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也要打电竞(173)
六柄不满:“骂他就骂他,带什么狗。”
石破和小疑已经你一言我一语给孟沉解释清楚了路羲和为什么会摔成那样。
“当时我听到‘咔嘣’一声,可吓人了。不过看他还能走路,应该是没有伤到骨头,幸好穿得厚……”
秦空显然不是专业护士,包扎水平十分抱歉,路羲和膝盖上被糊了两大块纱布,丑得很。
孟沉伸手摸了摸。
路羲和抓住他的手,还有心思调笑:“你的手这么冷,好像冷敷冰袋,还怪舒服的。”
这没心没肺的,小疑忍不住揍了他一拳。
这是一场就算在地震多发的日本,依然十分罕见的八级大震。
已经不用考虑明天的比赛了,比赛必然会延期很久,现在选手们的人身安全都是一个问号。
基站服务已经中断,安置好独步一行人后,秦空就一直在和赛事组的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寻找各个战队的选手,让他们集中过来。
YR是最先被找到的,他们当时正好聚完餐回来,还没进酒店就地震了,全员都平安。
“我们都看到了。”YR队长Ryuu用日式英语说。
路羲和:“啊?看到了什么?”
YR主屠Pinku竖起大拇指:“你那帅气的逆行身姿啊!大家都在往外跑,只有你往里冲,我还以为你疯了呢!原来是为了救助队友!”
Pinku感情充沛地吸了吸鼻子:“太感人了。”
Ryuu:“虽然很帅,但是并不可取。帮助别人的前提是先保障自身的安全。”
他的眼神移动到路羲和膝盖上的两片纱布上。
路羲和:“……”
理性来说,他确实应该等到第一波震动结束后再行动的,毕竟如果他自己也摔残了,就更没办法帮助孟沉了。
但是这毕竟是现在安全后的马后炮,他当时满脑子都只想着要第一时间去到孟沉身边。
几波余震之后,时间到了深夜,防灾人员开始陆续组织人群从临时避难所转移到指定避难所。
YR副屠Muri举手示意:“这边有伤员,还有需要轮椅的残障人士——”
很快有人带着轮椅过来,询问是否需要救护车。
“我是小伤,没关系的。”路羲和摇头拒绝。
他们最后被安置在附近学校的体育馆里,体育馆内支起了一张张临时床铺,已经深夜了,所有人都很疲倦,倒头就睡。
孟沉醒来后,就看到路羲和的脸怼在眼前。
“你终于醒啦!有没有看到陌生的天花板?”
孟沉起身,无言地注视着他。
路羲和笑着递给他一袋面包:“刚发的物资,如果要洗漱的话,水池那边在排大队——”
话音未落,一个不认识的金发大高个走了过来,一声不吭地把一个水盆往地上一搁,转身走了。
水盆里是刚接的清水,盆边还挂着毛巾。
“Спасибо(谢谢)!”路羲和来了一句罐装俄语,那人头也不回,酷得要命。
路羲和向孟沉解释。
“那是FLA的Spectre。”
其他更早淘汰的战队都离开了,昨晚还在日本的只有四支队伍,分别是刚刚打完季军赛的CAV和FLA,还有准备今天打决赛的独步和YR。
其中最倒霉的就是来自俄罗斯赛区的FLA了,昨天刚被CAV打败,拿牌失败,正收拾心情准备乘第二天早上的飞机回国,晚上就经历了地震,什么破事都赶上了。
孟沉洗了把脸,擦了擦手,打开了面包袋。
隔壁的Pinku百无聊赖地盘腿坐在床上蹦着日式英语单词:“我好无聊啊,好想玩死线。”
这一片的人都是死线的选手和工作人员,听了这话他们纷纷响应。
“排位怎么办,我的牌子要保不住了……”
“我的段位要掉了啊……太悲伤了。”
一时间愁云惨淡,不是因为地震,居然是因为玩不了死线。
秦空:“这就是死线玩家吗,我服了。”
“等等!你们怎么会有这个!”Panela惊呼。
原来FLA那边,居然掏出了一套死线官方授权的竞技卡牌游戏。
“不是吧,你们地震了还要带着死线的卡牌一起跑啊!对死线爱得这么深沉吗!”
