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端水失败后[穿书](47)
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外袍,外袍被濡湿贴在身上,衣襟凌乱褶皱,像是被什么人扯过一样,露出的一片胸膛白皙,却有一道红痕隐约可见。
衣袖也因撑着额头散落下来,堆叠在案上,手臂并不过分细瘦,而是兼具了漂亮与力量感,腕骨清晰手背筋腱绷起,细看之下,那只手似乎在微微颤抖。
南宫礼给的药能抵消一部分疼痛,但痛感如潮水,不断冲刷他的身体。
戚无忧快要支撑不住,轻吸一口凉气,隐在湿黑长发阴影下的脸抬起,语气冰冷道:“出去。”
他一双黑眸被水润湿雾蒙蒙的,眼尾却泛着浅红,加之胸口的红痕,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潮湿暧昧、旖旎绮丽的画面。
明明眼神中透着慑人的寒意,声音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因为肩膀和手臂细微的颤抖泄露出丝丝的脆弱。
洛云彰呼吸一滞,僵在了原地。
自从在龙隐宗,师尊轻轻弹过他的额头之后,这些天里,他一直在反复回想着与师尊有关的种种:
师尊询问他是否有疑惑时温柔的语气、为他梳理经脉时隔着桌案飘过来的好闻味道、在他濒临失控时涤去他胸中躁郁的清泠仙气、在黑暗中攥着他的手时掌心的温度、危急时刻挡在他面前的背影……还有,落在他头上,不轻不重,带着几分亲近的力道。
——师尊果然如外人所说,是宠爱他的,只是他一直不相信而已。
在外历练的这几日,他时常走神,师兄和师妹询问过几次,他都搪塞过去,晚上打坐时也总想着要快些,再快些,才能回见师尊。
此时见到师尊这般模样,脑子里竟轰的一声,难以分清自己胸中接连掀起的巨浪代表着什么。
有震惊、有愤怒、有心痛,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溢满自弃意味的渴望和悸动。
是谁将师尊——
不,洛云彰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他上前一步,“师尊,我……”
戚无忧的肩膀猛地颤了一下,怒道:“滚出去!”
洛云彰从未被这样严厉地呵斥过,登时愣住,他只是想帮师尊把头发擦干,并不是……
戚无忧再忍不住,极力控制才不让牙关打颤:“再往前一步,我便没有你这个徒弟,滚!”
似梦初觉,洛云彰心头一震,立即道:“师尊莫气,弟子马上离开。”
说罢低下头退出门外,从外面带上门,御剑离开小院,在小院上空停驻许久,师尊的样子在眼前不住回闪,闭了闭眼,才朝弟子卧飞去。
洛云彰离开的同时,戚无忧的手臂支撑不住,扑通趴在了案上,案上笔墨纸砚均被推到了地上,浓墨横流,溅了满地。
眼前模糊到快要出现幻影,呼吸困难,戚无忧连忙从南宫礼交给他的药瓶中倒出药丸。
方才他吃了三粒只顶了几分钟,那就再加,三粒不够就五粒,五粒不行就十粒。
他痛到掌心已经没了知觉,看不清究竟有没有把药倒到手上。
黑色药丸从他颤抖的手中掉到地上,他却不知道,毫无所觉地将什么都没有的掌心送到嘴边。
一阵风吹过,窗子被风吹开,一道人影从窗子掠入房中。
来人欣赏了一会儿戚无忧痛到濒死的模样,才从腰间一个小舟般的挂饰中摸出一枚丹药上前。
戚无忧整个身体已经疼得发木,像是不是自己的。
忽然感觉口中一苦,身体变轻,几乎要把他的脏腑整个剖出的疼痛瞬间清空。
肌肉记忆仍折磨了戚无忧一会儿,但他已经能运转灵气,待灵气在体内运转了几个周天,他眼前在渐渐恢复清明。
只见有一个人立在桌案前,从身型看,像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暗红里衣黑色外袍,脸上覆着一张鬼面,正负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是谁?
