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就成了白月光(63)
和誉坐在马车里,右手拨开帘子, 目光死死的盯着那颗滚动的头颅, 史连杰纵使身首分家,可他的那双眼睛里依然还停留在看见他的惊喜里。
可他却无法救他。
多么讽刺的事情啊,当朝一品大员却连自己的亲外甥都救不了。
和誉恨极,就连掌心被指甲掐出了血也没有知觉。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等到最后一个犯人被砍下了头, 他才偷偷松了一口气,刚要吩咐人去给史连杰收尸, 却听冯戚远突然高声道:“台上几个犯人,目无法纪, 枉顾人命, 下官奉皇上之命, 特派人将这几人曝尸三日, 以儆效尤。”
“哇!”和誉闻得此言,再也忍不住,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他身旁伺候的下人连忙赶车回府,找大夫医治。
冯戚远立于高台,冷眼看着那辆带着和府明显标志的马车渐行渐远。
他知道他这样做算是跟这些世家子弟的家族结了死仇,但是没关系,因为他终于给他的殿下好好出了一口气。
回想起那人躺在床上都能疼出一身汗,冯戚远的心中就止不住的难受愤怒。
他其实清楚阿烛伤成那样不是史连杰他们造成的。
可凡事有果必有因。若无史连杰他们使坏,他跟阿烛怎么会身陷险境。
他自问入朝以来,从未与任何人难堪过,可那些人就是容不下他,就像当初那个“家”一样。
既然安分守己换不来平静宁和,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主动出击。
眼下他最大的敌人当属和誉,不过经今天一事,最近几日,对方可能都上不了朝,这是他难得的喘息机会。要谋划什么,这几日可要好好抓紧时间了。
思及此,冯戚远不再逗留,迅速入宫,没人知道他跟皇上说了什么,只是当日,皇上下旨,言冯戚远办案有功,擢升吏部侍郎。
冯戚远如此快速的升迁,引起了朝中绝大部分人的不满。
当在家中养病的和誉听闻此消息时,木已成舟,他无力阻止了。因此他气的又吐了血,身体状况更加严重。
但这些都不能让冯戚远高兴分毫。
此时他待在东宫内殿,一众太医围着那人团团转。
他的太子殿下正痛的满床打滚,口中不停溢出哀嚎声。
冯戚远只觉得那哀呼声犹如一把尖刀,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上,痛的他无法喘息。
突然那人一声高呼,就没了声响,冯戚远大急,连忙拨开太医冲进去,轻轻的握住那人的手,放缓了语气,温声问:“殿下,你怎么样?你别吓微臣。”
陆家宁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冯戚远担忧的脸,勉强提了提嘴角,“戚远,我我没事,就是…呼…呼…”就是疼了点。
这个世界,他用这具身体出世,灵魂与肉体契合程度完全不是前几世可比,所以当他的魂体从其脱离,痛苦可想而知,更不肖说他的魂体之后又被天雷劈打,其伤害宛如一个正常人削肉剔骨。
现在勉强活着,每日也是痛苦难当。
陆家宁痛的死去活来,藏在他体内的系统也不好受。
陆家宁是它的主人,他们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虽然它感觉不到疼痛,可它却能充分检测到陆家宁的生命力在快速流失。
所以不管是为了它自己不死,还是为了这几个世界,对方对它也确实不赖,它都会想尽办法救他的。
系统偷偷扫描了一眼它藏起来的功德金光,那是上上个世界它主人大方分与它的,现在也是它回报的时候了。
陆家宁正痛得不行时,体内深处突然涌出一股暖暖的能量,润物细无声的修复着他遭受重创的魂体。
那是?陆家宁瞪大了眼睛,尔后又舒服得眯起。
“系统,谢谢你。”
【说说什么谢啊…我我告诉你,虽然你是我的主人,但那些能量都是你已经给我了的,现在你有难,我贴上,等这关熬过去了,是要双倍还我的,哼╯^╰】
其实系统更想痛骂陆家宁一顿,哪有拿自己的命去换他人的命的,简直宇宙无敌大傻逼一个,可是看着它主人痛的眉头都拧一起去了,哼哼两声还是住了嘴。
它一边向陆家宁输送能量,一边看着自己越来越少的能量,心痛不已,【呜呜,没能量了,本系统又要被迫休眠了。】
陆家宁轻声笑了,极细的精神丝抚过系统的圆形体,柔声道:“别怕,等此间事了,得来的真龙之气分你三分之一。”
系统人性化的吞了吞口水,【真真哒?】
那可是真龙之气啊,渣主人,啊呸!好主人要分它三分之一。
可是想起某人的累累前科,系统还留了一个心眼,【你怎么保证?你前几次还说不禁我言,最后还不是…哇啊啊啊啊啊!魂魂体契约,主人你你……】
“现在可信我了?”