CAV全员都过去围观,叽叽喳喳十分吵闹,Spectre终于忍不住带着卷舌音开口了:“地震的时候卡牌就在我的身上!”
那时候他们正在居酒屋喝酒,这套卡牌游戏本来是打算作为余兴活动的。
这一圈的死线玩家,看到他手里的牌眼睛都亮了。
FLA从未如此受欢迎过,他们的这几张床位被人团团围住,直接展开了一场小型卡牌对战赛事,还配有原汁原味的赛事裁判和解说。
上场名额十分紧俏还要排号,每个选手背后都有一堆自家队友围观,还要被这帮臭棋篓子指手画脚。
孟沉被推举为独步的一号种子代表,他其实根本没玩过这个卡牌,但是看别人玩了几轮也看懂了,一上来就杀穿了所有人,叫人直呼新手保护期。
就这么苦中作乐的,一周后国际航班才基本恢复,独步得以回家。
“当时看到新闻真是吓死我了!”孟恬跑来接机,在保姆车里抱着孟沉嚎啕大哭,路常仪也抱着路羲和嘤嘤哭,被自家老弟嫌弃推开。
顺便一提,虽然路羲和的膝盖伤得不重,但毕竟行走不便,所以他也拄了俩拐,和孟沉站一块简直凑不出一条好腿。他们下飞机的时候刚好被粉丝拍到了,被网友吐槽这下真成残疾夫夫了。
孟恬带他们一起出去吃了个饭,然后把这俩小残废送回家。两个家长一再和他们确认不需要请护工照顾,最后还是尊重他们的选择,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车辆驶离的那一刻,路羲和就缠了上来。
“孟沉……”
他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死死地抱着孟沉不放。
孟沉无声叹息,轻柔地抚摸他的后背。
用肢体语言告诉他,我在这里,别怕。
地震之后,路羲和虽然表面谈笑风生,十分乐观,但是孟沉能看出,他又是在强撑着伪装。现在大概是因为回到了安全的地方,突然松劲,创伤才突然发作了出来。
“不要走……”
【我不走】
【只是换个地方】
【你现在的姿势不难受吗?】
托着路羲和倒在床上,拿毛毯把这个瑟瑟发抖的奇特生物裹起来,毛毯里这个生物还在抓着他念:“孟沉。”
他一遍遍地念着,仿佛想要以此确认孟沉的存在一样。
真是可怜。
孟沉低下头,嘴唇碰到他的头发,几乎像是一个吻。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呢。
混杂了怜悯,关心,同情,希望他能从恐惧中解脱出来,回到过去那个虽然心口不一,笑得很假,却很有活力的状态。
必须承认,当他忍着脚底的剧痛打开房门,看到路羲和出现在门外的那一刻,他被震撼到了。
行动比语言更加有力。从来没有人这样热烈地喜欢他,从来没有人如此坚定地选择他,把他放在第一的位置,甚至高于自己的生命。
从那一刻起,路羲和对他来说,就变成了一个无法取代的特殊存在。
孟沉希望他快乐健康,与之相比的一切都可以退让。
他腾出一只手来回复安默的信息。
【路羲和状态不对,训练暂停,稍后联系。】
然后,他就丢开手机,什么也不做,只是——陪伴。
他就这样耐心地抱着路羲和,哪里也不去。
第三天的凌晨,路羲和做了噩梦,说他梦到了很久以前梁晨遇难时候的事情。
孟沉耐心地听完他前言不搭后语的梦境,平静地告诉他。
【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在这里。】
“我知道。”
路羲和痛痛快快地哭过了一场,泪水流尽,他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
他软软地躺在床上,手都有点抬不起来,却挣扎着问:“训练怎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