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小六??(5)
回身,北堂的目光正巧同我的撞上,他有短暂的诧异,随即唇边勾起惯有的笑:“小六可是忙完了?”
自己方才瞧他的目光定是被他瞧见了,我有些窘迫,站起来直接往外走:“嗯,夜深了,我先回了。”
“嗯。”
暗自松了口气,好在,北堂没有说要跟上来。
“现在我们去哪儿?”
侧头,北堂就在我边上。
……
他冲我微微一笑 ,我立即扭回头来有几分窘迫,当然面上还是一贯的冷清:“星君怎的还在?”
北堂仰头看了看天,接下来的话说得十分平静,好像本就该如此一般:“这么晚了,自是要歇了。”
我喉头一紧,脑中急速转了无数个圈,却不知该如何答话,只是一个劲儿往前走。
我不说话,北堂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跟着我走。
他跟着我进了院子,进了房间,然后跟着我上了床,我这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星君,你……”
北堂径直朝我靠了过来,眼底有星子流淌:“怎了?”
他靠得极近,淡淡的琼花味道不经意钻入口鼻,黑暗中,我只觉得自己一张老脸蹭得变成了落山的太阳,又红又热。
“星君,我不习与人同塌。”
北堂在我耳边轻笑出声,灼热的呼吸落在我颈后,一双手下意识抓紧了被褥。
心跳得好快。
“小六,你在紧张?”又是一口热气,这一次落在了耳后。
我赶忙往后靠靠,同北堂拉开一段距离:“星君,请自重。”
北堂没有再靠近,他坐在原地朝我这边望着。黑暗中,那双清亮的眸子像极了天上的繁星,尤为扎眼。
被他看得久了,胸口处像是被什么缠住一般喘不过气来。
那个瞬间,我掀了被子,下床,推门而出。
夜风迎面吹来,吹散一身的不适,头脑也算清醒了些。
在石桌边坐下,灌了几口凉茶,看着天上的星星打发时间。
自己这院子就这一间卧房,天色已晚,总不能把北堂给赶出去睡。自己既不想同他同塌而眠又不能将他轰出去,还是等他睡了,随便在床边靠上一宿吧。
半个时辰过去,手脚有些麻,我起身活动一番,想着北堂现下约摸已经睡下,于是又回了房间。
房里,漆黑一片,均匀的呼吸声回荡在空气中。
睡了?
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坐下,月光透过窗户移到北堂面上,他就安静躺在那里,眉眼安静,只是眉心微皱。
手不受控制抚上他眉心皱起的那一处,有些凉。
黑暗中,一只手猛地抓住我的手腕,稍微一带将我带上了床。
接着一只胳膊搭在了自己腰上,被他禁锢得动弹不得,我只得拿眼去瞪那罪魁祸首。
北堂依旧闭着双眼,呼吸均匀与方才无异,想来他也不是有意的。
难不成是梦游?
这般想着,我也就慢慢睡了过去。
迷糊间,仿佛听到了人的轻笑声,带了些得逞的意味。
☆、穿帮
隔日,从床上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一幕直接惊出我一身冷汗。
只见,自己双手环在北堂腰上,脑袋在他胸前靠着,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这……
带着一脑门子的虚汗缓慢抬头往上看去,好巧不巧,北堂此刻竟然已经醒了。
瞧我看他,北堂绽放一个比出水芙蓉还要清透的笑,只是那笑中带了些牵强,好像……是有些委屈?
双手一缩,我就要跳开,北堂一只手揽过我的腰又将我带了回去:“小六,你和我睡了一晚,就这样走了?”
声音中那个哀伤,那个委屈,那个身不由己,让我有种自己果然做了大恶事的罪恶感。
“星君,我昨日……”
我昨日可是那什么了你?还是你昨日那什么了我?这句话我委实问不出口。
北堂叹了口气,那口气里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就知道你不记得了,总之,昨日小六对我很是热情。”说罢,他拿眼上下瞧了我一眼,眼底重新聚起一抹笑意,“想必小六还记得方才自己睡醒时的形容,小六的双手可是……”
“星君!”后面的话我委实听不下去,方才自己的双手是紧紧搂着北堂的腰身的,因为搂得太紧,还能清晰感觉到那薄薄布料下他结实的肌肉。
我在想什么!!什么腰身?!什么肌肉?!!
真是不该,不该……
“星君……昨晚我若是对星君有唐突之处,还望星君见谅。”
我低着头说出这番话,半晌,北堂没有说话。
又过了许久,腰上的手慢慢收了回去,北堂掀开被子下了床,站在窗前望着外头的风景发呆。
他的眉心不知何时挂了抹淡淡的忧伤,长长的睫毛上挂了几颗清晨的露珠,看着委实哀伤。
难不成,自己昨日果真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思虑半晌,我终于踱到了北堂边上:“星君,倘若我昨日真的对星君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我自当负责到底。”
起初,北堂没有动。当我说完后半句时,他腾地回过身来,双手搭我肩上,笑得一片灿烂:“有小六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那昨日……”
北堂大手一挥,看起来心情极好:“哎,昨日你只是抱着我睡了一晚。”他忽地靠近,低头在我耳边轻笑,“别的……什么都没有。”
他这话本没什么,可他的呼吸喷在颈间,引得我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那,那就好。”
我匆匆抬脚出门,他轻笑不语,唇边带红了半天的云霞。
凉亭里,我和北堂面对面吃着早饭。
在旁服侍的阴差一脸花痴相瞅着北堂,北堂面不改色,端的是一派风流俊雅的模样。
他夹了个包子放我碗里,笑得是那清风上的麻雀:“小六,吃包子。”
阴差收了湿哒哒的口水,换上一脸的疑惑,目光在我二人中间来回打量数次,终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大人,这位公子是……”
也对,自己院子里一大早多出这么个大活人,自是引人好奇,何况还是个这么好看的。
将碗里的包子夹回北堂的碗中,北堂立马又夹了回来,还捎带着一句话:“小六,乖。”
众人都只知道我这人一向性子冷,只有同我亲近些的才清楚我这人不但性子冷还脸皮薄。
北堂当着旁人来这么一句,虽然这旁人只有一个,我这脖子还是红了大半。
放下筷子,喝了口粥缓了缓,我对着一旁的阴差不自在道:“你先下去吧。”
阴差点头退下,往后退时还是忍不住偷偷回头打量北堂几眼。
我看了,一时心烦,面上神色冷了冷:“还不下去?!”
