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端水失败后[穿书](100)
他的身体仿佛锈住了,紧盯着手腕,安静地等待着。
全身的血液和灵气都在沸腾,脚下的冷泉水受到灵气波动的影响,翻滚喧嚣起来。
洛云彰接连听到沉闷的跳动声,半晌才注意到那是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一下又一下,如同千钧巨锤,将覆在他身外四年之久,灰败的硬壳击碎了。
担心灵线断裂的忧惧如同缠结的树藤,在心间拱动。
洛云彰不再等待对面的回答,立即御剑而起,朝着红线指引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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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打坐了一整晚的鱼梓和绿袖舒爽地伸了个懒腰。
鱼梓道:“还是这里好,昨天打坐一晚,比我平时三四天凝练的灵气还要多,要是我们永成宗搬到这里就好了。”
绿袖道:“就是,为什么非要在红樱镇嘛。”
聂允听着两人的议论,平息体内的灵气,睁开眼道:“我们这般想,其余修士也这般想,都搬到这里来,再充裕的灵气也会变为不充裕,那时便要有人离开。
“能活着离开还是好的,修士间杀人夺宝是家常便饭,你们以为,被驱赶或者被杀的会是谁?”
鱼梓道:“当然是最弱——”
此次来参加仙门大会的仙门中,永成宗绝对算得上倒数,最弱的是谁,一目了然。
鱼梓:“……”
绿袖:“……”
“想留下来,要有本事,往后修行万不可懈怠,听明白了吗?”
鱼梓、绿袖越发觉得大师兄成熟稳重,异口同声道:“明白了,大师兄!”
“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我去问问吴仙长什么时候上路。”
聂允起身出门,走到隔壁房间,抬手敲门。
过了一会儿,房门才被打开,戚无忧出现在门口。
聂允便敏锐地发现他与往日里悠闲潇洒的模样有些不同,神色间透着些许疲倦与焦躁,目光扫过他时,才有意识地弯了下嘴角,用往日的语气道:“你们打坐完了?”
聂允的目光慢吞吞地从他的眼睛挪到鼻尖,问道:“吴仙长没休息好?是因为昨晚为我们护法吗?”
戚无忧怔了下,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状态不佳,被聂允看出来了。
他顺势笑笑,承认道:“是没休息好,不过不是因为护法。”
聂允认真地追问:“那是因为什么?”
戚无忧:“……”
当然是因为同心结。
昨晚那条灵线突然出现,在他腕上缠了一炷香的时间。
期间洛云彰只说了两句话,他没回答,过了一会儿,灵线就断了。
说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问题在于,他摸不清洛云彰到底知不知道同心结连接的对象是谁。
万一洛云彰明确知道是他,昨晚同心结连到他的一刹那,他的死遁就露馅了。
他现在的心情,就好比有一把刀悬在头顶,而他不知道那把刀什么时候会砍向自己的脖颈。
这些心事自然是不可能说给一个小孩子听的。
聂允并不好糊弄,他便耐心地胡扯道:“因为一本古籍,昨晚看到紧要关头,中间却缺了几页,我这一整晚都在想缺的几页里到底写了什么,辗转反侧,心思难安。”
说着戚无忧还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
聂允像是信了,问道:“是哪一本古籍?”
戚无忧随便摸出一本来给他看。
聂允仔仔细细扫过古籍的封面,郑重道:“我记下了。”
“记下干什么?买给我吗?”戚无忧失笑。
他伸手揉揉聂允的头,说道:“既然打坐完了,就继续赶路吧,到龙隐宗还需六天,早些赶到,便能早些安顿下来。”
戚无忧步出房门去隔壁看鱼梓和绿袖。
聂允在他身后抬起手,似乎是想碰一下刚才被揉过的地方。
抬到一半,想起戚无忧像是在逗弄晚辈似的笑容,有几分倔强地把手压回去,强行背到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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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之后,一行四人抵达龙隐镇。
戚无忧心中的不安快要抵达顶点——就在前一晚,安静了五天的同心结突然出现,只在他腕上缠了几息便缩了回去,那感觉,就像是被小兽的舌头撩了一下手腕。
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洛云彰知道红线对面的人是他,两次用同心结联络他,有可能是在确认他的位置。
尽管同心结并不能直接将他的位置暴露,但想通过红线定下一个大致的方位不在话下。
他找不到任何证据佐证这种猜测,这种直觉却越来越强烈。
隔天清晨起来赶路,他便一直心不在焉,不断回想以往通过同心结与洛云彰交谈时,有没有露出过什么马脚。
上一次通过灵线与洛云彰沟通还是在八年前。
这期间抱一、剧情、死遁计划满满占据了他的心神,以至于他早就忘了这东西的存在。
就算他记得,应当也不会把它考虑在内——一来是那时他确信洛云彰不知道红线这边是他,二来八年前在皆可岛,洛云彰一幅要把自己受过的苦楚全都还回来的架势,怎么看也不会在他死后用同心结寻他。
“……”
戚无忧很确定,每一次通过神识与洛云彰谈话时,他都格外注意,暴露身份的可能性很小。
除非洛云彰最初驱动同心结的时候,便锁定了他。
“……”
要真是这样,就更麻烦了。
前往龙隐宗的路上,戚无忧的焦虑简直快要具象化,甚至想过要不要改道离开这里。
转念一想,如果洛云彰真的知道同心结连接的对象是他,他逃了也没用,洛云彰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再说永成宗三名弟子要参与仙门大会,没把人送到龙隐宗之前,他想走也走不开。
大约是他的神色太过反常,引得聂允频频侧目。
他只得强行压下惴惴心绪,寄希望于是自己的直觉出了问题。
戚无忧来过龙隐宗多次,轻车熟路地将三名弟子领到龙隐宗外。
此时距离仙门大会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永成宗算是来得最早的那一批,同来的大多都是情况类似的宗门。
上一次互通消息时,南宫礼说有要事在身脱离不开,戚无忧猜他八成是在为仙门大会炼丹。
炼丹不宜分神,是以他并没有告知南宫礼自己会来,只等着南宫礼闲下来,再与他相见。
隔着老远,戚无忧一眼看到了山羊胡。
山羊胡正神气地背着手在山门前巡视,指挥弟子洒扫长阶。
四人御剑穿过山门外的结界,惊动了他。
山羊胡一抬头,看到他们的服饰,嘴角便是一撇,嘀咕一句:“又是一群穷酸乞丐。”
负手仰头,拿捏着姿态站到了山门前的石台上。
戚无忧心中的忧虑被他牛哄哄的样子冲淡了些,带头落地,上前拱手道:“永成宗吴忧,携宗门弟子拜见仙长。”
聂允、绿袖和鱼梓齐声道:“拜见仙长!”
山羊胡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探查了一下他们的修为,发现戚无忧的修为刚过筑基一点点,脸色挂下来,嗤一声:“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叫无忧了。”
戚无忧:“……”
虽说能听出山羊胡是在维护兰芳君,但他这个维护法,还真挺欠打的。
聂允拱着的手松开,便要抬头。
戚无忧轻咳一声,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聂允鼻息微重,又将手握了回去。
山羊胡嫌弃地扫过四人,随意招招手,指了个弟子说道:“你,过来他们去落脚的地方,就去青竹院吧。”
青竹院听着雅致,实则是龙隐宗最偏僻的地方,按照龙隐宗的待客规格,也就只能住他们四个人了。
独门独院,正和戚无忧的意。
反正他们的目的就是蹭龙隐宗的丹药灵气,见的人越少越好。
戚无忧做戏做全套,感激道:“多谢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