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炼金师(198)
萨菲罗尔挺起胸膛,向前迈了一步,守卫推开大门,萨菲罗尔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进办公室。
阳光将一半的办公室照亮,尤利塞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健壮的身躯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里。
眼前的这个是魔龙人?如果是的话,父皇又在哪里?萨菲罗尔心口一阵绞痛。
“父皇。”萨菲罗尔站在尤利塞斯面前,恭敬行礼。
尤利塞斯漫不经心地瞥了萨菲罗尔一眼:“什么事?”
“父皇,关于新一批的人事任免已拟好,请您过目。”萨菲罗尔递上一份资料。
尤利塞斯只是扫了一下就放在了边上:“知道了。”
萨菲罗尔瞄了被丢在一边的资料:“父皇,这份任免书关系到帝国一大批高级官员,你不看一下吗?”
“一会我会看的。”尤利塞斯推了一下。
萨菲罗尔不再勉强,垂首道:“会议还有一个小时开始,是否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会议有你出席就可以了。”尤利塞斯笑道,“这个帝国早晚是你的,好好努力,我的孩子。”
萨菲罗尔抬眼一瞥,在旁人看来这似乎是一场父子之间亲昵的对话,可他心中没有温暖,只有猜忌。
他究竟还是父皇吗?退出办公室,萨菲罗尔握紧了拳头。
走出办公室后,他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拐去了皇后的寝宫。
自从去年独立日庆典上皇后受到了惊吓,身上总有些不大不小的病症,萨菲罗尔每隔两三天他会去探望一下皇后,与她聊一会天,虽然时间不长但足以表达孝心。
皇后精致的脸上带着些许病容,但并不影响她的端庄典雅,一看到萨菲罗尔来便拉着他询问了一些身体状况,就和寻常母子无异。每当这个时候,萨菲罗尔阴冷的脸色才会稍有好转,至少母后没有什么奇怪的变化。
“萨菲罗尔。”皇后拉着萨菲罗尔的手,忧心忡忡道,“近日来,我听到一些古怪的传闻,是关于你父皇的。”
“母后,那都是叛乱分子故意制造出来扰乱民心的谣言,您不必放在心上,我已经下令追查谣言的源头了。”萨菲罗尔安慰道。
“谣言吗?”皇后美丽的脸上流露出恐惧,“我该怎么说呢?你父皇最近是变得有些古怪。”
萨菲罗尔心中一紧,难道连母后都感觉到了吗?“父皇怎么了?”
“他……”皇后苦笑了一下,“我与他好久都没有好好说话了,终日沉闷不语,而且……他也很久没有……”
皇后咬了一下唇,终究是没在儿子面前把话都说出来,但是萨菲罗尔猜到了皇后隐去的半句话,恐怕父皇很久没有与母后过夜了。
炼金师之间的精神纽带无法替代,两人的情绪互相影响,当其中一方出现问题,另一方能明显觉察到。也许最先察觉到皇帝异常的就是皇后,但她羞于开口,以为只是多年的夫妻情谊出现了问题,直到今日有更加怪诞的流言出现,才逼得她向儿子道出心境。
“您不要多心。”萨菲罗尔握住皇后的手,“一定是因为这些年帝国灾难频发,动乱不断,父皇心忧国事,所以才会焦虑不安,以至于对您有些疏忽。”
皇后望着英俊的儿子,她依然记得初为人母把小小的婴孩抱在怀里,并取名为萨菲罗尔的那一刻,如今一晃眼,小婴儿已长大成人。
“还真是对不起你呢。”皇后忽然笑道。
“什么?”萨菲罗尔茫然。
“所罗门帝国延续几千年,交到你手上竟然已是这样一副局面,想想就觉得有愧于你。”虽然皇后从不参与国事,但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母后您别这么说。”萨菲罗尔正色道,“不论这个帝国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责任,我都义不容辞。”
皇后宽慰一笑:“去吧,不要在我这里耽搁太多时间,去做你应该做的,不要有太多顾虑。”
“好的,那我先走了,我过两天再来看您。”萨菲罗尔的确有太多事情要忙。
“还有,对你弟弟好一点,门萨的事件他是无辜的。”
“我知道的。”
冬日里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但是没有半点温度,风吹在身上还是寒冷刺骨。
萨菲罗尔和吉罗德在花园里边走边谈,萨菲罗尔忽然抬手遮了一下阳光,不悦地皱了一下眉。
正在向他汇报的吉罗德停了下来:“外面太冷,光太刺眼,要不要回办公室继续?”
萨菲罗尔的反应迟滞了一秒,摇了一下头:“继续吧。”
吉罗德无奈,让卫兵去拿一件大衣,翻看了一下笔记本挑出其中一条:“说点好消息吧,关于陛下的流言基本控制住了,舆论的重心已偏转到了叛军身上,没什么人再提魔龙人的事了。”
萨菲罗尔冷笑了一下:“这也能算好消息吗?”
吉罗德有些尴尬:“至少这次凤起的把戏没能成功,他想在帝国掀起浪涛,结果只起了一点涟漪。”
萨菲罗尔摇头:“你不明白吗,这回他根本没想制造混乱,而是为了提醒我,他认为父皇是……是魔龙人!”萨菲罗尔在说出魔龙人这三个字时,声音无比阴沉冷硬。
如果换做在别的场合,吉罗德一定会信誓旦旦地维护尤利塞斯皇帝的声誉,但在萨菲罗尔面前,他无需假模假样:“你有什么打算?”
