的,明明穿的一样多,可剥他衣服的时候就觉得跟在剥小粽子一样,有股热气散发,暖乎乎的,叫人想在他脖子上咬一口。
顾朝岸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想吃粽子了,他舔舔干燥的嘴皮,摇醒沈庭,问他今晚还要不要洗澡。
“要洗,”沈庭说着话,眼皮却没睁开,他挣扎着起身,都没全部站起来,又倒回了床上,他哼哼两声,要哭不哭地说:“我要洗澡……”
“你洗啊。”
顾朝岸站旁边看得发笑,帮忙拉他起来,“你睁开眼睛啊,不睁眼怎么洗,要我帮你啊?”
“不用帮,我自己洗……”
“自己就自己吧,”沈庭一直都是洗澡不用他帮忙的,偶尔骗他几次说要进去上厕所,等不及了,他才会披着浴巾来给顾朝岸开门,让他看光光全身。
他可能也知道是被骗,因为顾朝岸进去后总能听到他的埋怨,“隔壁房间有厕所呀,你怎么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