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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公用的白月光(20)

作者:无敌香菜大王 时间:2025-10-16 11:30 标签:校园 万人迷 相爱相杀 都市 钓系 高岭之花

  但他仍在维持这样一份体面的笑,不想让贺松风看到自己破防的模样。
  “我的衣服是你偷的吧。”
  贺松风的手指点在玻璃屏幕上,玉一样的白洁的手指像拨琴弦似的,优雅地在屏幕上轻轻拨动,同时他盈着淡然地笑意,平静地笑话程以镣:
  “想要了对不对?你跪着求我试试。”
  贺松风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淡然无比,好像他说得并不是什么下三路见不得人的事,而是摆在明面上的高雅艺术。
  他仰着白白的天鹅颈,气势上漠然比程以镣高了一截,从唇齿间含住一个刻薄的二字词语,缓缓呵出:
  “蠢狗。”
  “?!”
  程以镣登时火气上来。
  因为这和程其庸骂程以镣无用时,默契地用着同一个词。
  尽管他们并没有怎么接触过。
  做弟弟被哥哥骂,做学生被室友骂。
  程以镣怪异感觉,自个成了这三人不和谐关系里,唯一被踩在脚下的哪个。
  程以镣那可怜的自尊猛地被他哥挥了一耳光后,又被贺松风补了一耳光。
  他作为路边一条,故意犯贱跟贺松风找自尊找存在,他自大地以为能招来对方惊恐畏惧,能听到沁人心脾的惊叫战栗。
  结果却是被贺松风用言语,一耳光扇猛狠狠羞辱一番。
  作为一只欺软怕硬的狗。
  程以镣不敢对他哥怎么样,但对一个小小的贺松风——
  贺松风忘了后脑勺还箍着一个危险的巴掌。
  于是这一句“蠢狗”念出去,得到的是对方撕破脸皮,恼羞成怒的报复。
  猛地扯住他的头发,用力往桌上一拍,砸出一声惊悚地破碎声。
  老师讲课的声音停下,周围同学向贺松风投来惊诧的观望。
  程以镣站起来,扯得脚边椅子腿磨出一声尖锐无比的哀鸣。
  他脸上的恼羞成怒汹涌地狰狞而出。他指着贺松风,破口大骂:
  “你也配这样跟我说话?!”
  贺松风正脸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狠辣砸进桌面。
  那一瞬间,他痛得脑子发白,本该五颜六色的世界忽然一下褪色成老照片,粗糙的噪点充斥在空气里。
  贺松风拉长声音“呃——”了一下。
  一股暖流从鼻子里涌出来,又很快被一股黏腻发腥的液体堵住,没多久他就感觉上嘴唇一烫。
  他的鼻子在流血,他的脑袋也好痛。
  最重要,他的皮肤烫得要被烧毁了。
  没有红,像死了一样,面色苍白,失了一切血色。
  贺松风这么好面子、又如此体面的一个人,如今却被程以镣当篮球一样掐在手里,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指着骂。
  这样惹人注目的当众点名羞辱,对贺松风而言,是被程以镣顶在墙上,甚至是被他墙了,还要恶劣百倍。
  他没办法接受自己如此狼狈、弱小,甚至是痛苦的模样,就这样赤果果地摆在旁人的审视下。
  他辛辛苦苦维护起来的自尊和体面,在这一刻,被程以镣一巴掌,敲打得渣都不剩。
  他身上的关节一并烧了起来,像在哀悼。
  烫得他骨架成了一撮骨炭,这捧灰撑不起他这具心高气傲的皮囊。
  贺松风双手下垂。
  那双始终在抓紧沙发、椅子边缘做支撑的手,这一次却抓不稳任何东西,只能苍白无力地废弃掉。
  贺松风的嘴唇嗫喏两下,面无表情,又毫无感情地吐出两个字:
  “好痛。”
  程以镣一怔,心脏也跟着那一句“好痛”攥紧。
  他两只手心虚地藏到背后去,又急迫地拿出来想贴近贺松风。
  可是他环顾一周,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
  靠近的动作猛踩刹车,甚至打了倒车的双闪,冷血地越离越远。
  程以镣是高高在上的少爷,前半生的价值观警告他:被贺松风这样低贱的贫民羞辱,他不该心怀歉意,更不能低头认错。
