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先生的厨房(32)
躺下去的时候姿势不太舒服, 林葳蕤动作又有些大,地方小, 叶鸿鹄见他翻腾,怕他摔到地上, 赶紧俯下身, 双臂撑在身下人手臂两侧做起一道护栏。两人由于这动作靠得极近,底下的人微微侧着头, 青丝半掩面, 醉意上涌导致颊间飘红, 白臂一只撂在沙发背上, 一只则是挡住了眼睛。叶鸿鹄轻轻地吹了一口气,那掩住精致五官的碎发便被掀了去。
见他终于安静下来,叶鸿鹄笑了笑, “野猫子, 总要闹”, 说完使坏地捏了捏他的鼻尖,换来底下人一声不耐烦的轻哼。这下可把人撩拨的,叶鸿鹄憋着气,心道,心肝啊,你再浪,老子可要把持不住了。
把持不住归把持不住,猫还是要逗的。叶鸿鹄趁着人醉着,将他一双玉似的耳朵捏在手里细细把玩,平日里被掩在墨发下瞧不见,他可是觊觎这对小耳朵很久了!
白的可以清晰地瞧见血管,这会子因为喝了酒,林葳蕤的耳朵烧了起来,白雪上便染了旖旎的红霞。
叶鸿鹄的手比耳边的皮肤凉快,他的手刚摸上去就听身下人轻哼了一声,然后出乎意料地自动自发将脸侧了过来,贴了上来。叶鸿鹄放轻陡然加重的呼吸,一受鼓舞,更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轻拢慢捻抹复挑,直把那对小巧的耳朵玩成了血滴子。
林葳蕤闭着眼,觉着浑身很不对劲,他朦胧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是醉了,可是除了身体很热之外,为什么下腹也隐隐在烧?
谁在说话,耳朵好痒……好热……他不耐烦地想要去揉耳朵,被人抓住了手心握住。
“热……”叶鸿鹄听他喊热,耳朵周边的皮肤也一直在轻轻的颤抖,连带着气息都不太稳,突然想起了什么,低低地笑了一声。他舔了舔唇,低下去,“我帮蕤蕤降温。”
从耳垂到耳廓,有湿润黏腻的东西在温柔地轻咬舔舐,每一处被揉捏的充血的肌肤都凉快舒服到心颤,但有一股从耳边蔓延而来的恼人痒意一直深入到心底,挠又挠不着,火气便聚集到另一处了。
身下的人一直在轻颤,明显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原本撂在沙发背上的手滑落搭在埋首耳垂的人黑发上,像是某种鼓舞的信号。叶鸿鹄眼底沉沉,手已经撩开了长衫的衣角,这时,门被敲响了,“四爷,醒酒汤来了。”
叶鸿鹄手一顿,终于停止了流氓行径,将人整理好衣裳,至于那尤带着银丝的血色耳朵,他并没有掩饰。
阿福进来瞧见大少爷难受地躺在沙发上便要走上前去,却被跟前的叶四爷挡了去,手里的汤水和湿毛巾被接过去,“这里我来就行,你下去吧。”
“可是……”阿福总觉得这叶四爷跟自家大少爷之间的相处有些古怪,这会子更甚,他想没想就要拒绝。
叶鸿鹄冷了眼,阿福立马就被冻在原地,不敢造次,赶紧点头出去了。
“你瞪我的人干嘛?”后头的林葳蕤揉揉眉间,从沙发上坐起身来,语气很不爽。
叶鸿鹄将醒酒汤递给他,翻脸不认:“我哪敢?头疼吗?开车载你回姜庄睡会?”
林葳蕤接过碗,一口气喝完了,摇头:“我酿的酒,酒醒后根本不会头痛。只是刚才梦里一直梦到有人咬我,打又打不到,烦人得很!”
叶鸿鹄就坐在他跟前的沙发上,大长腿岔开身体前倾,听完面不改色,同仇敌忾:“下次你叫我,我帮你一起打。”
林葳蕤似笑非笑地看他,忽然站起身来到对方跟前,一把扯过他的衬衫领子抓在手里,一字一句道:“大帅这么助人为乐,不如帮葳蕤解答一个问题可好?”