阴差瞧我面色不善,低头迅速退下。
北堂笑道:“小六,怎的发火了?来,吃个包子。”转手,又把先前的包子夹了回来。
我低头,看着碗里的包子,没有吃:“这些引人误会的话星君以后还是莫要在旁人面前说了。”
他听了,面上的笑更大了些:“怎的?小六害羞了?”
“你多想了。”我起身就往外走。
身后,北堂一连串清朗的笑听着十分刺耳。
害羞……么?
在判官府待了一上午,晌午的光景,黑无常来了,后头还跟着笑咧咧的啊瘦。
黑无常走得极快,啊瘦在身后跟得有些辛苦。
瞥了他们二人一眼,我继续低头批折子。
黑无常推门进来,一脸的焦躁,啊瘦跟在后头喘着粗气。
“小六!”这句话是黑无常说的,语气里有那么几分的急切。
在砚台上抹了下笔尖,我低着头继续:“怎了?”
黑无常每回见我一向笑得欢快,这次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从头至尾都没带上个笑:“小六!我听啊瘦讲,你带了个男人回府!”
一记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啊瘦白嫩的脸抖了几抖。他目光哀怨地挖了黑无常一眼,声音小成了个苍蝇:“都说不让无常爷来了,还是没挡住。”
黑无常见我没什么解释,直接冲到我面前,扯了我的毛笔:“小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皱眉,冷声道:“黑无常,注意分寸。”
黑无常愣了愣,还是板着一张脸问:“小六,那个男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再次扫了眼此事的罪魁祸首,啊瘦白胖的脸又抖了几抖。被人夺了毛笔这是头一次,我有些不悦:“没什么。”
黑无常听罢迅速折回啊瘦身边,将他直接拽到我跟前:“啊瘦,你说!”
啊瘦瞧着黑无常较了真,哆哆嗦嗦看了看黑无常又哆哆嗦嗦看了我一眼,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
晕得真是时候。
一只手伸到黑无常面前,我脸色不怎么好看:“毛笔,拿来。”
黑无常身形怔了怔,约摸是看出我真的动了怒,想了想还是乖乖把笔递了过来:“小六,我也是担心你被人骗才这么着急的,你……莫要生我的气。”
无声叹了口气,我敛了心神重新坐回桌边:“那人是天庭的北堂星君,昨日来了地府,待得时间有些长便在我府上歇了。”
我越往后说黑无常的嘴就张得越大:“你说,昨日,你把北堂星君带回了府上?!”
对于黑无常的表现我有几分诧异还连带着几分担忧,他莫不是知道了我和北堂同塌一夜的事?
不能啊。
“小六!”黑无常忽然拽住我的手腕,一脸的惊恐将我望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你……”
心里头咯噔一声,黑无常莫不是真知道了?
此事是啊瘦同他说的,他若是知道了,那也就是说啊瘦知道了。依照啊瘦那个大嘴巴,他知道了就等于整个地府都知道了。
这样想着,我忽地觉得头顶上无声飘来一片乌云。
“你真不知道?”黑无常继续震惊。
被他问得稀里糊涂,我有些纳闷儿:“知道什么?”
黑无常原地转了几个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最后目光往我面上一定:“那位星君是个断袖!”
断……袖……!
这个,我真不知道。
“他……”
“是啊!”黑无常扑了上来,拽住我的手腕子,十分谨慎,“今早我听啊瘦说你带了个男子回府过夜,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孰不知,你带的人竟然是天庭北堂星君?!”说到此处,他忽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捏得我手腕生疼,“你和他……有没有……”
黑无常想问什么我自然清楚,我们抱着睡了一夜这事虽没什么大毛病,但终归是羞于启口。
他瞧我不说,眼中逐渐漫上一层事实果真如此的形容:“小六,你……”
我有些心虚反驳:“黑无常,你胡说什么?!”
被我训斥,黑无常有些蔫儿,想了想忽地又变得神采飞扬起来,一双眼睛闪着亮光,那光何其之亮,有种要闪瞎我老眼的趋势:“你是说……什么事……都没有?!”
我佯装无事移开目光,看向窗外:“自然无事。”
“啊哈哈,哈哈,哈哈……”黑无常笑得欢喜,心情顿时大好,转身就往外走,“既无事,我先走了,今日还要外出办差。你……哎?不对!”他蓦然转身,一双眼睛闪着精光,将我浑身一通打量,“你府上只有一间卧房,一张床,昨日,北堂星君睡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