  这一巴掌打得对,不打贺松风就不会老实,更不会畏惧你。
  有了这一次,他以后才会看到你就乖乖的老实低头。
  一切……一切……
  都是贺松风活该。
  可是好像真的用力过猛——
  明明本意只是想吓唬他一下,没想过他会这么脆弱。
  程以镣的眼球猛烈激荡。
  前十八年的傲慢暴力在拽着他的腿往后走,可是同时他那死了好久的良心却忽然活过来,砰砰直跳,拽着他的手试图把他往贺松风面前拽。
  程以镣前不久戏谑说出的“贺松风,我可怜你”,这一刻是真的在可怜。
  可怜贺松风不该被他这样对待,他该是被捧在掌心,细心呵护的脆弱玉石。
  只是他已经被张荷镜、周彪,以及剩下几十双冷漠无比的眼睛架了起来。
  但凡再多向前一步——
  他维护贺松风的体面,就是在拆掉自己阶级高高在上的台阶,然后垫在贺松风的脚下。
  他会被有钱人们所不耻、所笑话的。
  程以镣最终是没做到,他正如贺松风所说的那样。
  他不敢。
  不论是承认他对贺松风的复杂感情。
  还是此刻无比愧疚的想认错道歉的冲动。
  他都不敢。
  他咬牙握拳,傲慢冷血地补了一句:“是你先招惹我的。”
  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教室去。
  程以镣前脚走,后脚那些冷眼审视的人群一转笑呵呵的模样,拥至贺松风身边,向他伸出手,借着搀扶的名义。
  无数双手像贺松风梦里那样,扶起托举,密不透风将他包裹。
  教室秩序趋近于无,是张荷镜配合老师驱散人群,这才不情不愿地坐回位置上。
  张荷镜自然地捡了这个漏,贴心地走到贺松风身边,向他伸出手。
  “老师,我扶他去医务室。”
  老师点了头,贺松风也不愿意再继续在教室里待下去,但他没有接受张荷镜的好意,而是用他那双细瘦的手臂,强撑在桌子上,咬牙站起来。
  呼吸浅薄,脚步虚浮,苍白的面容仿佛碎掉的玉盘,深红的裂缝支离破碎地溃败在脸上。
  虽然身体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可他依旧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安安静静地离开。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还保持着最后的体面。
  前后没有五分钟,等程以镣流了一身汗,急忙忙带着买来的药跑回教室的时候,贺松风早就走得没影。
  周彪趁机添油加醋,指着自己侧边空空如也的座位,假惺惺火急火燎大喊:
  “镣哥,张荷镜把人带走了,我没拦住!”
  “张荷镜啊张荷镜,我等会见到你非得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程以镣脸上五官骤然挤在一起,在心里暗暗地念了一长串的话:
  “MD贺松风你这个——算了不骂他,等会好好地跟他道歉。哎呀!!!烦死了!怎么碰一下就碎呢?!”
  程以镣不甘心地吐出一口浊气,左手给了右手一巴掌,迅速捏紧拳头转头就往外爆冲。
  学校花坛边,在去校医院的路上。
  张荷镜的手掌摊开,放低悬在贺松风的手边,而他这人也刻意地弯腰低头,伏低姿态仰望贺松风。
  “别勉强自己。”
  贺松风挥开面前的手。
  他拧着眉头,一脸的为难,两只垂下的手攥住衣角,焦虑地来回打圈。
  他没说,张荷镜也看得出来。
  但张荷镜没问,陪着他继续走。
  距离校医院越近,贺松风身上的焦虑就越重。
  毫无底气,脚步悬浮,越走越慢。
  明明是受伤的人,却打心底的抵触医院。
  在距离校医院一百米的地方,贺松风忽然停下脚步。
  他仰起头,望着天,手指按在人中处,左右擦了擦。
  贺松风依旧保持着仰头的姿态,他的手也一起抬起来,他瞧着指腹上厚厚一圈污血,闷闷地说:“你回去吧,不用陪我。”
  张荷镜的手冷不丁地贴到他后脑勺上,贺松风浑身紧绷,他以为又要再来一次那样的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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