萨菲罗尔沉默不语。
吉罗德只得换一个话题:“另外还查出来,是司寇家族的势力一直在帮助凤起,故意前几次也是,据说凤起与司寇玉许多年前就认识,他们之间一定有交易往来。”
“他的野心果然是暗藏许久。”萨菲罗尔冷声道,“去警告一下司寇玉,叫他不要太嚣张。要是再胡来,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掉肉。”
事实上他能做的也只有警告和有限的限制,传播流言是利用了鱼龙混杂的势力和各方私媒,想要完全禁是不可能的。
吉罗德记了下来:“还有一件事,华莱士最近弄了一大片土地建了一个击剑乐园,说是为了让皇帝陛下能去放松游玩。”
他说得简单,但其中“弄了一片土地”“建了一个乐园”就大有文章可做,而且又是搞来溜须拍马的东西。
萨菲罗尔的面色又沉到了谷底:“有的时候我真怀疑华莱士是凤起的人,否则他为什么会不遗余力地掘墓?他是生怕帝国不亡吗?”
这还是萨菲罗尔第一次用上了“亡”这个字眼,吉罗德大惊失色:“殿下!”
萨菲罗尔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大呼小叫,突然他从中醒悟,不经意间做了一个重大决定:“我发现之前我陷入了一个死局,现在我想通了。既然走到了今天的局面,父皇,或者说那个人究竟是不是魔龙人,已不重要了。”
☆、第156章
七日后,萨菲罗尔一身军装站在庭院的树下,亚麻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呈现出极浅的颜色,树叶在脸颊上留下阴影。
吉罗德快步走来低声道:“一切就绪了,现在行动吗?”
“华莱士进去了吗?”
“刚刚进去,我们现在去正好。”
萨菲罗尔仰望天空,刺目的阳光逼得他眯起了眼睛,随即坚定地吐出一个字:“走!”
两人带着一队士兵,穿过中庭直奔尤利塞斯的办公室,今日值守的护卫早就换成了萨菲罗尔德人,他们一路畅通无阻,逼至门口。
门口的卫兵惊讶地看着气势汹汹的人:“殿下,你们这是……”
“让开,我有急事见父皇。”萨菲罗尔冷声道。
卫兵尽管害怕,可还是忠诚地履行职责:“殿下,您不能进去,陛下正在与军务大臣商量要事。”
萨菲罗尔扫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地后退了一步。
两卫兵松了一口气,以为度过了难关,吉罗德和士兵队长踏前一步,同时抽出佩剑。两名卫兵只来得及看见银光闪过,脖子上一痛,人倒在地上。
吉罗德奋力推开沉重的大门,萨菲罗尔大步流星地跨进去。
几声惨叫过后,大门猛然被推开,尤利塞斯和华莱士同时抬头看去。
“殿下,您太失礼了。”华莱士装模作样地板起脸,“有什么要紧事,连通报一声都等不及就这样冲进来?您会打扰到……”
华莱士没有什么别的本事,论察言观色,他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一。一看见萨菲罗尔和吉罗德的表情,他就意识到不妙,再看见紧跟着冲进来的士兵,当即吓得面无人色。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华莱士指着萨菲罗尔尖叫。
办公室里的卫兵当即围到尤利塞斯身边,警惕着来者不善的萨菲罗尔。
隔着重重人影,萨菲罗尔的对上尤利塞斯的目光,后者的眼中阴森中带着讥诮。
“谁让你们进来的!”尤利塞斯呵斥,声音低沉暗哑。
萨菲罗尔缓缓开口:“父皇,我听说您最近身体不适,特意找了最好的医生来为你检查身体。”
尤利塞斯沉默地坐着,一动不动。
萨菲罗尔冲身后使了个眼色,一个穿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提着治疗箱走出人群,走向尤利塞斯。
卫兵用身体挡住医生,不让他靠近,一名卫兵伸手一推,将医生推得踉跄一步,摔倒在地。
这一摔如同按下了控制开关,萨菲罗尔的士兵齐刷刷地亮出武器,尤利塞斯的卫兵随即反弹,一个接一个地抽出佩剑,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人群后,萨菲罗尔负手而立:“怎么了父皇?检查个身体而已,只不过是儿子的一片孝心,那么紧张干什么?”
“检查身体吗?还真是令人意外。”尤利塞斯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他的动作非常缓慢,但是极具压迫感,身上散发着强大的威慑力,几名站得近的士兵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甚至产生了拔腿就跑的念头。
萨菲罗尔注视着他,手移到了佩剑的剑柄上,拔出半寸。
“你们……你们这些无礼的家伙!竟然敢在陛下面前动刀动枪!”华莱士吓得声音都走调了。
吉罗德逼近一步,用剑指向华莱士:“闭嘴!”
华莱士抖着双腿,哆嗦着嘴唇,长满横肉的脸上一对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他早就知道萨菲罗尔对皇帝宠信他心存不满了,百般讨好萨菲罗尔无果,想着只要尤利塞斯皇帝在一天,他就可以多逍遥一天,等钱捞够了就带着一家老小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可没想到会萨菲罗尔会胆大至此,直接带人冲到皇帝面前,父子兵戎相见。
华莱士觉得脖子上的脑袋有点沉,他寻找着可以逃跑的契机,反正萨菲罗尔的目标是尤利塞斯的皇位,与他无关,找个机会溜出去就能逃命。
他一点一点往人堆后面缩去,试图脱离众人视线,趁萨菲罗尔和尤利塞斯对视之际,一个转身试图冲向阳台。
华莱士这一动牵动了全局,就好像一张细织的网抽出了一根线,整张网瞬间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