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和谐/见鬼(22)
厉归翻了翻手里的书,点了点头。
“不过,我今天还听到别的说法。”靳言把匿名者的话告诉了他,“那人猜测是有人在给吴欣欣报仇,找人打了顾淳。”
“还有别的吗?”厉归问。
靳言一怔,摇了摇头:“没有了。”
厉归起身,走到靳言面前,看着他说:“如果纯粹是人类之间的问题,我就没法帮你了。”
靳言仰头和他对视,说:“我知道,我只是……没什么,我自己可以搞定的。”
他只是想把这些事和厉归分享,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心理。
“那你小心一点,有问题就联系我们。”厉归伸出手,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靳言的肩膀,给他小小的鼓励。
“我知道了。”靳言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对了,我刷微博的时候看见黑胖的新照片,厉归,你把那个猫爬架买回去了?”
“嗯。”厉归不以为意,“你们不是都喜欢吗?”
从照片里看,黑猫是很喜欢,不过那个东西挺贵的,靳言说:“等我回去以后,就把钱还你。”
厉归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一听这话,轻轻地摇头,说:“不要放在心上,有人来了,我先回去。”
靳言“哎”了一声,没来得及跟他道别,就见眼前的人化成了一阵黑烟,须臾间就消失无踪了。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了,顾妈妈的声音传来:“小淳,妈妈热了牛奶,出来喝掉,一会儿准备吃饭了。”
“来了。”靳言应了一声,放下东西出去,见顾淳父母都在餐厅,上前接了顾妈妈递过来的牛奶喝了两口,试探性地问,“妈妈,你还记得我有个初中同学叫吴欣欣的吗?”
一听这个好名字,顾妈妈的脸色顿时变了,语气有些冲地问:“怎么了?他们家有人来找你了?”
靳言观察着她的神色,问:“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啊我?”顾妈妈有些不耐烦,“就你那个初中同学,说是被人怎么了,精神不好退学了,你们学校不是还组织了捐款吗?要我说,这事就是她自己倒霉,她爸爸以前找到我们家里来,说你们都是一个班的,要负责。嘿,我说,欺负他女儿的又不是我儿子,干什么找我们负责?”
“那时候,您拒绝他了?”
“我给他塞了几百块钱,算是做好事了。”顾妈妈说着,转身回了厨房,“你们父子俩洗洗手,准备吃饭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那都是别人家的事!”
“可是……妈妈,”靳言追着她进了厨房,低声说,“当年猥/亵过吴欣欣的那个崔浩,两个月前死了。”
“那可真是天理报应。”顾妈妈回头叮嘱靳言,“这事和你无关,你到了学校别乱掺和!”
靳言张了张嘴,本来想说的话又咽下去了。看来顾妈妈还不知道,当年欺凌吴欣欣的,有她儿子的一分。
天理报应……这一切真的是天理报应吗?那顾淳这事又算什么呢?
☆、校歌04
如果真像那个匿名者猜测的那样,顾淳是被人故意打伤的,那靳言得帮他找到幕后主使者,解决这个潜在的威胁,不然就回不去原来的身体了。
靳言微微叹气,本以为这是任务最轻松的一次,没想到还是有点棘手。
“巍巍苏山,钟灵毓秀,静水深流,岁月悠悠……”
慷慨激昂的旋律在清晨的校园里回荡,阔别学校数年,靳言再次背上了书包,成为一名苏伦附二的高中生。顾爸爸一大早就要去跟人谈生意,顾妈妈不放心儿子,亲自开车送他来学校。下车之前,顾妈妈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事无巨细足足/交代了十分钟。
好不容易摆脱顾妈妈,靳言先去了教师办公室,找了班主任报道。班主任是男的,三十多的样子,戴一副金丝眼镜,很有知识青年的感觉。
“……顾淳同学,欢迎回来。”班主任跟他寒暄了一下,说,“老师知道你前段时间非常努力,成绩也在稳步上升,你在住院的期间落下了一些功课,可能会对接下来的月考有影响。不过,你千万不能急,学习要一步步来,这样,你在班上找个同学帮你辅导功课,各科老师那边,我也会交代他们,希望能帮你尽早赶上学习进度。”
“好的,谢谢老师。”靳言鞠躬。
“这孩子,真是比以前礼貌多了。”班主任十分欣慰,亲自送他出去。
到了教室,靳言放下书包,环顾了周围一圈。有几个过来跟他打招呼的,估计都是以前和顾淳相熟的同学,他一一回应了。他看了教室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想了想,拿起手机走到了外面。
靳言找出上次保存的那个陌生号码,拨了出去,眼睛则透过窗户观察教室里的每个人。
坐在前排的一个短发女生正在看书,靳言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只见她从抽屉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按了一下又放回去。同一时间,靳言的手机出现了挂断的提示。
找到了。
靳言把手机放回兜里,大步朝那个女生走去。一直到女生课桌前,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长相,个子不高,五官清秀,正全神贯注地在算一道数学题。
是那天到医院来过的。
靳言屈起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女生的桌面,问:“叶容,我住院的时候落下太多功课了,我想请你帮我复习,好不好?”
名叫叶容的女生抬头一看,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不乐意”三个字,她抿了抿嘴,说:“不好意思,我最近要忙圣诞晚会,今年我是主持人之一,课外时间几乎都要用来排练,你还是找别人帮你复习吧。”
“别啊,咱们都是老同学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靳言说,“这样吧,你帮我复习功课,我陪你去排练,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做的,你让我去做就行。我尽量不耽误你的时间,只要你把笔记本借给我,在我有不懂的问题的时候解答一下,这样总可以了吧?”
