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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病的春天(39)

作者:非天夜翔 时间:2022-05-02 08:38 标签:校园 青梅竹马 花季雨季

    遥远莫名其妙,怎么有人找到这里来了?
    他换上刚买的一套沙滩裤与花衬衣跑下楼去,看到满身大汗,背着个包的谭睿康。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遥远大喜道。
    谭睿康脸色不太好看,似乎十分疲惫,说:“小远,你手机怎么不开机?姑丈让我过来接你。”
    遥远道:“怎么了?”
    谭睿康:“大奶奶去世了。”
   
    第20章
   
    遥远对外婆的印象只有两面,一是小时候她给自己擦脸,力度大得令他脸疼。二则是上次回来时外婆笑眯眯地给他补衣服,说:“遥远啊,有女朋友了带回家来看看。”
    他站在外婆的遗像前,感觉十分陌生,死亡距离他太远了,不是发生在他没有那么亲近的人身上,便是发生在他还不懂事的时候。身旁有人朝他说话,遥远只是无意识地点头,知道外婆走得很安详。
    那天谭睿康父亲的几个朋友来看她,还给她带了东西,外婆便坐在屋檐下摘豆子,准备炒豆子招待客人,聊谭睿康的爸爸的事,说着说着头越来越低,靠在门框边,没有答话,便带着微笑,安详地去世了。
    无病无痛的安乐死,还是八十七岁的高龄,称得上白喜。
    棺材送到县城的殡仪馆去冷藏了,大热天总不能把棺材放在家里,谭睿康父亲的几个朋友在帮忙,外婆死的当天就是他们请人来盖棺的。
    寿衣,棺材,丧葬费,坟地,全是外婆生前就准备好的,从前请人做寿衣的时候,外婆还笑呵呵地试穿,半点不忌讳,对着镜子端详,又朝送寿衣来的女人说:“再加条腰带吧,以后我就能穿得漂漂亮亮地去见谭老头儿喽。”
    这件事在当时村子里有不少人笑着说老太太想得开,乐观。遥远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谭睿康眼睛发红,忙前忙后,请人来搭灵棚,租了几个电风扇,在灵棚前请人喝茶,招待来吊唁的乡亲们。外婆和外公生前帮过不少人,四邻八里来的人一时间很多。
    没人的时候,谭睿康就坐在灵棚里,红着眼睛发呆。
    遥远知道他心里难受,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许久后他到谭睿康身边去,说:“喂。”
    谭睿康:“?”
    遥远按开PSONE掌机,说:“给你看这个。”
    谭睿康凑过来看,遥远按了几下,上面的超音鼠抱成个团,冲过悬崖,嗡的一声喷火,把怪碾成一张纸。
    遥远说:“可以让它跳舞,你看。”
    屏幕上的超音鼠吃了个苹果,跳来跳去,遥远蹙眉道:“但是这里我过不去。玩一周都过不去,烦死了。”
    谭睿康接过PSONE,遥远过不了的地方他也过不了,两人凑在一起哔哔哔地按,片刻后客人来了,遥远便主动起身去接待,谭睿康还坐在角落里玩超音鼠大战。
    足足一个小时后,谭睿康吁了口气,笑道:“过了过了!”
    过了就好,遥远接过游戏机,心花怒放,示意他去接客,谭睿康洗了把脸,过来坐下斟茶。
    第二天人更多,遥远送走了一波又来一波,说:“人怎么这么多。”
    谭睿康说:“大爷爷去世的时候人才叫多。”
    遥远道:“当时怎么不叫我回来。”
    谭睿康又去摆花圈,说:“那时你在小升初,不能让你分心了。”
    遥远看谭睿康在辛苦,自己却什么也帮不上忙,一直说:“我来吧,要做什么?”
    “我来。”遥远说。
    谭睿康道:“你别中暑我就谢天谢地了。”
    遥远:“……”
    谭睿康笑了笑,让他坐下收奠仪,说:“你来记奠仪。”