“大帅为何会知道《妃子再叹》这首曲子呢?据我所知,这首曲子系我一故友所做,且从未公开献唱过。”所以叶鸿鹄你为什么会知道一首,按道理在这个时空不会出现的曲子?
两人面对面,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彼此对视,气氛剑拔弩张。
这时,外头有人敲门,是江坤有些着急的声音:“大帅!奉天急报!”
林葳蕤瞧了瞧厢房门,叶鸿鹄没有动,只冷声呵道:“外头等着!”
林葳蕤又望向他:“怎么?这个问题大帅很难回答?”
“其实不难回答”,林葳蕤眼神紧紧地盯着他,对方低着头,神情晦涩,令人捉摸不定,忽然便抬起头道痞痞一笑:“只要蕤蕤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林葳蕤:……叶鸿鹄你神特么是白雪公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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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斜阳懒懒地照在窗棂上,在方桌上折射出好看的影子。飞扬李无聊地在数窗棂的格子,前几日他看上了一台洋人馆里的相机,那是一台美国最新型的柯达袖珍折叠胶卷相机,是柯达的第二款相机,可以放在口袋里,曝光时间也短,就是贵的吓人!后面几个零加上美元的标志,可不是他这个被克扣了生活费的待业青年负担得起的。因为买不起所以日思夜想,做梦说梦话都是在说相机,最近飞扬李整个人都有点焉焉的。
姑苏刚将营业的牌子放上去,便有人进门了。她笑容甜甜地打了招呼:“密斯苏,密斯白,你们来了呀。”
“姑苏姑娘下午好啊!”
小姑苏瞧着眼前两位经常光顾的富家小姐有些不同以往的打扮,又看了眼旁边的落地钟,“今日学堂怎么这么快下课呀?”两位小姐都是附近洋学堂的学生,往日里都是学生裙,扎着温婉的麻花辫,今日却是将头发高高竖起,穿了一身运动装束,颇有些英姿飒爽。
密斯苏笑着说:“先生带我们出来上实践课,我们俩啊这是偷偷溜出来的,好姑苏,可快别聊天了,快给我俩做五杯千金奶茶和三份芝士蛋糕带走吧。”
旁边的密斯白也笑骂:“这月好不容易攒了零花,没用来买裙子衣裳,倒全部贡献给你这手艺了。”
姑苏腼腆地笑着,心想这可不是我的手艺,边快速去了小厨房做了点心和饮料递给两位小姐,问道:“怎的今日买这么多杯?这奶茶讲究新鲜,可不能隔日喝。”
密斯苏答:“无碍,这其中两杯是给另外两位密斯带的,一杯用来献给先生,这位洋先生严格得很,我俩最近被罚,正想拿着这奶茶和点心去贿赂以减惩处呢。”
一旁的飞扬李听到此处,笑出了声,用半中半洋的话接道:“这听过金钱计、美人计,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美食计的呢!”
两位小姐见着自己的小心机被陌生男子听了去,也有些羞赧,不过这计划是相对活泼外向点的密斯苏提出的,此刻便道:“英雄不问出处,唯勇也。计谋也贵在好用便可。我们听闻这位女先生嗜甜,连水都要喝加了白糖的,若是别家的吃食我俩肯定不会这么有信心,但是你家的点心和饮料可是将我们这么刁的舌头都吸引了去,定和她意。”
姑苏吃吃地笑,只祝她们好运。
飞扬李见着在柜台后收银的姑苏,突然灵光一闪,整个人在原地神神道道了一会儿,然后仿佛重新精神焕发就要往二楼书房冲。不过临走前像想起什么,他又像模像样地整理了衣衫和头发,然后走到小姑苏面前,将一朵折纸的玫瑰花献给一旁目瞪口呆看着他的小姑苏。
“啊!甜心小姑苏,你真是我的缪斯,我的灵感源泉!”
