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小六??(9)
“对,是不信。”
“小六,你……”
带啊瘦回去,帮啊瘦疗完伤,将他安置好,回了院子时天上已是繁星点点。
暖白色的月光洒下来,映出门口一个人影。
那人瞧见我,抬脚朝我走了过来,看起来有几分疲色,却还是挂着一脸的笑:“小六,怎的才回来?”
想起白日里同白无常的对话,我同他说话的声音不觉疏远了些:“你怎的来了?”
黑无常脸上的笑僵了僵:“小六,听说地府库银的事是你请北堂星君帮的忙?”
迈进门槛的一只脚顿住,少卿,后头的那只脚才迈了进去:“嗯。”
黑无常跟着我进了院子,脚步有些匆忙:“小六,你有事可以找我的,没必要找那个什么北堂星君的。”
我继续往前走:“不必。”
房门哐啷一声关上,黑无常站在门外,房门上映出他欣长的影子,带了几分落寞和急躁:“小六,你何时同那北堂星君这般熟了?”
“近段时日。”
“我们认识了几万年,难道我们这交情还不如你和他去这段时日的交情?”
眉心渐渐皱起,我还是冷着一颗心:“交情深浅,无关时间。”
门外没了声音,那道人影依旧立在原地。
半晌,黑无常终于开口,只是声音似乎暗哑了不少:“我晓得了,小六。”
脚步声渐远,我叹了口气,喝了口凉茶。
这样,白无常就放心了吧。
隔日一大早,阎罗王派人给我送来一堆稀世珍宝,说是我办事有功,理应得这些赏赐。
我拎了几根人参去看啊瘦,到时,啊瘦正躺在榻上无病呻|吟。瞧我来了,叫得更加卖力。
“哎吆,疼死我了!”
将几根人参往他跟前一放:“这些,给你补身体。”
啊瘦立即收了遭罪的神情,笑得十分欠揍:“嘿嘿,还是小六对我好哇!”
我兀自倒了杯茶来喝:“啊瘦,昨日那只小鬼寻到了么?”
啊瘦摇摇头:“没有,此事我已同地君说了,地君已派人暗中调查。”
“嗯,那只小鬼长得什么模样?”
啊瘦抬头想了想:“身高约摸到你肩的位置,穿了件灰色长袍,奥,对了,额头左上方有块核桃大的伤疤。不过,长得还算清秀。”
长得还算清秀?
地府中如果有长得清秀的,定然是相当惹眼的,可自己怎的没听过地府有这么个长相清秀,额头带疤的清秀小鬼?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这小鬼在刻意躲着众人。要么,这小鬼就不是地府中人。
“只长相清秀这一点在地府就很扎眼,时间久了会寻到的。”
啊瘦抓起桌上的人参嗅了嗅:“嗯,这人参闻着味道不错,炖汤喝肯定不错。”
我起身往外走:“这补品你看着吃吧,过几日我再差人来送。”
“哈哈,还是小六想得周到。”
出了门,身后啊瘦的声音渐渐弱了。
那长相清秀的小鬼究竟是什么人?
还有那小鬼口中的公子又是什么人?
是夜,我想起了凡间那换了魂魄的三王爷。
我寻思着,这段时间都没听到什么凡间三王爷的消息,心里头有些不踏实。
想了想,还是去凡间亲眼看一看比较稳妥。
入了夜,长安城主街上还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整条长街摆满了小摊子,卖什么的都有。几个孩子趴在一个糖人摊子面前,看着师傅做糖人。
隔壁摊子,是个卖胭脂水粉的大爷。不少年轻男女聚在摊子面前挑挑拣拣,不是送给心上人就是买来自己用。
大爷瞧着摊子前头生意不错,一张满是沧桑的脸上挤出了几道幸福的褶子。
顺着主街走过几个路口,便是王府。
王府外,灯笼高挂,几个侍卫精神抖擞守在门外,我捏了个仙诀遁了进去。
走廊里,只零星挂了几盏灯。院子里除了巡逻偶尔走过的侍卫,整个院子还算安静。
顺着走廊摸进了三王爷的屋子,屋子里很暗,没有点蜡烛,没有旁人,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看来,是睡了。
房中没有半分光亮,我捏了个仙诀,指尖散着微弱的白光。
借着白光摸到床前,三王爷正安安稳稳睡在床上。
拿手在他手腕上探了探,没什么异样。
觉察到上次自己放在他体内的仙诀,我终于放心。
想来应是没什么事。
大约,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除了王府,街上依旧热闹。
方才看师傅捏糖人的小孩子人手一个小糖人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跑,跑得十分欢快。
他们吃得开心,跑得更开心。
孩子们边跑边吃,没看好路,一下子撞进了我怀里,撞得我连退几步。
一只手抵在腰间,顺手一带,将我身体带正。
回头,北堂含笑将我瞧着。转而,看向孩子们的眼神变得严厉不少。
“怎的不好好看路?”
孩子们被他这么一说,全都拿着糖人老老实实站了一排,耷拉着脑袋。
一个年纪大些孩子上前一步把手里的糖人递了上来:“哥哥,我们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也……”孩子迅速瞥了北堂一眼,然后又迅速将眼神收了回来,像是生怕被北堂看到,“也别让那位吓人的哥哥生气了。”
吓人的……哥哥?这孩子说的……是北堂吧?