    遥远不会说本地话,便对着个本子,收别人送的奠仪。谭睿康又去扯黑布,准备孝带,做麻圈,给他戴在手臂上,认真说:“小远,大爷爷大奶奶没亲孙子,我是二房,你是外孙,咱俩都隔了一层,也不分谁是谁了,都当亲孙子,一起戴孝吧。”
    遥远嗯了声,把钱都收好,侧过身让谭睿康给戴麻,谭睿康又教他说奠仪写清楚,以后都要还回去的,都是人情。
    两人直忙活到半夜,外头熄了灯,漫天繁星现出来,谭睿康收拾起方桌条凳,在灵棚角落里支起钢丝床,铺上草席,和遥远脑袋碰脑袋地凑着数奠仪,记好账,彼此都松了口气,这一天才算完了。
    安静的灵棚里,两人各点了根烟,遥远倚在谭睿康的肩上,看正中的外婆的遗像,喃喃道:“你怎么会做这些的?”
    谭睿康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烟,问:“哪些?”
    遥远说:“请人办丧事啊,联系搭灵棚啊,收奠仪什么的。”
    谭睿康笑了起来,侧头看他,小声道:“很了不起?你将来也会的。”
    遥远道:“我……”
    遥远想了想,说不定某天他也会面对这样的问题,以后赵国刚死了,他就要来联系这些,自己办丧事了,而他什么都不知道,连殡仪馆的电话都不知道。
    谭睿康出神地说:“我爸去世的那年,我也像你这么想来着,该怎么办呢?我得送他走啊,给他办丧礼,但是以前没人教过我,从来没有。我只好到处打听该怎么办,问大奶奶,问邻居,然后渐渐的懂了些,就会了。”
    遥远明白了,谭睿康并不是为外婆的离世而伤感,毕竟她走得很安详很满足,去另一个世界找外公了。她留下这么两个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小孙子,依偎在空空荡荡的灵棚前,心里填满了惆怅。
    谭睿康心里难过,应该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遥远伸出手臂,搂着谭睿康,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两人透过灵棚顶上的一个破洞,看见群星璀璨的夜空。
    “亲人,父母。”谭睿康低声说:“他们都总会有一天离开你的,小远,剩下的路,我们都要独自走完。”
    遥远道:“嗯。”
    在那一刻,他的心底仿佛有什么被触动了。
    “你也是么。”遥远低声道:“你不会走的,对吧。”
    谭睿康说:“我应该不会,嗯,我答应你,我不会。”
    夏末的夜晚很凉爽,他们彼此靠着,遥远搂着谭睿康,谭睿康躺在遥远的怀里,一脚踩在条凳上,两人沉沉入睡。
    翌日一只手摸了摸遥远的头,赵国刚的声音响起,说:“到里屋去睡。”
    遥远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进里屋里一头栽在床上就睡,谭睿康则去刷牙洗脸,摆桌子椅子,准备招待今天来吊唁的客人。
    晨起后村里热闹起来,赵国刚一到,遥远便感觉到真正的一家之主来了,不用他再和谭睿康撑着,毕竟办一场丧礼是很累的事。赵国刚认识许多远房亲戚,也知道怎么应酬交际,他陪客人们喝酒,掏钱置流水席,联系回礼。
    “奠仪一律只收两块钱。”赵国刚道:“多的退回去,咱们不缺丧葬费,不能要乡亲的钱。”
    外婆娘家那边也来了人,赵国刚尽心招待,又送了他们一人一份从城市里带来的高档四件套。
    吃头六时整个村庄里生机勃勃,在灵棚里斗酒,猜拳,以豪迈的笑声送老人离世。
    头七,青山皑皑,年轻人抗着棺材上山,赵国刚带着两个孩子在坟前磕头,点香,下来后开始散饼。他们回去收拾灵棚,就像一场必须上的戏,终于顺利开演,完满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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