逍遥仙宗有这号人物吗?
此人何时来的琼花屿?
怎么他一点都没……
慢了几拍,因疼痛而罢工的大脑才发现问题所在——原著里,似乎没有人能和面前这少年对得上号。
戚无忧腾地起身,忍住由内而外的虚软,横扇身前,斥道:“来者何人!”
少年冷笑了两声,说道:“兰芳君近来好生风光,莫不是成了贵人,便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贵人了?”
“……你说什么?”戚无忧怔忡。
少年似是将他的疑问理解成了不满,进而讽刺:“兰芳君莫要忘了,你能有今日,全仗义父帮你。义父能将你捧为受人敬仰的兰芳君,亦能让你零落成泥成为修仙界的过街老鼠。有了些声名就忘乎所以,胆敢违逆义父的意思,”少年哼道:“怎么样,被禁咒反噬的滋味好受么?”
……义父,禁咒?
【叮咚——】
【恭喜您成功解锁穿书名场面“隐藏主线”,获取奖励:融入值20,“身死道消”结局结局进度增加10,“闲云野鹤”结局结局进度增加5,“神仙眷侣”结局结局进度增加10】
戚无忧:“!?”
少年当他是被自己的话吓住,冷嗤一声,不屑道:“真不知道义父怎么选中了你。”
戚无忧看着面前性情乖张的少年,脑子里卡住的齿轮重新咬合。
鬼面少年、苦味丹药、义父、心痛之症、禁咒、反噬……
穿书过来的几个月时间,像是被齿轮带动的锁链一样哗啦啦从他眼前划过。
与其说,他每次心痛之前都修改了剧情,不如说……他每一次都把剧情掰向了对男主有利的方向!
——施咒者可以提前设定禁止事项,被下咒的人一旦触犯禁忌,便会遭到惩罚。
——万法之源,莫过于灵气之运用,既为灵气,如何判断中咒的人是否犯禁?
——除戚兄之外的另一个神魂相当微弱,且与戚兄的神魂交融,几乎难以剥离。
……
花束雪、洛云彰还有南宫礼的话交叠在一起,在脑中不断回荡、放大。
戚无忧恍然惊悟——他体内的多出来的那道神魂不属于原主,而是……面前这位少年的义父!
戚无忧不知少年来历,亦不知他背后之人是谁,更不知他们之间做了什么交易,怕一开口就漏了陷,不敢出声,也不敢轻举妄动。
少年语气越发嫌弃:“你想怎么风光都可以,我也没闲到管你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把义父交给你的事放在心上!
“让你收洛云彰为徒,你还真要把他当成亲传弟子不成?”
少年的话简直句句高能,接连不断砸过来。
总是不吭声会让人瞧出古怪,戚无忧适时低下头,做出惭愧模样,答道:“自然不是。”
“不是便好,莫要再耍花招,须知洛云彰过一天好日子,你便要受一天的罪,自己掂量掂量,莫要扮师徒情深扮上了瘾,让人看了恶心!
“此次是义父念你之前做得不错,才不与你计较,再有下次——”少年留了个颇具威胁意味的空白。
“……我知道了。”
少年诧异地看他一眼,“你今日是怎么这般识相?”
戚无忧眉头一跳,知道自己的反馈给错了,当即揣摩原主的性格,根据少年的话,露出受到屈辱的神情,反问:“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次貌似没有做错,少年没有起疑,说道:“洛云彰,仇三仙还有樊一祯,一个都不能放过,若再有差池,你便等着被禁咒反噬,心痛至死,灰飞烟灭吧。”
少年说完转身飞出窗外,离去时连琼花屿的结界都没有触动。
戚无忧等了很久,约莫着人怎么也该走了,才扬手关窗。
强撑着的力气卸去,因之前的疼痛而酸软的身体靠到了墙上。
少年的话犹在耳边。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原主像个神经病一样,处处针对男主了。
——原来是和人做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