我有些苦笑不得,半蹲下身子同那孩子说话:“我没事,你们走吧。”
孩子们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北堂,确定北堂没什么意见之后才撒腿跑了。
北堂也没继续装凶,拉着我的手腕往前走去:“走。”
看着北堂拉着我手腕的那只手,我那颗苍老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体温逐渐升高。
北堂把我拉到糖人摊前,大方掏出一锭银子:“师傅,来两个糖人。”
师傅喜笑颜开来接银子,北堂手又收了回来,指了指自己和我,对着师傅笑了笑:“做和我们两个人一模一样的糖人,可行?”
师傅连连点头:“没问题!公子放心!”
吃糖人就吃糖人,为什么还要做成我们两人的模样?
我,不解。
半晌,北堂拿着手里的糖人看起来心情不错:“小六,我们换一下可好?”
都是糖人,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我伸手将糖人递了过去:“给。”
北堂将自己的糖人递过来,小心翼翼接下我手里的糖人,忽地侧头冲我一笑:“小六,这糖人我会好生保存的。”
我想着,约摸是因着天庭没这糖人北堂格外珍惜才不舍得吃,于是将手里的糖人递了过去:“这个,给你吃。”
盯着我手里的糖人半晌,北堂缓缓道:“小六难道不想存着手里的糖人么?”
我下意识问:“为何?”
“因为你手里的糖人是我,我手里的糖人是你,而我舍不得吃了你。”
我:“……”!!!
北堂明显没有要接糖人的意思,我在一种极为尴尬的气氛中默默收回了手,一路拿着糖人回了地府。
鬼使神差的,我居然真的留着那糖人还将那画着他模样的糖人仔仔细细收了起来。
他说,这糖人是他……
自从帮阎罗王解决了地府库银一事,阎罗王已有好长时间没有给我安排差事了。我难得清静,除了处理折子,剩下的时间就在院子里赏赏花喝喝茶,过得倒也惬意。
可惜,好日子短得想那昙花,转眼即逝。
这日,我正站在院子里赏花,一道冷森的声音传了过来。
“二弟又闯祸了,阴判官不去看看么?”白无常森森然走了进来,带进一院子的阴风。
☆、疗伤
黑无常向来办事粗心,办差闯祸这事儿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我默默转身,冲着白无常冷声一笑:“白阴帅的二弟闯了祸,阴帅不去帮忙,反倒是来了我这里,此事倒也算稀奇。”
白无常声音又冷了几分:“阴判官可知这次二弟为何会闯祸?”
我不说话。
此事,我自然不知。
“自然是为了你。”
我踱回桌边坐下,不甚在意哼了声:“笑话!我何德何能,能让地府黑阴帅为了我而闯祸?”
“你何德何能?哼!”白无常皮笑肉不笑,“这句话问得好!那日二弟独自带了几名阴差外出勾魂,正好碰见你和那个什么北堂星君在街上闲逛,二弟一时震惊失神这才闯了大祸。”
我亦冷声道:“此事要怪只能怪黑无常定力不足,与我何干?!”
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白无常语气中夹着冰渣子,眼神犀利无比,忽然他冷笑一声:“也对,像你这般心性不定之人自然不会在意二弟的死活,告辞!”
白无常人是走了,我这心里却不怎么踏实。
黑无常他究竟犯了什么事?看白无常的样子,黑无常这次捅的篓子估计比上次还要大。
出了院子,迎面几名阴差行色匆匆往我的方向走,瞧见我迅速打个招呼立马往前走去。
“不知道这次黑阴帅会不会有事?”
“唉,不好说,这次黑阴帅惹的可是天庭上的神仙!”
“是啊,这次难办了。”
黑无常惹了天庭之人?
怎么会?!
先去啊瘦那里问了遍,又去阎罗王那里跑了趟,我终于确信,黑无常这次是真的惹了大祸。
黑无常外出办差,十次有八次是同白无常去的。但也有黑无常自己外出办差的时候,每回黑无常自己出去,或多或少都会出些岔子。
据说,这次黑无常是伤了天庭的一位星君,而这位星君就是三大星君中的南洛星君,在天庭中的位置仅次于北堂。
可就是这么一位仙力醇厚的星君居然被黑无常给伤了,而且被伤的缘由还十分狗血。
是时,黑无常领着几名阴差外出勾魂,正巧偶遇同样外出办差的南洛星君。
本着同仙友和平共处的原则,黑无常上前去打招呼,结果就瞥见了正在同北堂在凡间闲逛的我。
同北堂一同出现在街上原本没什么问题,无奈的是黑无常怕北堂带坏了我的名声,一时情急将手里拿着的锁魂绳错套在了南洛星君的脖子上。
要知道,这锁魂绳看着只是一根扑通绳子,实则上面的威力大得惊人。只要被锁魂绳套上,这锁魂绳会自动锁住此人的修为,所以不论是谁,哪怕是玉帝王母,只要是被这锁魂绳套上,除了主人自行将锁魂绳收回没有旁的方法。
南洛星君修为本来远在黑无常之上,只是因着事发突然,来不及反应,这才被锁魂绳给伤了。
南洛星君的元神似乎被黑无常拽出了大半,现下玉帝连同其余几名修为高深的仙聚在一处,一起为南洛星君疗伤。
而黑无常,早就被带到天牢中锁了起来,等候玉帝的发落。
看来要想解决此事需上天庭一趟。
转身,往鬼门关的方向走。
黄泉路上,碰到了同样匆匆往鬼门关走的阎罗王,还有白无常。
“小六这是要去哪里?”阎罗王见了我,满是焦虑的脸上有了几分喜色,“莫不是……小六莫不是要去天庭帮黑无常求情?!”
我还没答话,白无常兀自在一旁冷哼一声:“地君多想了,阴判官和二弟向来不熟,又怎会为了二弟的事四处奔……”