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穿宋朝]苍穹之耀(187)
钱凡看了眼监控画面里四处城墙上乱成一团的样子,随意地嗯了一声。
下一刻,有八只飞行器并作两行,笔直的从南城墙飞掠而去。
伴随着轰响声几乎能穿透耳膜的低行而过,八只飞行器犹如天中巨鸟般在城池上空降下一大片的阴影,哪怕只是从南到北排队飞了这么一圈,几乎快逼疯所有还尚存理智的人!
在飞机过来的那一刻,所有百姓都唯恐自己被巨鸟叼走吞吃,恨不得把脑袋都埋到尘土里。
还没等那八只飞行器回归队列,就有人再也克制不住,高吼出声:“开门——”
“开门!开门!”
如同炸药被引燃,成千上万的人匍匐在街道和房舍的各处,开始歇斯里地的同时高呼:“开!城!门!”
“开——门——”
如同溃堤一般,甚至有更多的人直接冲向了四个方向的城门,不顾士兵们还握在手中的枪刃,用拼死的力气去开城门。
在十分钟之内,八门全开,众民拜倒。
辛弃疾拿起对讲机,看向了高空之下黑压压的人群。
“青州,降。”
第159章 首相
赵构病死和临国参战的消息是同时传来的。
而且显然三国上下官僚都没有料到全都撞上了,各个都颇有些摸不着北——
汤思退原本处死了赵构,准备携幼帝上位,推首相之制,本来剧本都跟一众演员对了多遍,就等着临国元首过来吊丧之后就开始新戏登场了。
谁想到这赵构病死的消息刚一放出去,当天下午临国那边就来了探子回报消息,说的是这临国竟然已经出兵向北,从临沂至青州一路攻下了数城!
更为惊悚的是,从前的天龙之说鬼鸟之说,又一次被传的沸沸扬扬的!
汤思退作为主谋,原本自己想拿下元首这个位置,连私下的小团体都经营了许久,就等着丧事一过就开始操办要紧的参议之事,可怎么临国这就开始对金国动手——这收拾完金国,岂不是要开始搞宋国了?
按照茗秋党的原定计划,连带皇族亲眷和多位重臣一致通过君主立宪制,然后就直接通过迁都提案,趁着这个机会直接迁都回洛阳,一切再做打算。
可临国眼下直取金国中京,搞不好还要打到蒙古去——
跟临国对着干,是不想活命了?!
可问题是赵构现在人都凉了,不收敛死尸会臭的,丧礼什么的都必须跟着时辰走啊。
汤思退愣是在满脑子全是三国之变的情况下,和权臣们协力办了国丧,共同嚎泣哭灵,差点连胆汁都能哭出来。
陆游跪在队伍的前头,两眼的神情颇为复杂。
他忠的不是君,而是国。
他不阻拦汤思退的计划,作为商部之首没有脱离这些逆党,就是他在这些年里逐渐地开始相信,如今的宋,也需要足够跟上新经济和生产力的政制。
赵匡胤造反起家,所谓皇族血统跟周天子没有半分关系,只有议会和首相之制建设的足够和谐,国家才能当战则战,不再因一人之言而畏葸不前。
众臣和嫔妃的嚎哭声响彻前后,太监的尖利声音划破了长空:“报——临国元首到!”
临国元首来了?!
他这个时候也来了?!
所有人同时仓促回头过去,逆着光看向那穿着鹤羽大氅的柳元首。
那个男人一脸冷峻,脚步沉稳有力,玄黑色的制服上悬着鹿角勋章。
哪怕只是快步走入灵堂,那脚步声也如同钉子一般敲进每个人的心里。
他皮肤苍白身量瘦削,可无论眉眸还是背影,都凛然而不可冒犯。
汤思退心想事儿真是全都砸一块了,带着一众高官再度行礼,朗声道:“大宋国丧,无暇恭迎远客,还望柳先生体谅。”
柳恣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清楚了礼数,只折中了临宋之间的规矩,接过礼官手中的线香三炷,对着那金丝楠木的棺材鞠了三个躬。
可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尽是提防与戒备。
你临国元首此刻前来,难道也想趁着赵构横死来捞一笔羹?!