叶容很是纠结,但最终还是扛不住靳言的一再说服,点了点头,冷淡地说:“我只把笔记本借给你。”
“谢啦!”靳言笑眯眯地说。
叶容眼神有点古怪,但什么都没说,又去算题了。靳言回到座位,他坐在后排,对全教室的一切动静尽收眼底。上午的课过去,他发现叶容是个非常用功读书的好学生,眼睛几乎没离开过老师,也很积极地回答问题。尤其是数学课,她的踊跃程度仅次于课代表。
这样受老师喜爱的好学生,自称“有罪”?
下课铃响,老师刚离开教室,全班发出一声惊讶的“哇”。靳言抬头,一下子愣住了。教室门口,厉归拎着饭盒站在那里,一身白衣黑裤,脸颊棱角分明,眉目冷峻又不失帅气。
靳言正愣神间,厉归已经朝他走过来了。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跟着那个身影移了过来,最后聚焦在靳言身上。厉归将饭盒放在他的课桌上,靳言呆呆地看着他,问:“你怎么来了?”
“到吃饭时间了,肚子不饿吗?”厉归似笑非笑。
那双黑色眸子清冷又深邃,虽然没有故意对靳言施加压力,他却不自觉有些紧张。厉归十分专注地看着他,对周遭的一切不闻不问,仿佛全世界只有靳言一个人。
明明是只让人害怕的鬼,却有这般认真温柔的一面。
靳言胡思乱想着,感觉胸膛里的心跳稍稍快了点,赶紧站了起来,轻声说:“我……我们去食堂吃吧。”
厉归拎起饭盒,陪他离开了教室。
靳言一路上有些心神不宁的,时不时用余光打量身边的人,厉归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转过头来,挑起眉头看他。靳言顿时有种做贼被抓的感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正在这时,篮球场飞出来一颗篮球,直直地向他们砸了过来。
靳言正要出声提醒,厉归一抬手,将高速飞行的篮球抓了个正着,看也不看地丢回了球场,男生们吹起了口哨。
这一手确实帅气,靳言都呆了,后知后觉地笑起来。
“厉归。”他问,“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黑胖呢?”
“它在家。”厉归说,“怎么?比起看到我,你更想见到你的猫?”
“我就是随便问问。”靳言说。厉归每次出现,似乎都想攫取他的全部注意力,有点霸道,不过,他倒是不觉得反感。
两人到了食堂,正是饭点,学生们蜂拥进来,每个窗口都排起了长队。厉归和靳言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打开饭盒,里面有两人份的饭菜。厉归尝了几口就停了筷子,眉头皱起:“这菜实在太难吃了,你知道有什么好一点的饭店?我下次给你带。”
靳言见他一脸阴郁地拨弄碗里的饭菜,忍不住笑了,问:“厉归,你吃不惯我们的食物吧?”
“那倒不是。”厉归说,“你做的我就喜欢。”
靳言看着他愣住了。
厉归并未觉察,依旧用筷子戳着那几根可怜兮兮的土豆丝。靳言低下头,埋头苦吃。
吃过午饭,靳言送他出学校。两人沿着主干道往外走,厉归问:“事情有眉目了吗?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还需要一些时间。”靳言问,“对了,厉归,你以前被人欺负过吗?”
“没有。”厉归停了一下脚步,待靳言超过了自己,望着他的背影说,“我有需要保护的人,若我被欺负,我身边的小鬼早就被拆吃入腹了。”
“我差点忘了。”靳言笑笑,“你身边有很多追随者,你要保护他们。”
“你说错了。”厉归淡淡地说,“我身边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小鬼。”
靳言似乎无意间触动了他的心事,及时打住了话头。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靳言跟顾妈妈报备了一下,陪叶容去了排练室。圣诞节临近,苏伦附二会举行一个全校性的晚会,叶容和高三届的赵惜之是主持人。他们排练的地方是一个阶梯教室,非常宽敞,除了赵惜之和叶容以外,还有一个小型管弦乐队在排练。
靳言借了叶容的笔记本,心不在焉地坐在角落里抄写,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叶容身上。和款款大方的赵惜之相比,叶容的短处很容易就暴露了出来。她台词不熟,嗓子干干的,缺少几分感染力,有的地方还会结结巴巴。每次念错词,她会懊恼地把头低下,一边反省,一边用嘴巴无声地重复练习。
赵惜之和叶容对了几次词,把稿子交给文宣部去修改完善,然后就聊起了晚会节目的问题。靳言竖起耳朵听,得知他们的晚会还缺节目。赵惜之在学校里人缘不错,亲自邀请了一些有才华的同学来参加。靳言看见有几个人陆陆续续进来了,说应邀来报名圣诞晚会节目,文宣部的同学赶紧去迎接。
“我是来找赵学姐的。”一个平头男生说,“我希望我朗诵诗歌的时候,赵学姐能做我的听众。”
文宣部的同学正要喊人,赵惜之已经走过去了,笑着和那位文艺青年打了招呼。文艺青年如沐春风,当场开始朗诵《致橡树》。
叶容正背着台词,突然被打断,抬起头来看了那边一眼,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
悲剧的是,从文艺青年开始,排练不断有人找来,和赵惜之以及文宣部的同学交谈,叶容总是被他们打断。一开始,她的白眼翻得很有味道,后来干脆不练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靳言去还笔记本,用本子一角戳了戳她的肩,问:“小美女,怎么不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