姑苏长这么大,头一次送到男子送的花,虽然是折纸的,但还是羞红了脸颊。想了想,将纸花放入了随身带着的荷包。
兴奋到极点的飞扬李直接就冲到林葳蕤的书房,连门都来不及敲,结果迎面便险些被一本厚砖头一样的字典砸中。
“要出人命的,林!谁又惹你了,火气这么大?”飞扬李将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放到书桌上。
“有事快放,要是没事,今晚的晚饭你就不用吃了。”林葳蕤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一粒扣子后,双手交叉架在桌前,眼神里分明写着我很烦别惹我。
不过这一切都不足以让飞扬李退缩,他手舞足蹈道:“林!我找到发财致富的法子了!”不用人给他接梗,他立马就接下去说:“我这几个月跟着姑苏发现,自从有凤来居下午限量卖点心和奶茶之后,附近学堂的学生和一些富家小姐们都十分捧场,林你定的价格那么那么高!竟然还有来得晚了没买到的,我方才还见到两个偷偷溜出来买东西的学生。林!我觉得如果我们专门开一家店铺卖点心和奶茶,再把价钱定低一些,走量不走价,肯定生意好得不得了!”
第42章 壬子年立秋·大生意
林葳蕤靠在椅背上, 下巴轻抬, 看着飞扬李的眼神跟看待收拾的熊孩子似的。为了不听他半洋半中的讲话, 索性用英文说道:“你觉得酒楼里的奶茶和点心味道如何?”他的口音偏向于英式, 不是所谓上流贵族必备的标准伦敦腔,而是极富个人风格。他不耐烦拖长音,所以发音较旁人短促,但是说一整句时行云流水, 并没有一个一个词往外蹦的尴尬现象。干脆利落, 碎玉击石, 非常有大佬的风范。此刻的飞扬李便有一种被教授提问的错觉。
学生飞扬李抑扬顿挫地回答:“那还用说吗?!那可是赶英超美的美味奶茶, 碾压泰西的极致点心!……”
话音刚落,迎面飞来又一本书,这次直接堵住了他的嘴,飞扬李抱着书:“咳咳,林,怎么了?我还没说完呢。”
“你是在念广告词吗?”
飞扬李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这就是我想好的广告词!到时候在报纸上一登,再加上价格亲民,十文钱一杯, 这样平头百姓也能买得起!”飞扬李越说越觉得自己简直天才, “也不需要有多大的店面, 人多的话我们可以像今日那两位密斯一样让人外带呀!想想, 到时候整条街都是排队等候的人, 那还不赚的盆满钵满!嘿嘿嘿, 到时候林你让我做掌柜的, 我肯定能经营的好!”
再好的琴音也耐不住听得的是牛,林葳蕤直接道:“一杯千金奶茶我定价一百文钱,那你知道我一杯奶茶成本几何?”
正好僮掌柜上门送账单,被林葳蕤随手一指,“你跟这个呆子说说成本。”
“李先生,外带的话,为了保证装置足够封闭,奶茶新鲜,我们借鉴了上海正广和汽水厂的做法,用的是定制的玻璃瓶子。这玻璃的东西都不便宜,我们又是小批量定做,那些洋人狮子大开口,要价是十文钱一个。”
“这么贵?那不如换种别的材料,玻璃虽然好看,但是又重又重,委实不适合。”飞扬李绞尽脑汁,想得眉毛都打结了。
他半天没说话,林葳蕤都打算要赶人了,待抬头一看,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眼前的飞扬李像换了个人似的,眉眼未变,仍是那张清秀的娃娃脸,不过气质却在短时间内从一座热情喷发的火山变成了冷冰冰的雪峰,见他望过来,那张仿佛被人欠了五百万的死人脸嘴角抽.搐了一下,权当打了招呼。
林葳蕤面色不变地也回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好久不见,他怎么把你给放出来了。”
对方没有回,只是语气毫无起伏道:“五年前,贝克兰注册了一种合成材料的专利——贝克莱特。这种材料耐热防水绝缘,而且可塑性强,性质稳定。三年前的美国化学协会纽约分会年会,我和老约翰一同出席,听过贝克兰介绍贝克莱特的演讲之后也在实验室制作成功。”老约翰是飞扬李的博士导师。
林葳蕤也有了点兴趣,贝克莱特,没听说过。他不像是飞扬李读的是化学学士学位,他攻读的是物理机械类的科学学位,并且自认不精深,只能做一些小机械,拿了博士学位立马申请了另一所大学的农学科学位,为此他的导师气得半死写信要跟他断绝师生情谊。对此林葳蕤只想说,他们之间有这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