“我临国对旧皇之丧深表同情,亦无意过问宋国内事。”柳恣立在那棺材旁,侧眸看了眼那些跪伏着的臣子,直接无视了过于嘈杂的哀哭声,看向那佝偻着身子的汤思退道:“汤丞相。”
“在!”汤思退被这一声唤的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绷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生怕被他刁难一二。
“我国天师近日出关,为你们大宋算了一卦。”
柳恣注视着他的眼睛,墨玉般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感情。
“贤相出,帝国成,四海并济。”
“若丧礼之后,政制新举,我临国自然会为新的掌事人献上一份厚礼,以示尊敬。”
汤思退愣是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牙齿却开始打起架来。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一直没有考虑过的事情。
自己站在柳恣面前的时候,简直如一只被缚住双翅的野鸡一般,无论威压气度,都无法与他并行。
这种压迫感是来自于深处的,与官阶身份都没有关系。
所有的学识、才华、见闻、城府,全部都无声的熔练于柳恣周身的气息之中,哪怕汤丞相才手刃赵构不久,和他近距离面对面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打个寒噤。
他从来没有如此想逃离这个位置,拉任何臣子出来顶缸。
“临国政事繁忙,我就不在这多叨扰了。”
柳恣对着棺材遥遥致意,没有等他再憋出句什么鬼话来,就直接率着一众人离开了这里。
他转身的时候,连风都带着寒意。
汤思退呆滞地站在原地,忽然就变了主意。
不管临国到底是通过天师还是用内奸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不管临国到底知道多少,是不是真的能探听人心,君主立宪之制和上下议院制都必须革新,可他绝不坐这个位置了。
首相之位,一定要给别人。
整场丧仪从哭灵到平土要花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可是战局一瞬万变,根本不能再拖下去。
只有内朝稳了,才能继续下这盘棋。
在当天晚上,整个山庄里灯火通明。
这一次,来了太多的人,以至于仆人们不得不把温泉旁最大的庭院打扫出来,铺上软垫布上银炭小炉,还牵出电线插座出来,方便布置灯光和麦克风。
皇族,贵族,文臣代表,武官代表,巨贾富商,还有茗秋的核心成员,加起来就有五六十人。
而临国的人也是连夜赶来——大多数人都已经在楚州和海州购置了庭院,过来也只需要开车几个小时。
整个升跃合金和敬梓化工虽然这一年里在临国的势力被极大削弱甚至架空,可他们以及江银商会的投资者们早充分渗透进了最初连体系都没建立起来的和宣常化工业,如今几乎连绍兴制造里都安插了不少他们的人。
也正因如此,带有江银原身份的人几乎来了四十多个,代表了接近八个公司和投资方。
许多平民都以为权力便是地位,坐上龙椅、拿走权杖、带上皇冠,就可以成为万人之上的掌权者。
可真相是,任何权力,从来都不是一个个体,而是一团势力。
就像每个美国总统背后都站着三四个财阀,利用总统的喉舌来为自己谋求利益,不然美国枪支协会也没必要在每届竞选时给双方同时注资巨额。
站在台前的,永远都只是一个木偶般的话语人。
而木偶背后的线,是握在他自己的手里,还是被一群人强制操纵着,就是另一回事了。
聪睿者都会极力培养扩大自己的整个团队,甚至以充分渗透商界与军务为基础,来握紧自己的话语权。
如果柳恣当初没有购置下整个殊元集团,没有入股军火业,没有把自己的旧有资产趁着改革扩大翻倍,他在参政院说话的分量也高不到哪里去。
他们今晚要商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谁来扮演台前的这个木偶。
上下议院其实早就已经拟定,不仅充分照顾了皇族贵族,暗中补偿他们足够多的利益和名誉,让他们能够继续在光辉的照耀下醉生梦死,也早就给商人们更多说话的权利。
哪怕不用算命先生推演,睁眼人也几乎都看得出来,伴随着实体工业的疯狂发展,可能十年内,只靠血缘苟活的贵族地位会不断被逐出这个圈子,而阶级之间的通婚也会越来越频繁。
“我和张先生这边的意思是,我们不参与这件事情的商议。”胡凭羽依旧妆容精致,只扫了眼在座那些眼神各异的男人,不紧不慢道:“所谓首相,也只是个代表而已,你们也不用太紧张。”
汤思退自己啰啰嗦嗦的讲了太多,但把所有真实的想法全都压了下来。
这个角色,不能太有地位和威望。
蒋芾家世才学样样过人,让他上首相之位,等于会扶持世家大族的势力,那些商人断然不肯。
陆游手里握着整个商部,他经手的生意和产业太多,如果这个时候再锦上添花,他就极可能从首相攥着权力变成摄政王,哪怕没有夺权的心思,也断然会给商人太多好处,以至于势力再一次失衡。
他在听其他人高谈阔论的同时,一直在找新的人选。
能够让所有人提防的人,就是能让所有人放心的人。
没有根基不足以造成威胁,却应该足够有地位。
能够灵活协调贵族和商人之间的关系,并且最好和他们都有利益牵扯。
“等等。”
他突然站了起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这个汤思退跌跌撞撞地绕过一众人群,径直快步走上演讲台,拿走了那个浙商手中的话筒。
“进之不才,想以己身举荐一人。”
他的目光,落到了云祈的身上。
金国。
完颜雍这两年里都失眠难寝,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了下去。
好消息是,他联合着蒙古克烈部、白鞑靼部还有扎只剌部,直接促成了北方一整块国土的联合。
而这一大片的草原,几乎比南宋的全部领土还要多。
克烈部的人虽然性子桀骜,可同样看不惯那南人皇帝为威作福,只与他议定了联盟,肆意掳掠南部一带的多个城池,无论女人粮食统统抢走。
整个蒙古草原的面积比中原要广阔数倍,但也正因如此,十余个部落各自分裂,从来都无法一统。
也正趁着这个机会,完颜雍得以利用早已归顺的白鞑靼部向多个部落示意友好,各种珠宝首饰也纷纷送过去,还划定了地盘表示只要抢到了都归你们。
以女真族的气性,想要彻底与南人融合,就只能同化自己内部。
无论女真还是蒙古,都没有自成体系的教育制度和官僚制度。
他们是游猎和游牧民族,生来骁勇善战,注定在北方才能坐稳位置。
能稳住东部的那片稳定的粮食供给之地,再在北方多养一些蒙古马,事情只会越来越好。
如果李石伯父还活着的话,恐怕也会觉得颇为欣慰吧。
完颜雍不断算计着地图上不同区域的得失,只希望找到更多的主动权。
有探子失魂落魄地快步跑了回来,几乎两条腿都被透支的打哆嗦:“官家!官家!”
“临国一天之内拿下东部七城,连沧州都已经攻破,恐怕今晚就已经到瀛洲了!”
“什么——”
那临国之前七年里都毫无动静,唯一一次动手还是因为金宋联合近二十万兵力围剿才动了怒,说和时也还算好商量。
如今怎么就突然动了手?!
“所有战报都在往国都邮,下官是跑死了三匹马才赶回来的!据说他们临国动用了神仙鬼鸟天兵天将,一路杀过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知道是用了些什么妖法!整个东部七城有六城都是不战而降,只有一城近一个时辰都不肯表态,直接被一炮炸掉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