【信信信,一百个信,一千个信,一万个信,都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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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系统的帮忙,陆家宁的身体总算渐渐好起来了,只是跟原来相比还是弱了许多。
庆和皇后心疼他,每日都吩咐人送各种药膳过来。
陆家宁感谢对方一片好意,每次都是尽量吃完,这些药膳虽然不能修补他的神魂,但是对身体还是很有好处的。
这天陆家宁刚喝完碗中的药膳粥,门外通传“皇上驾到。”
陆家宁在小太监的搀扶下,慢慢下了榻,嘉裕帝一进屋就看到儿子来迎接他,心中慰贴又感动,但嘴上却还要责怪道:“身体没好全,起来做甚。”
陆家宁但笑不语,只是轻轻拉过嘉裕帝的手,向着软榻走去,边走边说:“父皇来了,儿子高兴,自然来迎接了。”
一番话听得嘉裕帝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他从小太监手里接过扶儿子的活,放柔了动作把人安置在榻上。
由于之前陆家宁被人轻轻一碰就痛的死去活来的样子,所以现在东宫处处都铺了软垫,那榻上更是放了不老少的棉被。
当嘉裕帝把大儿子安置上去之后,陆家宁整个人都快陷进棉被里了。
不过倒是衬的脸更小了,越发招人疼。
嘉裕帝爱惜的摸了摸儿子苍白的脸,感慨万千:“瘦了,摸着都硌手。”
“父皇~~”
“你母后背地里都不知道为你流了多少泪。”
“父皇,我……”陆家宁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还不如不语。
看着儿子那蚌似的嘴,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若你真不想说,谁来都不行。”
陆家宁眸光微灿,“父皇,对不起,是儿子的错。”
“行了,你我父子哪说得上什么对不起不对不起的,父皇只希望你记住一件事,以后切不可再拿自己的性命儿戏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以后再遇险事,多想想我和你母后。”
陆家宁乖乖点头,“儿子知道了。”
嘉裕帝一向对大儿子乖巧的模样没什么抵抗力,当即俯下身虚虚抱了抱自家儿砸。
陆家宁也乖乖的任其抱,后来两人再聊了一会儿天,陆家宁开始打呵欠,嘉裕帝不忍耽误儿子休息时间,起身走了。
在他身后,陆家宁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是谁,趁虚而入。
当晚陆家宁就收到了消息。
原来秋猎那日,嘉裕帝射猎时偶然遇到一个林中采药的女子,当时对方正在为一只受伤的小鹿治疗伤口。恰巧那只鹿身上的箭伤就是嘉裕帝所为。
只是那么一场画面,嘉裕帝却觉得心都好像漏跳了一拍。
他第一次那么冲动,没有派人去查女子的底细,就把人接走了。
后来女子告诉他,她叫月儿,居住在这片山腰上,她不知道这里被围了起来,照常上山采药,所以才会“误打误撞”冲撞了天子。
嘉裕帝对人一见钟情,自然全信无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月儿对他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让他不由的信服,好像怀疑对方都是多么不可饶恕的一件恶事。他还想随时都看见对方,稍微停了下来,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
但奇怪的是,每次他到阿烛那里去的时候,这种感觉又会消失无疑。
可惜嘉裕帝现在还没有察觉到这种情况,但是长年居于高位,出自上位者的本能,让他不时就往大儿子这边跑。
也是因此,嘉裕帝还没有“老糊涂”给“月儿”名分,只是让人住在宫里,派人好生照料着。
第82章 昏君的首辅大人(十一)
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娴静以娇花照水, 行动如弱柳扶风。
这几乎是照着月儿的模样来刻画的。
嘉裕帝如痴如醉的看着不远处梨花下娇娇弱弱的美人,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心中喜欢的是这类型的女子。
庆和皇后与之相比, 犹如牡丹与空谷幽兰。
牡丹虽华贵, 可他看了几十年, 也腻了,哪有空谷幽兰来的清雅脱俗啊。
嘉裕帝此刻的模样犹如一个猥琐的痴汉躲在拐角偷偷看着喜欢的美人。
落红月不胜娇羞的捻着一朵洁白的梨花放在鼻尖下嗅了嗅,美目流转, 轻轻一笑,仿若万花齐开。
嘉裕帝看着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剧烈抖动,好似猛兽拼命冲破牢笼一般。
福喜跟了嘉裕帝几十年,此时见自家皇上这副表情还有什么不懂的, 可怜他才接受了太子殿下的旨意, 现在他夹在这两父子中间可是左右为难。
无奈之下,福喜也只能硬着头皮, 委婉劝着:“皇上,您是一国天子, 怎能怎能如此不顾姿态啊, 皇上。”
嘉裕帝闻言, 想想也是, 于是不再弓着背,福喜还未欢喜, 就见他家主子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福喜脸上的笑, 裂了。
“皇上,皇上”福喜赶忙小跑着跟上,还不死心的劝着。结果被不耐其烦的嘉裕帝甩了一个锋利的眼刀子,嘉裕帝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嘉裕帝今年已经四十有余,不过他保养得好,前四十年过的也还算顺心如意,所以整个人并不显老态,依然是个美大叔。
此时,他一袭龙纹黄锦袍,头束金冠,脚踩玄黑凤靴,威风凛凛的向着落红月缓缓走来。
纵使知道眼前这男人已经四十有余了,可是看着那周身的气势,落红月还是忍不住俏脸一红,扭着手指,低声呐呐:“民女参加皇上。”
说话间,落红月作势要拜,不过意料之中的被嘉裕帝阻止了。
嘉裕帝握着手心里那点葱白似的指尖,心驰荡漾,落红月也好似才反应过来一般,羞答答的忙把手从嘉裕帝手里抽出来。
福喜这个旁观者在一边看的门儿清,心里不住哀嚎,太子殿下啊,不是老奴不帮忙啊,实在是敌方太强,他真的顶不住了。
就在嘉裕帝和落红月这两人情愫暗生,正要顺势发生点什么酱酱酿酿不可描述之事。
一个小太监像龙卷风似的跑了过来,嘭的一声跪下,大呼:“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他,他…”
嘉裕帝一听大儿子出事了,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脑门儿突然就惊醒了。
他唰的甩开落红月的手,匆匆丢下一句,“等朕回来”就跟着小太监走了。
落红月看着那抹黄色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帘中,气的脸都扭曲了。
她愤怒的撕扯着头顶的梨花,恨恨骂着:“该死的病秧子,为什么还不死,她刚刚差一点就可以跟皇帝有了夫妻之实,只差一点点,为什么要来坏她好事,为什么!!”
这一天下午宫人为了收拾园中落败的梨花直忙到天黑透。
第二日,嘉裕帝早早又来了她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